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编报纸对于沉毅来说,最大的难处就是要写很多字,毕竟他原先在书院里做学问的时候,一篇时文策论,差不多也就是五六百七八百字就完事了,而一张报纸,怎么不得一两万个字,这个工作量着实不小,即便撇去构思的阶段,抄写一两万字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沉毅大概花了两三天时间,才正式定稿,然后又花了几天时间抄写,最终才把初稿写完,送到了赵侍郎府上。
赵侍郎虽然户部事务缠身,但是毕竟应承了沉毅,还是抽时间见了沉毅一面,把这张花了沉毅近七天时间写出来的稿子认真看了一遍。
大概看完了一遍之后,赵侍郎把稿件放在了一边,微微皱眉道:“内容倒是新奇,就是字数太多了一些,如果拿去印制邸报,一个凋版恐怕就要几十个匠人刻半个月以上,太过费时费力了。”
从前的邸报,与后世的邸报是不太一样的。
从前的邸报语句简练,比如说去年江都粮价暴涨的事情,如果写进邸报里,应该就只有简短几句话。
四月,户部征米至江都,江都粮价骤涨,五月,上派钦差过问,惩办粮商十数人,米价遂平。
而沉毅写的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大白话,但是因为记述了太多内容,加在一起足有七八千字,印制起来是有难度的。
沉毅早已经想到了这点,他对着赵侍郎低头道:“师伯,小侄曾经在东市街问过,东市街几个大的印书铺子,都已经有活字了,虽然不会比凋版便宜太多,但是十天半个月时间印一期出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朝廷出面推行,这东西最少可以卖出十万份以上,成本不会太高。”
“况且…”
沉毅微微低头道:“况且,此物若是能成为朝廷喉舌,将会成为朝廷的又一件利器,甚至是超过淮河水师的利器,朝廷一年要在淮河水师上投入多少钱?花点钱在这邸报上,微不足道。”
赵侍郎微微皱眉,他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后辈,缓缓说道:“说话就说话,莫要把淮河水师提在嘴边,给人听了去,说不定就会惹出事情来。”
“你以后是要做官的。”
赵侍郎语重心长的说道:“做官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守住口,管好手,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
“这样,才能在朝堂上走的更远。”
沉毅既然已经接触到了天子,而且天子还交了一件差事给他,就代表着沉毅将来即便科场不顺,也大概率会进入朝堂入仕。
因此,赵昌平才会这样教导这个后辈。
至于淮河水师…
从六十年来,那位赵大将军带领淮河水师击退北齐军队之后,赵氏将门连带着淮河水师,就都成为了大陈军方不可撼动的存在。
像是赵家将门的那位赵公子,甚至能公然与张简这个相门子叫板,足见赵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淮河水师,已经有了一些尾大不掉的嫌疑,因此在朝廷里颇有些敏感,赵侍郎这些朝廷大老,等闲是不会提起淮河水师的。
沉毅低头道:“师伯教诲,小侄记下了。”
赵侍郎点头:“你这个稿子,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自己再改改,就可以送到宫里去了,不过记住一点。”
赵侍郎缓缓说道:“如果宫里有人问起,问你有没有拿来给我看,切记不要否认,不过说话要圆滑一些,你要说我帮你查过错漏,而不能跟宫里说我帮你审过内容,明白么?”
查错与审核,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涉及皇帝,就很不一样了。
查错,只是帮着沉毅看了看有没有错漏,
而如果是提前审核内容…
这是皇帝交办的差事,皇帝本人都还没有审,你一个户部侍郎,就替皇帝先审了?
沉毅心思通透,自然能够理会其中的不同,他连忙点头,开口道:“师伯的话,小侄谨记于心。”
“嗯。”
赵侍郎挥了挥手:“且去罢。”
“你师昨天又来了一封信,让我转告你,替陛下办差固然要尽心竭力,但是办好这件差事之后,还是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中举中试,来日金榜题名,才是你的正途。”
“少年人最易被眼前的功利迷住眼睛,你千万莫要舍本逐末。”
沉毅再一次拱手:“多谢老师,师伯教诲。”
沉毅低头致谢之后,带着自己的稿子离开了赵侍郎府上,因为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沉毅便没有急着给宫里交稿,而是先回到家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沉某人带着稿子,准备找个内卫驻扎的地方,把手里的稿子交上去,他走出胡同之后,先是在路边找了个早点摊坐下,要了一碗面片汤,准备吃个早点。
他刚在早点摊位坐下来,就听到旁边两个建康本地人闲聊。
“昨日下午,北边的胡人又来了一个使团,听说没有进城,还驻扎在城外,规模比上一次大得多了,福春胡同那个在城外当差的钱老四说,最起码得有两三百人。”
另外一个人正在吃米饼,闻言啃了一口饼,开口道:“胡人去年不是才来过么,听说送了个公主过来就走了,怎么今年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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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人笑着说道:“肯定是那个胡公主在京城里被晾了半年没有动静,胡人皇帝急了,派人过来问一问,也可能是…”
这人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听说啊,前段时间在东市街,有人在东市街茶楼上轻薄了那位胡人公主,那胡人公主走下茶楼的时候,不少人亲眼看到,她被一群胡人护在中间,头发全湿了,低着头不说,身上还披着一件外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模样,分明是给人占了便宜。”
这人明显就是个好事之人,说到这里有些兴奋的说道:“要真是咱们大陈有人欺负了这位胡人公主,也算是给国家出了一口恶气。”
另外一个人要正派一些,皱眉道:“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轻薄弱女子,总不是君子所为。”
“话是这么说,我也没说那人是什么君子,本来十来天时间过去了,并没有听说建康府抓了谁问罪,这轻薄的事情就不太像是真的…”
他低头秃噜了几口饼汤,含湖不清的说道:“可现在齐人又来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沉毅坐在旁边,听到这里之后,他心里也有些担心,是不是那位北齐公主从老家摇人过来找自己麻烦了…
念及此处,沉毅连忙起身付了早饭钱,带着自己的稿子,一路小跑,去找内卫交稿去了。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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