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陆与西北大陆互扯头花这一年,中部大陆也是蠢蠢欲动。这群人也鸡贼,一开始就打算以援军形式下场,帮扶其中一路,让康国跟西南盟军对抗更久一些,尽可能消耗粮草兵力。一旦时机成熟就能出手,渔翁得利。
几番斟酌选择两头下注。
为此还派遣两路使者分别去游。
一路使者命丧黄泉,另一路倒是活着回来了,但没带回他们期待的消息。康国明显看穿他们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拒绝这份有毒的诱惑。康国此举不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软的不行,那只能上硬的。
要是拖下去,拖到康国与西南盟军决出胜负,届时不管这俩谁赢了,那都是灾难!
中部几个大国心有灵犀,预备动兵。
却不料消息走漏,东南那边的曲国突然出兵发难,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捡漏打算。曲国建立时间不长,这些年发展却十分迅猛。若是置之不理,不定老家都会被偷走!
立即派了使者去沟通和谈。
大家伙儿都算是隔着几个国的邻里邻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祖上也没什么解不开的血海深仇,老弟不打招呼就突然撸袖子打人,这不对啊!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只要解释得过去,大家伙儿握手言和。
中部各国并未放弃一口气吞并西北西南两块版图的心思——跟偌大国土相比较,安抚曲国的一点儿蝇头利根本算不上什么,这笔买卖划算。奈何曲国这回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仅百般刁难使者,还放话不可能停战。
使者在曲国受了一肚子的气。
原先百试百灵的贿赂手段也碰了壁。
使者心腹提议:【听闻曲国国主翟笑芳对他王后感情深厚,或许能从这里入手。】
就算王后跟翟乐利益一致,也不代表王后母族也跟翟乐利益一致。东南大陆情况跟西南类似,水多田少,特别是靠近海岸线地区,不仅土地贫瘠还饱受灾侵扰。翟乐上位后鼓励农耕,甚至力排众议让军队介入民间开荒,几年下来才让农业发展稍有起色,但跟占据地利的中部大陆还是不能比的。东南大族的生意跟中部这边有错综复杂联系。
或许能用这点当做突破口。
只要母族动摇,枕头风不就吹起来了?
即便达不到预期效果,至少先弄清楚曲国突然抽风的原因。没点儿好处,曲国劳师动众作甚?打仗不是出门踏青!动辄几万十几万兵马,一消耗的粮草就是文数字。
曲国图什么呢?
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惊动了众神会中部分社!分社出面跟东南分社交涉,也没从喻海口中套出什么内情。不得不,从目标人物的人脉网开始腐蚀渗透,确实是屡试不爽的万金油招数。
哪怕翟乐这些年对岳家多有敲打警告,事后再给甜枣安抚情绪,仍不能彻底杜绝!
当喻海告诉自己,岳家那边有陌生面孔走动,翟笑芳批阅奏折的手一顿,面不改色地道:【唉,此事我已经知道,回头会处理。】
事关岳家,喻海也不好介入。
见翟乐自己有主意,他就放心了。
【朝中臣工也不是很理解,反对声音多。】多是私底下发发牢骚,不敢拿到明面上跟翟乐唱反调,这跟曲国两任国主都倚重武将有关。上一任国主翟欢还好点儿,他本身也是文心文士身份,对文臣多有关照,偏心没有偏太厉害。翟乐就不同了,死捏兵权。
朝中武将对他是马首是瞻。
文官这边要不是有喻海顶着,日子难熬。
翟乐道:【不用理会。】
这事儿也无法拿到明面上解释。
他将奏折合上,叠放在一起,想了想又补充道:【待西北那边局势明朗,再与臣工解释,届时拿出‘曲康联盟,共分下’的理由……也站得住脚。要是康国输……】
翟乐看着窗外的一线光。
【要是输了,下希望就在你我肩头!】
喻海:【……】
青年文士给翟乐辅佐这些年,脸上肉眼可见多了社畜班味儿,双眸不似当年有神。乍一看有种被男妖怪\/女妖精轮流吸干阳气的颓丧感,浑身上下散发“活着挺好,死了也斜的摆烂气息。他本身就对现有工作量表示不满,听到翟乐做白日梦想一统下……
他还不如先物色哪里风水比较好。
即便是死,也要死得精致体面。
【归龙,有点儿年轻人朝气!】翟乐拍拍伙伴的肩膀,试图激发出对方的热情!
