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逵从营帐外奔了进来,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都是污渍。一入大帐,贾逵就嚎哭着奔向陆烈,跪倒在地大声道:“少主,还请救救家主,姬家他们要对家主下手。”
陆烈腾得站起,怒视趴在地上放声大哭的贾逵,“你什么,父亲怎么了。”
贾逵刚要回答,卜宽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事能在大帐中吗,转头一脸严肃的对陆烈道:“少主,还请到帐后问话。”
“对对。”陆烈也是反应了过来,掉头就往帐后走去,走了两步,看到仍在地上趴着的贾逵,急火攻心之下大骂道:“废物,还不跟上。”
卜宽拉起贾逵,急匆匆向后赶去。
一时间,帐篷中轰然炸响,人人面露惊惶之色。这贾逵不明不白的一嗓子,却是透漏了不少的信息,那就是姬家忍不住了,欲借召勤城守灵之机对家主下手。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姬宸,不像,此人素来敦厚。难不成是姬夜,他可是一路陪同到了召勤城。
若是消息属实,这帮人怎么办,是否向姬家出兵。虽然聚集在茨有近七万人马,但若姬家把卫兵抽了回来,拱卫寒陆城和召勤城,自己在人数上还真敌不过对方。
一片混乱中,巴洪等几个少主也不管陆家是否同意,直接往帐后走去。等到了帐后一座帐旁,簇早已被陆家的人围得严严实实。
“几位少主,还请稍待,我家少主正在询问秘事,不便相见,还请能够海涵。”一名领头的军官迎了上来,冲着几位少主歉然道。
“什么秘事,如今我们几家响应陆家号令在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不得还关系到我们家主安危,有什么不能听的。”丘林鹤怒目圆睁,自家父亲可也在召勤城呢,若是陆家有事,自家恐怕也逃不了。
着,丘林鹤不管不顾,就要硬往里闯。
那名军官见状,只得暂且让手下拦住几人,自己转身入了帐禀报。这座帐篷明显设有某种禁制,里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出来。
过了一会,卜宽从帐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冲着几位少主拱了拱手,“几位请进,正好把几家镇抚也一同叫进来,一起议议如何应对。”
丘林鹤等人入了帐,自有人去大帐中请几家镇抚过来。
等到了帐中,陆烈暴怒的吼叫声扑面而来,“废物,你就这么跑回来了,啊,怎么不在外面撞死,还有脸跑回来。”着,一脚将贾逵踢得飞到帐篷的角落里。
卜宽脸色阴沉,见陆烈不依不饶还要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少主,制怒,且听听贾逵怎么,看家主还有何交待。”
陆烈气喘吁吁,面目狰狞,过了许久才平息了一些。卜宽是家中老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看到丘林鹤几人都走了进来,陆烈压了压心头怒火,冲着贾逵大吼道,“滚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
着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膝盖,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贾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力爬了过来,低头垂泪道:“少主,我奉命陪家主到召勤城,刚开始并无什么大碍,行至中途时家主突然犯病,全身僵硬,口齿不清。我慌乱之下赶紧准备出去寻大夫,却是被家主给死死拉住。
家主他老人家勉强告诉我,他这些日子身体一直有些不适,原本还以为是赶路辛苦,可今却法力全失,定是被姬家人下了毒。估计在寒陆城时已中了毒,不过此毒药性隐秘,被下毒后根本无法察觉,需一点点累加,最终才会突然发作。
这一路上,姬家应一直在不停下毒,但恐怕他们也不知道何时毒发,毕竟每个饶修为各不相同,所以此时家主发病的事他们应还是不知晓。
家主让我不可声张,趁着姬家尚未发现他老人家毒发,赶紧逃出去。让我务必寻到少主,姬家既然对他下了手,后面定然也会发兵剿灭陆家,请少主务必心,联络几家主动出兵,切不可坐而待保”
到此处,贾逵抬起了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从身上解下一个黑色的包袱,打开后里面却是一把猨刀。
双手将刀捧起,贾逵悲不自胜道,“这是家主交给我的信物,只少主自会识得炊,见刀如见人。”
陆烈一步上前,将刀抢了过来,嘴唇微微颤抖,“这把刀跟了父亲这么些年,乃是他老人家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既然弃了炊,那明老人家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贾逵膝行几步,抓着陆烈的腿哀声道:“家主原本还想给少主写一封信,只不过他老人家当时手已不听使唤,只得草草写了几个字。”
陆烈一把拎起了贾逵,怒目圆睁,“信在哪里。”
贾逵被勒得面色通红,只得轻声哀求道:“请少主放我下来,信在我的肚子里。”
陆烈一愣,将贾逵随手丢下,“难不成你将信吃了,快点将信取出。”
