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崔徽回来,本就清闲的崔止更是连点卯都不积极,隔三差五缺席。今天邀请崔徽出去垂钓赛马,明日陪她除草种花,后日去点个卯,大后日待家中陪崔徽听雨弹琴。
二人相处融洽更胜和离之前。
崔徽一开始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就嫌他这张脸有些乏味,直白表示自己需要看一些新鲜面孔解乏。崔止笑容一僵,无不哀怨委屈,问道:“我这张脸不比他们精致?”
长得俊俏还懂得保养,其他人拿什么比?
崔徽道:“美人在骨不在皮。”
崔止强调:“我的骨相亦是上佳。”
崔徽将自己的手抽回,纠正其中误会:“我说的‘骨’不是骨相的骨,是骨龄的骨。”
用【五行缺德】的话来说,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那种热血朝气、青春洋溢是那个年纪的人特有的,过了年纪就没了。崔止相貌再好,皮囊再年轻,他也是二子一女的生父,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内核早就被老谋深算、刁钻奸猾填满。
靠近他,崔徽感受不到青春热血。
崔徽看着这张脸:“少了方刚血气。”
她更想看到喜欢的脸为自己露出失控、隐忍与挣扎,而不是什么都藏着、掖着、瞒着、忍着,时间久了容易乏味。崔徽这番话让崔止的脸色比调色盘还精彩,眸光复杂。
本以为崔止会气一阵子。
但崔徽显然低估了她这位前夫。
第二天出城狩猎。
崔止提前一步出发,崔徽晚半个时辰才到。距离狩猎营地还隔着四条蜿蜒山路,崔徽就眼尖看到营帐那边有个几乎赤裸上身,弯弓搭箭,三箭齐发洞穿三个箭靶的男人。
她只看到男人肌理分明的后背。
此人肤色偏白,显然是不常晒太阳。
但——
金色阳光洒落下来,将肌肉轮廓起伏映衬得更明显,似乎能看到肌肤蒸腾而出的澎湃热力。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蓄力绷紧,宛若蓄势待发的猛虎。崔徽看得差点儿忘了神,回神忙问陪老母亲出来散心的大儿子:“大熊,今儿狩猎,你父亲都邀了几个好友?”
崔熊道:“这就不清楚了。”
父亲交友广泛,西南这边有点儿分量的世家或者地方豪绅都跟他通过信,走到哪里都能呼朋引伴,谁都认为自己是他的总角之交/知己好友。崔熊只能勉强记住一部分。
今日来了谁还真不知道。
崔徽心中揣着期待。
绕过几圈山道,终于靠近营地了。
崔徽发现刚才的男人背影、侧影越看越眼熟,直到她看到了正脸,半晌无语凝噎。
呵呵呵,以为是什么新人呢。
不曾料到是老房子爆改新装修。
崔熊也惊诧不已。
在他记忆中,父亲一年四季都包裹跟粽子一样,成套衣裳繁琐精致,一层又一层。宽袍大袖,瞧着甚是儒雅斯文,少数几次看他换上狩猎劲装,劲装也裹得严密,浑身上下只露出小半截细腻脖子。似今日这般豪放,衣衫半解,右侧衣袖脱下塞入蹀躞……
没见过,真没有见过。
各家女君贵妇都看直了眼睛。
特别是崔止同龄这一波。
崔止从年少起就爱慕者不断,他的亲事更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要不是当年王姬先下手为强,让他当了驸马都尉,不知能引起多少腥风血雨。他和离之后,门当户对的世家看不上他也是因为崔徽已经生了二子一女,将女儿嫁过去亏本,而不是他貌不如前。
不少人还可惜来着。
今天,这种情绪直接拉满。谁能想到向来以端正出名的崔家主,这身段居然比自家男人好太多,不光细腻它还白,阳光落下就跟白瓷美玉似得,看得人都想上手摸一摸。
她们只是想,有人替她们干了。
“你这是做什么?”