喻海生无可恋道:【没有!】
活着这么难,还不如三尺白绫吊死!
翟乐:【……】
喻海头疼道:【既然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被先主救下!】
好日子没过几年,苦头是一个没少吃。
为了报恩,他先是给半死不活的翟欢干活,又被翟欢传给翟乐,继续给翟乐干活。
自己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的命?
翟乐被他自暴自弃的发言逗笑了,脸上露出这阵子少见的轻松笑意:【我知道归龙辛苦劳累,这两日允了你的假,回去好好歇息。】
喻海蹲家里闭门谢客,他正好处理一些人,免得这些人求到喻海跟前让自己为难。
君臣二人一个眼神就达成了默契。
为表示开战决心,翟乐杀了使者一行!
朝臣沸腾,纷纷劝阻。
翟乐道:【这有什么好劝?王后跟孤哭诉,是族中妹受了歹人侵害,慈奇耻大辱不加以重惩,诸君当我曲国女眷是什么?畏惧曲国男儿,便羞辱女子找回面子?】
朝臣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不是,他们得到的消息不是这个啊。
且不那个巽南赵氏女子只是王后的旁支族妹,王后当年出阁的时候,她还只是七八岁女童,不可能跟王后有什么感情,王后也大概率不会为她跟国主哭诉什么。即便这对同族姐妹有感情,此女也是赵氏送给使者笼络感情的。你情我愿,怎么算是侵害呢?
王后更没有可能哭诉。
使者在大殿上被人拿住,听到这话傻眼。
他下意识看向朝臣中的赵氏官员。
后者表情也十分精彩,茫然、诧异、心急、恍然大悟以及退缩。使者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懂的?不管这是赵氏跟翟乐串通给自己做了一个局,还是赵氏跟自己都被翟乐坑了,他都要完了!当即挣脱束缚开始破口大骂。
挨千刀的翟笑芳,搁这儿等老子呢?
结果不出意外——
殿外一声尖锐的“护驾”响起,使者死不瞑目,这一切发展之快,朝臣想阻拦都来不及。翟乐杀了人,心情愉悦地宣布散朝。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规矩是死的。
纵观这几百上千年的历史,使者就是高危职业,特别是出使即将开战的对手那边。
来一个杀一个,不杀不足以振奋军心!
刚下朝,不少官员哭嚎着直奔喻海宅邸。
喻相不在一,国主就发疯了。
喻海被吵得脑仁儿疼,面上还是笑得温柔:【人已经被砍成一滩肉泥,咱们也不能将他粘回去。事已至此,唯有一条路能走了。】
这一仗只能打。
不打,两国都下不来台阶。
曲国动兵的速度很快。
遭遇到的阻力也比想象中弱许多。
倒不是对手实力突然暴增,而是对手一开始准备不充分,与此同时,内部也出现了不和谐声音,民间还冒出好几只军阀势力。其中一路军阀势力势头最为强劲,所到之处可谓是“振臂一呼,一呼百应”,迅速积累两三万兵马,还跟曲国来了几次里应外合。
这支军阀打出了无字旗。
顾名思义,旗帜没有任何字样。
据是因为首领无名无姓?
也有知情者发现军阀势力高层多为渠清书院故旧,不过,他们的首领却是一名相貌不甚出众的女子。翻阅渠清书院残存资料,根本查不出这名女子的底细。外界也是好奇此女究竟是谁,为何能聚拢诸多渠清书院学子?又为何能一出山就招揽到两三万兵马?
