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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小卒第405章刺探吴亘抱着一个箱子,规规矩矩的坐在车尾,车中坐着的正是浣纱女。此行正是前往黑塔家的府邸,给府中的宾客歌舞助兴。

  由于能进入黑塔家的内府,吴亘便扮作龟公之类的小厮,借机进府中一探。

  车子缓缓驶入大门,守门的侍卫只是简单查验了一下便顺利放行。

  浣纱女与家主的绯闻可谓举城皆知,谁愿意得罪这么一位家主的红颜知己,即使她只是一个妖女。若不是怕夫人的鞭子,这些侍卫巴不得多套些近乎。

  车子驶过外院,经过一处角门时,却看到楚喜抱着一摞文书,正昂首而来。

  瞥见浣纱女的马车,楚喜微怔,身体侧了侧,给车子让开路。待看清车尾的吴亘时,其人脸色骤变,欲言又止,一不小心,怀中的文书掉了一地。

  看着楚喜的狼狈模样,吴亘嘴角含笑,冲着对方偷偷点了点头。

  车入内院,吴亘不由眼前一亮,这里的布置已与人族相差不远,高台厚榭,阆苑琼楼,疏密相间。

  而且偌大的院子还分成了不同的区域,有专门修炼的庭院,种有各种奇花异草,不时可见丹炉紫烟。有专门供人居住的楼阁,更是修得富丽堂皇。内院后面,隐约可见一个偌大的校武场,不时有马儿的嘶鸣声响起。

  一路走来,最令吴亘惊奇的是,外面颇难见到的修行人,在这里却是最为平常不过。人数最多的是二三境,四境之人亦是不少。

  看到如此情形,吴亘心头不由觉得沉甸甸的,终于理解了安思远的说法。

  这样的家族,由于不缺少人族供其萃噬,很快就能造就一批批的中坚力量。有这么庞大厚实的底子,便容易一层层诞生出修为更高的家族成员。

  吴亘暗自估量了一下,仅这个院子中的人,出去后就可以与一个小家族相抗衡,怪不得人家是万户呢。

  进来前吴亘还担心自己四境的修为,会被某位高人看了出来。待看到这么多三四境的人,自己在其中全然不显眼,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车子停于一处巨大的朱门前,再往里就是黑塔家居住的地方,吴亘再不能往前。浣纱女下了马车,看了吴亘一眼,带着一名侍女入了其中。

  车夫将马车赶到一处水塘,以免挡住门口。吴亘将箱子放于车上,装作好奇般左看看右瞅瞅,观察着院中的布置。

  正溜达间,沿着水塘边来了十六七人,为首的是名中年女子,貌甚威严,眼下已早早鼓起眼袋,看起来更是凶悍几分。身后跟着的都是侍女,有人手持莲蓬,有人捧着新采的花瓣,紧紧跟在中年女子的身后。

  车夫远远看到中年女子,哧溜一下溜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吴亘傻呵呵的一人站在马车旁。

  中年女子看到停在塘边的马车,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身旁的侍女也是纷纷附和,几欲把浣纱

  女骂成天底下最无耻的女人

  待走过马车时,中年女子看了一眼吴亘,冷哼一声便径直离去,就好像看到一坨狗屎般厌恶。

  主人既然厌恶,那下人便得有所表示。身后侍女敏锐的捕捉到主人的不悦,既然没有下达打杀的命令,那让此人难受一下也是好的。这么表忠心的机会,岂能放过。

  有几个女子故意往路边上靠近了些,傲娇的以自己胸脯为武器,直直向吴亘撞了过来。由于不想担上个大庭广众调戏女子的名头,无奈之下,吴亘只得步步后退,到最后避无可避,双脚没入水塘,深深的陷于淤泥之中。

  嗤笑的声音响起,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吴亘面无表情,身体如荷般栽在水中,低着头垂手侍立。看着一只游到了自己面前的癞蛤蟆,

  大眼对着小眼,同病相怜。

  直到一行人说笑着走进朱门,吴亘才从水塘中走了上来,手里抓着那个将自己视为知己的癞蛤蟆。

  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染的淤泥和水草,吴亘抖了一下水珠,自嘲的摇摇头,将癞蛤蟆轻轻放回水中,