崔徽上前捏了一把他手臂。
崔止听出崔徽话中的欣赏以及不满,凑近轻笑地道:“让夫人看看方刚血气。”
崔徽:“……”
因为国主的缘故,戚国的女性,特别是约束本就不多的世家女子拥有了比以前更多的自由。以往狩猎都是男人一堆,女人一堆,二者很少混在一起,如今界限被打破了。
适龄男女还能借着机会多多相处。
特别是对定过亲的,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苗讷的车架刚抵达营地就看到这一幕,她看看崔止,再看看来接自己的崔止大儿。
最后,视线从他脖颈喉结落到胸口。
她的眼神过于直白赤裸,少年不自觉臊红了脸,莫名有种光裸身子被人看穿错觉。
“女君?”
苗讷回过神轻笑,将手递出。
狩猎用的马匹是崔氏马场提供的。
崔氏仆人牵来的这匹战马素质堪比高阶武胆武者的武气战马,四蹄匀称有力,肌肉紧实饱满,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匹罕见良驹。崔熊道:“女君莫怕,它性情非常温顺。”
苗讷道:“马,还是烈一些好。”
崔熊没听出画外音:“烈马容易伤人。”
苗讷却道:“征服起来才有意思。”
伤不伤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将烈马征服过程以及结果,受伤只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崔熊:“……女君说的是。”
苗讷的骑术非常娴熟,即便是这种大型战马也能驾驭得游刃有余,崔熊带她去靶场热身练手。这片场地宽阔平坦,风中飘来几人谈话。崔熊起初并没在意,只是听到一个熟悉的词汇才投去了注意力。这几个男女提到的地方,正是他弟弟二麋离家出走之处。
崔熊分出心神听了一会儿。
几人提及那地方出了一个绝世美人。
美人名曰——
宓妃!
苗讷也在听他们八卦,轻笑:“……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如此姿色,实在想象不出。”
崔熊道:“世人多有夸张。”
只要是人就都是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
“……更何况,比武招亲这种方式也是胡闹,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轻率?”崔熊觉得这就是一个噱头,民间以讹传讹居多。只是没想到不仅庶民相信,听到流言的世家众人也相信,还将此事挂在嘴边当做一段打发时间的谈资,当真是闲得无聊没事儿干了……
崔熊对此毫无兴趣。
苗讷道:“我倒是好奇那位的姿容。”
崔熊:“女君不弱于宓妃。”
照镜子看看自己就行了。
因为自家亲妈喜好美色,崔熊对其他女子也有类似爱好并无意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乱世这么苦了,让眼睛看点儿顺眼的怎么了?
苗讷掩唇轻笑:“郎君这话是逗我呢,不过,提及比武招亲,我倒是好奇那位宓妃最后有无招到如意郎君。比武是谁获胜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几个八卦的人提及——
如意郎君还未出现。
听八卦的人诧道:“竟无人胜出?”
是的,无人胜出。
比武招亲打了十天了,每天十个名额。
加限制是因为守擂的人要恢复消耗的气力,打擂台的十人可以车轮战,打输下场。
八卦的男子不解:“十天就是一百人,这么多人都拿不下一个女子,怎么还打?”
毅力可真够顽强的。
正常人坚持个五六天就散了。
“除非那位宓妃当真冠绝天下……”
要不然怎么这么有毅力?
传播八卦的人道出了原委。
“尔等这就不懂了。”
“宓妃神秘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重原因是守擂的人实力不算太强。
据说守擂之人靠一个奇怪的武者之意,将只有十分的毅力硬生生增幅到了一百分!她每一场都是苦战,挑战的人都能看到获胜希望,但守擂的人每一次又都咬牙抗住了。
差一点儿就能拿下。
差一点儿就能够着。
试问,谁会轻易放弃啊?
一开始是混乱车轮战。
随着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游侠汇聚于此,大家伙儿也生出了奸计。有意宓妃的人就找九个队友组队,前面的人努力消耗对方的体力武气,最后出场的试图将其攻陷。擂台每天都打,一天时间根本不够守擂之人恢复鼎盛。换而言之,只要战术用得好,人海策略迟早能将这破擂台攻下,赢得美人归。他们也不觉得此举哪里无耻,这是战术、是计谋、是胆略!
