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王教授第一,云山第二,读书人终归慢了一线,三人成环将罗冠守在其中。
眼神锐利,周身剑息流转,震慑四方。
非他们太过谨慎,实则人在绝望中,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而现在的罗冠,是真正油尽灯枯,便连刚才那句话,都喊的声嘶力竭略损此时英武。
“小子,没事吧?”王教授低喝,手上送来丹药。
而几乎同时,也有另外两份丹药,一并摆在罗冠面前。
三牛目光交锋,同时冷哼一声,却谁都不退半点。
“多谢三位教授。”罗冠当然全部收下,然后从怀里取出玉瓶,不做掩饰服下。
这小子,对咱们都防着!
剑道三牛心头不忿,脸上却尽是赞叹,“谨慎人,才能活的长久,小子你聪明。”
云山点头,“与我颇有类似!”
“……汝屁言,直似我也!”读书人骂了脏话。
罗冠暗叹,这三位大佬,脸皮是真厚,得学!
程娴冲了过来,激动的一张脸,都涨得通红,“罗冠,你赢了!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你绝对行!”
“别啊了,快把马车赶过来,你真想我当众倒地,英武尽损?”罗冠差点气懵。
这女人,分不清主次轻重!
“啊……好好好,你坚持下!”程娴跳起来挥手,“车车车……”
车来了,罗冠被程娴扶着登车,一坐就躺了下去,“别趁我睡着,就动手动脚……”
此时隐约间,似听到外面一道声音,“天王排序,罗冠列第四位……”威严至极席卷帝武,为今日盖棺定论。
可不知为何,罗冠想咬牙,总觉说这话的,不是啥好人。
而后,便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位不知名的年轻帝武教习,抽噎着哭晕在角落!
两个时辰后,帝武天王战结束,新的十天王诞生。
除罗冠外,还有一位来自北山郡的黑甲持枪少年,杀力无双晋升天王第六,引来一片惊叹。
大广场上,贵人们开始退场。
有人趁机还想向二皇子问安,却被宫中侍从严词拒绝,感受着马车中的低气压,嗅觉敏锐的帝都权贵们,退后时心头忐忑,谁不知死活,惹咱们贤王生气了?
最终,只能将其归咎为,天家贵胄喜怒由心,非他们可以揣度。
“走吧走吧,今日帝武天王战,可谓精彩绝伦!”一披甲大将满脸赞叹,“韩栋一手铁枪术,已得大帅真传,青阳不日将再添一员卫国虎将!”
“与韩栋相比,那黑衣少年罗冠,更加出乎意料,最后反杀那一剑,已有几分凌云上境的威势,这点我家中大供奉已做断定!”
披甲大将点头,侯通败在此人手中不冤,且就今日所见,对方肯定留手了。
“确实,如此英武少年,竟来自江宁小地,实是出人意料,未来不可限量啊!”又一白面权贵微笑点头,看了眼身后小辈,“前一阵,你不是也去了趟江宁,怎未发掘出如此少年天骄?”
刘宣……麻了!
好不容易,等长辈们离去,几人聚到一起,皆脸色惨白。
侯斌咽了口吐沫,颤声道:“我大概是挨了一顿打后,记忆就有点混乱,怎么觉得这罗冠,跟我记忆中那人,长的一模一样且同名同姓……呵呵……你们说,这是不是糊涂了……”
没人说话,几名帝都贵公子们,再无当初嚣张气焰,皆眼露惊慌。
刘宣深吸口气,看了一眼众人,“都别心怀侥幸了,你我都没瞎,罗冠就是那罗冠!”
他表情,格外凝重,“咱们,有大-麻烦了。”
如果只是当初,在江宁那场冲突,归根究底吃亏的是他们,倒不是没办法化解。
可关键在于,他们为了报复,将罗冠、金雅一事添油加醋,传回帝都中闹了好一阵沸沸扬扬,听说那几天二皇子府上,下人都少了几十个。
这才是死仇!
而罗冠如今,展露出的强大跟潜力,纵然他们各个背后,都有极深厚的背景,也感到心悸、恐惧。
毕竟,若不出意外,罗冠之未来……不,甚至只要再过一两年,就能横压帝武,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到时,他们能有好?恐怕各自家中,都恨不能赶紧撇清关系,这种事在冷漠无情利益至上的大家族中,实在太常见。
“我们得自救!”侯斌咬牙低吼,终是军伍世家,骨子里遗传了血性,此时一脸凶狠。
刘宣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说的没错!咱们这些人看似风光无限,可一切都来自家中,若罗冠崛起你我必被抛弃,下场可以想象。”
“要自救,便只有……毁掉罗冠!”
几名帝都的贵公子,此时对视一眼,皆看到各自眼底狠厉。
最主要的是,在他们看来这点不难,只需将某些事传入贵人耳中,对上号即可。
对九天之上的天潢贵胄而言,除了那些罕见而强大的炼丹师,寻常武夫不值一提!
帝武十天王第四?天资无双?那又如何!