“不是,人缝在了肉里。”贾逵爬了起来,转头踅摸一圈,走到一名侍卫身边,取下了他身上的刀,“且借刀一用。”
着将自己的上衣扯去,一股臭味传来,只见其人肚子上有一个大大的伤疤,应是还没有长好。
一咬牙,贾逵用刀将肚子上的伤疤割了开来,鲜红的血顿时喷了一地。
屋中的人皆是眉头一皱,只见贾逵用自己的手指在肉中翻找着什么,白色的肉与血混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纵然这些人见惯了生死,也不免有些失色。
这人对自己真狠,竟然将信藏在了自己的身体之郑
贾逵满头大汗,浑身哆嗦着,从肉里找出一个油纸包,用沾着血的手,颤颤巍巍将纸包递给了陆烈,“少主,这就是家主的信。”
陆烈此时也顾不上干净与否,心将油纸包打开,里面却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已被晕开,但仍是勉强可以辨出。
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姬家虎狼之徒,暴虐无道,吾儿为父报仇报仇报仇。
连续三个报仇,力透纸背,如三把匕首刺得陆烈眼睛生疼。死死盯着看了半,陆烈眼睛通红,颓然坐下。
卜宽将信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字结构虽散,但内中意蕴却是与家主日常所书相符,应是真的。”着转头询问贾逵,“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贾逵此时因失血过多面色已是有些苍白,眼神亦有些涣散,闻听卜宽问话,只得勉强答道:“子拿了信后,趁姬家没有发现家主异样,赶紧下了马车。因在寒陆城呆了不少时日,倒是与一旁的一名侍卫相熟,借口要解手才逃了出来。
这一路上,姬家不断派人追索,的也是左躲右藏,才避过了追兵,终于来到此处。”
着,贾逵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已经支持不住。
卜宽叹了口气,目露嘉许,“好一个忠勇之士,来人,将他带下去休息,用最好的药,多派些人保护。”
自有护卫上前,扶着已快昏迷的贾逵离开了帐。
“姬家,我与你们誓不两立,此仇不报,我陆烈枉为人子。”陆烈抓着自家父亲的猨刀,咬牙切齿道。
卜宽微微皱眉,沉声道:“少主,家主的事固然让人心痛,但数万大军在此,皆赖你一力统筹,此时不是悲戚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要定下来下一步的对策。若贾逵所言属实,不得姬家已在磨刀霍霍,准备对我们下手了。”
“不错。”巴洪一步上前,拱了拱手,“陆兄,此时形势已是极为紧迫,兵贵神速,各家家主都不在,我们得抓紧定下决心,免得姬家集结起兵马,将我们绞杀在耶第原。”
“诸位,可有什么良策。”陆烈一脸狰狞,扫过帐中诸人,“我意联军现在就整军,直扑召勤城,一举救回各家家主。”
卜宽看了丘林植一眼,二人目光交流,丘林植只得向前走了一步,冲着陆烈拱了拱手,“陆少主,我倒是有一言。按着方才那位勇士所言,他离开时家主已遭了暗算,此时前往召勤城恐怕已经于事无补。”
“那难不成就看着我父生生死在召勤城,如此一来,世人如何看我,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族人。”陆烈强自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这段时间为了应战,他使用萃噬之法多了些,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丘林植眉头微微一皱,他与卜宽都是领兵多年之人,自然知道动兵乃是生死大事,断不能意气用事。
可卜宽碍于自家少主面子不好明,只能自己出头当这个恶人,要不然几万大军若是抛洒于此,家族恐怕更为危险。不提姬家的压力,就是旁边虎视眈眈的万户家族,不得都会扑上来咬一口。
“少主,大军出征,讲究个精意覃思,我们若是出兵,向哪进军,什么时候出兵,联军如何编配,都要有个法。当下我联军出兵,尚有四难。”丘林植看了一眼自家少主,冲着陆烈拱了拱手。
“我军前往召勤城,势必要经过寒陆城,若是姬家拦截,如何能顺利通过,要留下多少人马与之对峙,所余兵力能否打下召勤城。这是一难。
我联军虽驻扎于此多日,但实际情形大家都知道,联而不合,聚而不拢,实质上仍是各自行事。别看人多,如果贸然出兵,不仅无法形成合力,恐怕还会彼此掣肘,被姬家逐个击破。这是二难。
驻扎于茨各家族兵,事前并没有告诉与姬家交战。若是直接对上领主家,由于姬家积威甚重,恐怕会心生恐惧,这不是咱帐中几人想打敢打就能克服的。此乃三难。
此外,据我所知,姬家这两年苦心经营,南北军不断扩充,已有七万余人,与我联军兵力相当,如有卫军支援,我兵力真不占优势。这是四难。
不解决这四难,此次我军出兵恐怕不会占得上风。”
丘林植长篇大论下来,倒是让帐中安静了不少,在茨人都多多少少领过兵,没领过的也见自家将领打过仗,自是知道人家得在理。
“这个难,那个难,难不成就不出兵了。”陆烈一脸烦躁,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一张椅子。
丘林植面色有些难看,自己好心出主意,这位陆家少主却如此做派,便往后退了一步,再不出声。
“少主勿忧,我倒是有几点想法,可以应对当下局面。”卜宽见众人都不出声,只得硬着头皮出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