  癞蛤蟆热情的予以回应,似是颇为认同吴亘的观点。

  忽然,吴亘身体直直立起,重新恢复了木讷的神色,呆呆的站在

  了塘边。

  从远处走来了两人,两名俱是老者。一个为牧人,黄衣黄须,佝偻腰身,上身几乎与地平行。另一个为人族,则是白髯白衣,手持一根拂尘,颇有出尘之意。

  随着二人接近,那种莫名的危机感也越发明显。吴亘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心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这两人,白髯之人可以看出是四境修为,不过已是四境圆满,半只脚踏入五境。但看其气息,却是有些飘浮,似乎根底不牢。

  至于那名黄衣老者,吴亘能看出黑塔寒松的修为,却看不出老者的,姑且认为是五境吧,总而言之比自己高多了。

  修行界有个常识,二人修为差距太大时,低境界的人是无法看穿高境界真实修为的。

  吴亘低下了头,手里拿着放在马车尾的箱子。希望二人就此走开,把自己当成路边的一块石,或是一棵树。

  老话说得好,事总是与愿违。这二人已经越过了吴亘,又停了下来,黄衣老者眯起浑浊的眼睛,瞥了吴亘一眼。这一眼,就如剑一般锐利,将吴亘的伪装削得干干净净。

  老者有些感慨,颇有怒其不争的味道。

  吴亘的额头渗出一丝汗珠,知道自己的伪装已被人看透,身体渐渐紧绷,手肘慢慢贴在了腰间。

  「黄老,此种人成不了什

  么大器的,耽搁于儿女情长,流连于帷帐缠绵,纵有什么好底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活活掏空了身子。

  还不如献身于诸位大人,省得一身精元空自耗费。」白髯之人站在老者身旁,却是小心退后了半个身子,看着吴亘鄙夷道。

  黄衣老者扭头,看着身旁的白髯老者。

  白髯老者颇不以为然,不屑的摇摇头。

  黄衣老者漫不经心答应一声,掉头离去,那名白髯老者紧紧跟上,不时说着什么。

  直到二人离去,吴亘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这黄什么的老者明显已看出自己伪装成牧人,却并没有当回事。估计在他眼里,自己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一提,连多瞅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这就好比人看到路边的一条虫子,看一眼就抛诸于脑后,搭理都懒得搭理,难不成虫子还想跳起咬人。

  可恶的是那名白髯老头,明明知道了自己是人族,却依然口出恶言。看其模样,应也是生活在这里,根底这么漂浮,估计也是无尾羊之类的存在。只不过修为高了,便能自如行走于府中罢了。

  这种人最为可恨,投奔了别的种族,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自降身份,矮别人一截,恨不能把自己的本族给贬低的一无是处方好,可谓妥妥的跪

  族。

  同族中偶有几人出类拔萃,人家外族还没说什么,这种人就第一个跳了出来,非得把人打压下去方才

  舒服。总而言之,自己过得不好是出身不行,别人过的好才是天大的不公事,恨不能把人家拉下来踩上几脚。

  吴亘将箱子重新放在车上,管他呢,好不容易进来一次,那自是得好好看看。

  溜达了半天,吴亘发现,自己虽然进来了,但到哪都有人把守。在被呵斥了第十七次后,吴亘气哼哼的回到了马车旁,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多气。

  正暗自运气间,楚喜抱着一摞东西走了过来,却看都没看吴亘。等经过马车时,手稍稍一动,便匆匆向着朱门而去。

  吴亘不动声色到了车旁,伸手一摸,从车厢里摸出了一张纸,顺手揣到了怀中。

  就这样,一直等到夜深,浣纱女方返回,面若桃花,应是喝了不少酒。看了一眼吴亘,径自坐进了车厢,车子向府外驶去。

  吴亘依旧坐在车尾,默默数着经过的护卫数量,哪处灯火稠密些,哪处方便潜入。

  马车回到了巷子,路过客栈时停了下来。吴亘跳下车子,冲着车厢施了一礼,里面并无动静。

  车子再度启动,直接返回了水云间。吴亘看着其背影,微微一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入房间,吴亘便点燃烛火,将怀中的纸取出。纸上画的是黑塔府邸的地图,十分详细,甚至连每处护卫的数量,平日从

  不打开的角门等都标得清清楚楚。

  这可比吴亘白日里看到的全面多了,对照自己所见,吴亘渐渐勾勒出了府邸的全貌。不得不说,这楚喜是下了功夫的。

  忽然烛火一晃,吴亘抬起了头,浣纱女已是出现在屋中。

  浣纱女冷冷问道。

  吴亘收起了桌上的纸,

  浣纱女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墙上不断变换的阴影,半晌方道:说完,其人身形一晃,重新化为一只白猫,跳到了窗边。

  回头看了吴亘一眼,白猫跳入夜色,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