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武四百年校庆之期,终于到了。
血渊、尸甲、眉山三仙宗的队伍,此日抵达帝都。
有血云如海,如影随形,似深渊倒映头顶,令人倍感森然惊悸。
有魁梧尸傀,力大无穷,每一步都令大地震颤,扫视人群眼眸赤红贪婪。
队伍行于帝都长街,引来阵阵惊呼,可真正的高潮,却来自眉山宗。
八匹通体雪白,无丝毫杂色高头骏马,拉动着一辆巨大车驾,十数妙龄女子,在轻纱遮掩下,或掩嘴娇笑,或眉目传情,一举一动风情万种,极尽妖娆诱惑。
只是行过长街,那低笑娇呼声,便引得口水无数,令不知多少男子直眼、丢魂。
纵被掐的青紫一片,也不舍挪眼。
“早晴姐姐,这些男人胆子真大,居然敢这么看咱们,我都快忍不住了。”一女子小声开口,舔舐红唇。
“青阳不是中山国,有帝武镇压,你们都收敛点,不要肆意妄为。”早晴语气微顿,继续道:“但,这种局面很快就会结束,待青阳成为仙宗牧场,我等自可尽情享用。”
“嘻嘻!真希望,这一天早点来……看得着,却不能吃的滋味,实在难受极了。”
“是啊,也不知大师兄一个人,怎么忍受得住,毕竟他那方面需求,实在太强。”
这话引来一阵嬉笑,车驾上的美人们,个个眼眸水润笑声娇俏,更引来大片眼神追逐。
一尊尸傀上,身披乌黑玄铁甲,面容阴翳男子,看向眉山宗车驾,“一群婊-子!”
“丁贲,不要招惹事端,今日三宗齐拜帝武,肩负重要任务。”高侯语气平静,“待吞并青阳,我尸甲派与眉山道间,必做过一场,血渊宗也不会坐视他们独吞……你要报仇,有的是机会。”
“是,师兄!”丁贲深吸口气,话锋一转,“我听说,眉山道新出了一位大师兄,天赋惊艳绝伦,已踏入炼气境。”
高侯点头,“的确如此。”他看向眉山道大车,眉头轻皱,“此人孤身先至,我倒希望他在帝都,惹出一场风波,借帝武之手将他除掉,以免他日成为心腹大患。”
血渊宗队伍,头顶血云如海,笼罩之下气机晦涩,令人难以感知。但其中每一人,周身浓重血腥,都似饱食无数鲜血,眼神阴寒。
“此番,三宗联手,必打断帝武脊梁,废其根基!”一人森然开口,杀气腾腾。
他有一师弟,不久前进入青阳国,本是要为此行做前站,却落得身死道消下场。
这是在青阳,若换其余五国任何一地,敢杀血渊宗门人,势必大锁天下追拿凶手,灭其满门以儆效尤!
“单江师弟放心,此番大势所趋,青阳已是砧板鱼肉,只待帝武后山草庐里,那老不死归西后,血渊宗的血池,将遍布这里每一座城池。”
又一人冷笑“不错,当年我血渊宗,有筑基殒落于此,深仇大恨必要青阳国万万生灵鲜血,才可偿还!”
帝武正门,王教授、云山与读书人,站在队伍最前,看向三宗队伍皆面露忧色。
来者不善啊!
“怕什么?一群自称仙人的邪魔,真敢在帝武撒野,老夫的剑可饶不了他们!”王教授冷笑,他曾以帝武剑修身份,参加过当年那场大战,对所谓三仙宗之流,了解颇深。
云山点头,“我有一剑,可斩魑魅魍魉!”
言简意赅。
读书人却瞥来一眼,语气淡漠,“若非院长在后山,震慑三宗大佬,你们敢说这话?”
云山轻咳。
王教授撇嘴,“你这话说的……若没后山那几个老不死,就他们这群小邪魔,敢在帝都招摇过市?”
可心里,却叹了口气。
帝武后山,藏匿着真正力量,但与三仙宗相比,仍有极大差距。
这点无论承认与否,都是事实。
有院长在,可震慑三仙宗,可院长他老人家,终归是老了。
一旦某日草庐倾倒,大劫必然降临……如今,青阳边界五国大军压境,便是警兆!
“我等,去迎接吧。”云山青衫磊落,若长剑出鞘气势逼人,“有我帝武在一日,青阳境内仙宗俯首!”
读书人点头,“不错……我辈读圣贤书,当镇压邪魔,护一方平安!”
此时,帝武后山。
老程将三人,带到草庐前。
不等开口,院长冷笑传出,“就你区区三人,便不怕老夫一剑,将你们留在这!”