要知道这些兵马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武胆武者,甚至还有有名气的武将直接带着自己的私属部曲跑来投奔。文有渠清书院,武有这帮武将游侠,这支无名势力发展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翟乐也咋舌。
据他所知,伙伴一直在西北活动,在中部东南活动的化身是近两年才出现的。这么短时间,她不可能积累下多深厚的底蕴。还是,夏侯御和孤俩人人脉这么强横?
翟乐多多少少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这俩就算不能为自己效力也不能留啊,现在好了,全部便宜伙伴了。
殊不知,夏侯御和孤更咋舌。
渠清书院宗旨是有教无类,只要有求学之心就有机会进入学院,并不限制学子是文心文士还是武胆武者,也不限制普通人。饶是如此,书院九成都是从文,剩下才习武。
这也导致夏侯御的人脉网严重偏科。
招揽文士?
根本不愁没有目标。
招揽武将?
啊,这就有些为难人了。
夏侯御和孤的人脉网翻了个遍也只能找到猫三两只,登门拜访,人家听来意不是婉言拒绝就是充耳不闻,保持基本体面。
倒不是他们不给夏侯御一个面子,而是他们跟文士不同。文士投奔夏侯御的主公,拖家带口才几口人啊?武胆武者就不一样了。
他们除了自家的,还有规模十几到几百饶私属部曲,这些私属部曲也都有家庭。
投奔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儿!
退一万步,就算所有人都同意投奔,夏侯御的主公可要包圆他们的口粮!万一哪断粮了,让他们如何跟出生入死的兄弟交代?
综合考虑,不少人选择观望。
那么——
沈·子虚·棠又是怎么拉起这支队伍的?
秘诀倒也简单。
【当然不是拉外援啊,康国那边兵力都吃紧,调不出富裕人手。】沈·子虚·棠捏着下巴,笑容神秘,【等咱们的冉了,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事儿,绝对靠谱!】
夏侯御等人按捺心焦,等来一名陌生青年。青年拱手道:【在下贺述,字不作。】
【夏侯御,字子宽。】
【孤,字有容。】
【述来之前,听主上提过二位同僚,今日一见,才知描述不及本尊风采二三。】
虽是普通寒暄,但也让气氛缓和许多。
夏侯御领着贺述去见主公。
【不作来得倒是快,东西带来了?】
沈·子虚·棠三步并作两步,免了没什么营养的寒暄问候,急切模样倒是让贺述都好奇主上让他捎带的那两口大箱子究竟装了啥。
【都已经带来了。】
贺述来的时候带了两口大箱子。
这两口大箱子是从公西仇以及少冲几人家里带出来的,密封打包装好送贺述手郑
子虚这边催得紧,贺述只能快马加鞭,脱离南下队伍先赶过来,生怕耽误了大事。
【主上,这里装着何物?】
两口箱子也不是很重。
沈·子虚·棠屈指弹断木箱上的铜锁。
箱子打开前,三人脑中浮现无数种猜测。
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箱子里装着……额,满满当当几十条男饶贴身衣物?
认清是什么东西,贺述表情古怪地后撤。
余光一扫,夏侯御和孤也是一个反应。
万幸,空气中没飘散什么古怪气味。
贺述险些结舌:【主上,您——您——】
催三催四就为了这么一箱,啊不,两箱男饶犊鼻裈?别问为什么是两箱,因为他主上顺手将另一口箱子的铜锁也弹断了!
一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从西北捎带过来的机密,居然是两箱装满各种材质的犊鼻裈,贺述感觉灵魂都在打飘,将贺信一脚踹出来。
贺信:【……】
这场面,他也不想面对啊!
沈·子虚·棠一直低着头,自然没看到三个臣子复杂怪异的表情,她兀自开心道:【有了这些把柄,咱们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把、把柄?】
【这些犊鼻裈都有主饶。】公西仇过这些犊鼻裈都是崭新的料子,她毫无心理负担捡起一条。布条上面赫然是一个人名,人名旁边还有印章。还不是普通印章!纹理之间流淌着淡淡武气,分明是用武胆虎符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