贵人面前不过一武夫耳,一语可断生死。
这一日,坊间有小道消息流传,涉及那位金家归来不久,“声名狼藉”的金大小姐。
与不久前,另一香艳传闻竟能续上,说是五小姐食髓知味,耐不住空闺寂寞,将小情人招入帝都,更不惜代价助其加入帝武学院云云,编的精彩绝伦,绝对限制打码级大剧!
可这一次,消息刚传开不久,尚未来得及扩散,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按下。与此同时,几个刚拿到钱,还未来得及享受的市井无赖,被人打闷棍拖走,就此再未出现。
但这种事,在帝都并不稀奇,几个地痞流氓失踪,更溅不起半点风浪。
夜间流晶河上,一条画舫灯火通明,有贵人在此宴客,守卫森严只听闻丝竹管乐之声,及女儿家的歌喉、轻笑,随夜风飘出隐约可闻。
至宴席中场,贵人似饮多了几杯,被侍从扶着暂时离席,来画舫楼上饮茶醒酒。
已有人等在茶室内。
中年文士拱手。
旁边之人,则“噗通”一声跪下,深深埋头,“乌思道,拜见主子!”
贵人瞥了他一眼,丢开擦手毛巾,“袁先生,问清楚了?”
中年文士沉声道:“可以确认,金雅小姐在江宁城时,确与罗冠关系亲近,曾因他在江宁某酒楼,与刘家刘宣、侯家侯斌等人冲突,这是详细记载卷宗,您过目。”
贵人接过来,似酒劲原因看的并不舒服,扯了扯领口眉头轻皱,随手丢在地上。
“既是真的,就处理了吧。”
中年文士略一犹豫,可看着烛火之下,主子平静神情中,所隐藏的冰冷、森然,他点点头恭声称是。
片刻后,一条小船从画舫上放下,乌思道恍惚回神,突然脸色一紧。
他想到当初在江宁城时,没来得及调查的猜测,回头画舫已经驶向河心……乌思道犹豫一下,暗道定是他瞎想,就不要多事了。
……
一觉无梦,只觉得身在重水中,浮浮沉沉。
好累!
努力了好几次,终于睁开眼,罗冠意识还有些昏沉,模模糊糊看清周边。
陌生的房间,精奢中透出几分脂粉气,等他看清挂在屏风上,那件粉红肚兜时,眼睛一下瞪大。
然后,就跟一双眼睛对上了。
漂亮小姑娘,眼熟,在哪里见过?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转的有点慢。
“……你想娶媳妇不?”程静脸瞬间红透,紧张至极的小姑娘,毫无防备跟罗冠对眼,一慌张就说了心里话。
罗冠彻底清醒,想起她是谁,在风纪处见过的,叫程静。
“呃……你是程娴的?”
程静缩着头,好似全部勇气,都在刚才那句话中耗尽,“……是我姐……让我来照顾你的。”
程娴的妹妹啊,罗冠心头微松,看着小姑娘羞的不行,闻着香喷喷的被子,看着女儿家的闺阁,有一句话就足够,品味出很多东西。
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换过的衣服,罗冠眼神尽量柔和,“多谢程静小姐的照料,实在是麻烦了。”
“但是呢,我暂时还没有,要娶媳妇的想法,如果哪天我改变主意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这么严肃又温和的回应,让程静一下安稳下来,迎着罗冠平静的眼神,她脸又红了,“你……说话算话!”
说完,起身跑了出去。
小姑娘嘛,哪有不爱帅比的,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帅比,很正常。
罗冠松一口气,幸亏小姑娘好忽悠,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硬说跟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在一床啥的,乐子就大了。
房门又被打开,程娴撇嘴走进来,看着床上的罗冠,张嘴就来,“罗冠,你得对我妹负责!”
“你妹!”罗冠瞪了她一眼,指了指肚兜,“快收起来,晃眼。”
程娴脸一红,虽说彪悍但终归在这方面,比不了男人,暗骂死丫头别不是真被占了便宜,再吃干抹净不认账。藏起兜兜,便眼神炯炯,在房内来回扫射,似要找到他的犯罪证据。
罗冠嘴角抽了下,没工夫陪她发病,“我怎么在你这?”
没找到证据,好失望……程娴翻个白眼,冷笑,“把你送回家?就现在这病怏怏的,你不怕一觉过去,就再醒不过来?”
“大广场上,你是没看到,老房当时那脸色,如果不是老王、云山跟死读书三人动作快把你护住,我怀疑这老家伙会当场撕破脸,拼了老命也要跟你一起归西。”
罗冠被噎了一下,咬着腮帮子,“我刨他家祖坟了?老梆子这么恨我!”
“呵,你装糊涂,还是真不明白?”程娴指了指他,语气毫不客气,“你活着,百云宗上下每个人,都睡不好觉,生怕哪天就被你拆了祖师堂。”
“这是谁造谣,我有那么小心眼……”被程娴盯着,罗冠说不下去了,“好吧,我的确这么想的!”
他恼火挥手,换一个换题,“帝武后山什么时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