血渊、尸甲、眉山三仙宗长老,脸色齐变。
筑基境,纵在仙宗之中,亦是仅次于仙尊的顶尖存在。
法驾降临五国,纵一国至尊也要跪伏叩首,高呼上仙,何曾受过这般威胁、欺辱。
可如今,纵心头惊怒万分,可面对草庐中的武夫,三名仙途筑基只能咬牙隐忍。
因,早在三十年前,青阳飘零将坠之际,便是他一剑起于帝武,连斩四位筑基,杀的仙宗人尽胆寒。
又一人单剑赴大战前线,于万军中连杀大将,逼的五国大军,不敢再进青阳半步!
“院长开明高义,我等恭贺帝武校庆而来,您岂会无罪而诛。”血渊宗筑基躬身,面露微笑。
可这笑容,还未完全打开,就被冷笑打断,“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们能有好心?有何盘算,说吧!”
尸甲宗筑基瓮声瓮气,“院长,既然您开门见山,我等也不做遮掩……当年帝都一战,您一剑贯空,连斩三宗四位筑基,威震五国。”
“至今已三十年之久,所有仙宗门人都憋着一口气,要登帝武再战一场,洗刷当年耻辱。”
嗡——
草庐内,一声剑鸣,“你们要来挑战老夫?好,我准了!”
尸甲宗筑基,脸都绿了。
老匹夫,欺人太甚!
“院长开玩笑了,当年四位筑基上境,都挡不住您一剑,我等岂敢自取其辱。”眉山道筑基,是位三十余岁妇人,生的端庄、高雅,此时柔声细语,“我等三宗,欲在帝武设十擂,守擂者皆为仙宗当代弟子,但凡帝武学员皆可登台一战。”
她抬头,提高音量,“自擂台开启为始,五国大军压阵不前,破一擂,大军退十里,破两擂,则退百里。”
“破三擂,一国退兵。”
“破五擂,两国退兵。”
“以此类推,若帝武可破仙宗十擂,则五国大军尽退,更可签订盟约,三十内不再踏入青阳半步,等同再现当年,院长大人丰功伟绩!”
“这,便是三方仙宗的诚意,不知院长意下如何?”
草庐沉默,剑息风暴涌动,如渊如狱。
三位仙途筑基,此时身体紧绷,彼此对视一眼,皆忐忑、不安。
“好,老夫答应了!”
……
剑塔九层,竟有一石门。
罗冠如今,便站在门前,他能清楚感觉到,帝剑碎片就在石门后。
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偏生又有一种,它远在亿万之外,横隔了无尽距离的感觉。
略一犹豫,他将手放在石门上,体内那把剑意之剑,蓦地一声震鸣。
强大反震之力,将罗冠直接弹开,接连退后几步,脸色微白。
“小子,别太着急了,现在的你,可还不够格推开这扇门。”玄龟声音响起,略一停顿,“时间紧迫,你该离开了。”
罗冠深吸口气,又看了一眼石门,“是,老师。”他转身就走,一路大步流星,却没在剑塔中看到任何人,心下不由有些惊讶。
穆北、叶封、宿南那些人,修炼一向刻苦,如今竟不在这里。念头一转而过,罗冠并未深思,踏出剑塔看了一眼头顶夜色。
此时乌云遮天,星月难见,不由自心底,生出些许沉闷。
出后山,罗冠脚下匆匆,在学院遇到几人,他们看到罗冠便远远驻足,眼神看来似有复杂。
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罗冠出帝武,回到清凉巷,先看了一眼新修建起来,已经完工的几家庭院,才推门进入小院。
略等了一会,敲门声响起。
是南离。
她身后,还站着一人,身穿道袍面容肃穆威仪,形象反差之大,以至于罗冠此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南离道:“炼丹我可以,但修行方面,师兄更强一些,你既请我来护法……我想着,还是将师兄喊来更稳妥。”
罗冠点头,“有劳。”又拱手,“多谢国师大人。”
国师倒也干脆,直接道:“真要谢我,就算你又多欠了,小师妹她一个人情吧。”
罗冠:……
您师兄妹二位,是人情狂魔吗?
南离摇头,“师兄,今日罗冠邀请我来护法,是对我的信任,不谈人情。”她看向罗冠,“你可以开始了,我与师兄会守在清凉巷,确保在你出来之前,不会被人打搅。”
她转身离开。
国师苦笑跟随,他至今仍难以置信,师妹竟真会一见钟情?总觉得,她隐瞒着什么。
国师大人想不通,罗冠也很迷糊,当与玄龟制定好,突破冲霄关的计划后,他找护法时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只有数面之缘的南离。
尤其,是在已察觉到,这女人对他,有所企图的情况下……这显然不太正常!
可玄龟对此,竟也表赞成。
询问,它只说是因为,南离心性纯洁,绝不会做不利于他的事,又拿化生丹作证。这倒也说得通,可跟国师一样,男人的直觉告诉罗冠,事儿未必就这么简单。
可眼下,却不是纠结的时候。
关上院门,罗冠来到水井前,纵身跃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