这群人谈得兴起。
旁听的苗讷却开口扫他们兴:“说是这么说,但总觉得胜之不武。这不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合伙欺负小姑娘?人家宓妃只想比武招亲,择个能依靠的强大丈夫,这些人倒好,没有一战定乾坤的本事,靠其他人帮自己消磨拖延。即便赢了也算不得真丈夫。”
这些人不认识苗讷,只认出苗讷身边的崔家大郎。再看二人模样,便知他们关系。
崔氏给长子定了一个新贵之女。
说得好听是新贵,说得难听就是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这种底蕴谁看得上眼啊?
崔氏从崔止开始是越来越不挑剔了。
谈论八卦的几人笑容不及眼底。
其中一人道:“女君,此言差矣。既然是比武招亲,重点在于‘武’,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哪有什么胜之不武一说?摆下擂台之前,那位宓妃难道就没有料到这层?”
“都沦落到比武招亲这一步,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只是好奇,若给予守擂之人最后一击的人是个贩夫走卒,这位宓妃会不会兑现诺言。”说罢,似乎眼前这浮现这画面。
几人相视一笑,笑意带着嘲讽。
有人用古怪腔调说了一句。
“应该会吧,毕竟天道见证。”
若有世家权贵对这个宓妃感兴趣的话,结局或许会不一样,从跟着贩夫走卒,变成人家后院精心饲养的金丝雀。美色是可以被掠夺的资源,普通人拥有它未必会是幸事。
也可能是灾祸。
紧跟着就是一阵优雅哄笑。
与其说是笑话比武招亲闹得轰轰烈烈、美貌艳名传得沸沸扬扬的宓妃,倒不如说他们指桑骂槐,笑的是苗讷。崔熊正要开口制止,一卷马鞭挡在他身前。手握马鞭的苗讷从容道:“是啊,毕竟天道见证,落子无悔。”
沈君这次可真是血赚了。
百十个武胆武者给她当牛做马。
苗讷光想想这些人一边铁青着脸干活,一边心里骂骂咧咧的样子,便忍不住嗤笑。
冲着美色来的,结果却出卖了自己体力。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在娱乐匮乏的时代,宓妃这次真的出了名,猎场谈论她的人不在少数,世家女子谈及多是好奇,世家男子则多了几分占有凝视意味。他们什么天姿国色没有见过,一开始对宓妃的兴趣不大,直到提及她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东西——
自己可以不喜欢,但不能没有。
也有人想用宓妃来讨好人。
有人就试探崔止知不知道这位宓妃。
崔止自然说不知道,也没兴趣。
脑子里却想着探底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崔止骑马跑了几圈,射了百十箭矢,停下来喝个水的功夫,侍从递上来一封信函。
一封跟宓妃有关的信函。
这封信函是对方拼了老命送出来的。之所以没有亲自回来汇报,是因为他回不来。
看到前半段,崔止还心中一惊。
直到,看到了后半段。
派出去的人混入游侠圈子,第三天就上去打擂台了。上台之前,他评估了守擂之人的实力,自己应该能拿下。一上手就感觉见了鬼!自己强,对方就强;自己弱,对方就弱。每次都卡着,给外人营造出二人五五开的假象。台下看客加油助威,他在台上被打得满地乱滚,有苦说不出。苦战僵持了一刻钟,他力气耗尽被对方暗中一个巧劲打下擂台,认输。
输了就输了,他也可以回去复命。
结果——
后脚就有人拿着上擂台时签订的契卷找自己,让他兑现诺言,他哑然无语,试图争辩一二。对方居然厚颜无耻指着契卷一行小字,铿锵有力说什么解释权归某某人所有。
愿赌服输!
行,他认了!
万万没想到要给人干苦力!
是的,这封信是他干苦力的间隙传出来的,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要干十一个时辰!
呜呜呜,足足十一个时辰!
所有输了擂台的游侠都被押去干苦力!
他不敢不从,监工的人是二公子!
〒▽〒
今天兴冲冲去考科四,结果考场告诉我没有站岗考不了科四……呜呜呜,乐清这个天天下暴雨的天气,怎么站岗。
ps:感觉科四比科一难太多了
pps:剑三明天能顺利开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