苏怡风瞬间理解了苏晨阳突然出现的原因。
圣启霁，可能便是苏晨阳与圣启有着交易的筹码。
世界危机需要二界共同谨慎对待，按理来说，圣启霁可能是一个能够帮助二界度过世界危机的存在，这也能解释她为什么不能直接出手……可能是受了世界规则的限制。
但是，苏怡风扮演的大辉使，莫名其妙把她杀了。
苏晨阳感知到圣启霁的消亡，必定会前来质问。
“世界危机，无她也不是不可。”苏怡风说。
“呵……”苏晨阳微微低头，再抬头，那渊狱一般的黑眸便如同黑洞一般，带着无尽的精神威慑。
明明只是一个带着怒火的眼神，却能轻而易举地支配任何一个低位者的灵魂。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苏晨阳说：“她也曾请求过我，终结她无尽的生命。”
“提前被你做了，也算是为我省事。”
“按理来说，就算没她，以我们二人的合力，再加上你那半成品的神明，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只是，通过她灵魂消亡的速度，我突然发现到了一点……”
说着，他的眼神凝视着苏怡风，缓缓地，嘴角咧开，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怡风直觉感到有些不妙。
辉书航一瞬凝实目光，漆黑的辉印的影，渐渐在她身上浮现。
“——你的伤势，好像比我想象中，要重得很多啊。”苏晨阳似是自言自语，语气极为轻淡：“……这样一来，如果我先杀了你，再去夺取你那半成品的神明，和我家的那个小神明一合……貌似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苏怡风瞳孔微缩，他好像在苏晨阳的话语中发现了大量信息。
但如同擂鼓般敲打着精神的危机感在告诉他——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砝码失衡。”苏晨阳像是宣告着审判，那笑容，越来越强烈：
“——圣启，我们的交易，貌似可以提前宣告结束了。”
苏怡风只觉得那危机感骤然放大，宛如烟花般在他的五感中炸响——
下一瞬间，面前那黑色辉印爆闪的辉书航便被一道漆黑的能量狠狠一扫，胸前凹下一大片——
唯一的防御屏障被击毁！
苏怡风从来没有正面面对过顶端黑级的全力强攻，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全力出手的苏晨阳生死搏杀。
那一向在他嘴中“那货”“那个混蛋”“老骗子”的代名人，那一向对他和和气气、好言好语，甚至有的时候低三下四的管家保镖，气场全开，此时给他的感觉，如同面临深渊。
那威慑感前所未有，宛若最邪恶的巨兽升腾着魔焰，向他伸出利爪，无尽的黑暗包围而上，只想将他拽入无尽的地狱。
屠尽城池百万人的恶魔，蛰伏已久，此时终于抓住机会，只身潜入明辉势力的最核心，露出了他那沾染了无数鲜血和罪孽的利爪，毫无保留地向着数百年来明辉的最高统治者袭去——
苏有成见这一幕，心神像是一下子被拽回了五年前，他下意识地想要祭出现实能力，如同自己曾经会做的那样，义无反顾地护在圣启面前，为他挡下一切攻击。可是……在看清自己已然变黑的辉印的那一刹那，他心中一空，一瞬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苏晨阳那燃烧着魔焰的漆黑利爪，瞬间穿过了大辉使的胸膛！
圣白的长袍溅起了金色的鲜血，漆黑的极致泯灭毫无保留地放出，顶级元素的极端威慑力如同大山，能将一切光明骤然吞噬！
“陛下——”倒在碎石里的辉书航，叫声如同啼血的杜鹃，她的眼眶爆出了血，手张着，牢牢地向着大辉使的方向，自身却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意外的轻松啊……”苏晨阳明显感触到自己的泯灭穿过了面前人的心脏，他半抱着手中的人，肆意放着泯灭极强的破坏性，嘴边，带着那极度满足且张扬的笑：“没想到时隔五百年……你的结局竟然是这样。不过……还是好好道个别吧，再见了，圣启。”
苏怡风一瞬感受到全身那极为融合一体的神圣气息在极度消亡，身体机能呈塌方般下降滑落，但他的唇角，却涌动着和苏晨阳极为相似，近乎一模一样的笑意！
“是该……好好道个别。”
他伸出手，极为自然地，压上了苏晨阳的额头。
脸凑近，语气极为轻慢地笑道：
“——老骗子，你给我的水果，我可是从来没怀疑过啊。”
苏晨阳那算尽一切的眼中，倏然闪过极为惊骇乃至震撼的神色。
“你是……”他的语声未尽。
下一瞬，炽白的神圣光芒从苏怡风指尖，倏然弹出。
那再也不是不纯的神圣光，
而是，最为极致，也最为光明，
能将一切邪恶吞噬殆尽的，极致神圣！
狂放的魔焰大量涌出，却再没有机会阻止那短短的，仅仅只有一截拇指长的圣白短光。
苏怡风凝视着深渊。
他似乎永远都在深渊旁徘徊。
不会离去，也无法逃脱。
而在深渊迫不及待，想要将他拖进去的那一刻。
他便会以自身为烛，
而后，斩断一切后路，
朝着最黑暗的地方坠落下去。
时间恍若凝滞，极致泯灭与极致神圣的对撞只是一瞬。
而在被声势震趴下的三人惊惧的目光中，凛界最高统治者，与明辉最高统治者的身影，同时消失了。
“陛下——”
辉书航拖着断臂和缺了大半部分的身躯，拽着那缺着角的裙摆，再也无法保持优雅地扑上来。
但是，她的手指只留住了地上那蓝紫泛光的碎玻璃。
她的面色骤然失去了神采，像是信徒骤然失去了自己的信仰。
苏有成的辉印一瞬间闪动，那深黑的色泽只是涌动了一瞬，便透出一股亮银的闪光。
他瞬间震开身周余留下的威势，有些茫然地，走到这一片空地处。
——确实是空地。
极致的交锋，使得这一片区域，包括那两人意外的一切，也都不剩了。
他的视线无法对焦，视野始终处于一片模糊的状态，他直觉感到这两人的死去对他应该半分影响都没有，可这景象近乎让他忘了这只是一场游戏。
“咳咳咳……”汪兴凯的伤势愈发严重了，他在一片灰尘中剧烈地咳嗽着，呛得流出了眼泪，他透过模糊的视野，突兀地看到了一条飞扬着的，鲜红的飘带。
这颜色格外显眼，在一片暗色中如同花蝴蝶般飞舞。
下一刻，那红色的蝴蝶结便攀附了上来，一只藕臂，拎起了苏有成的衣领。
“救他。”飘着黑马尾的守护部之辉指尖压得苍白，眼神却灼灼发亮：“——你的药，我给你。现在，动用你的神职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