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混在洪武当咸鱼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呀呀呀,气死咱啦!

  船舱内。

  冯胜的脸上已经被贴满了纸条,但轮到他叫地主的时候,依然嗷嗷叫嚣着要翻倍。

  这副牌是他们仨见朱桂等人玩得有趣,强行从他们牌桌上没收来的。

  玩法简单易学,几人只是偷偷看了会就学会了。

  傅友德见这货如此执迷不悟,也就不跟他抢了,跟驸马梅殷安安分分地当农民。

  冯胜的地主就没赢过,好在这厮脸大,还有不少空间能沾纸条呢。

  “那个三皇孙呀,还有浆湖没,赶紧给宋国公准备点浆湖,他一会儿又要贴六张纸条了!”

  傅友德扯着脖子喊了两声,见没人答应他,心里登时有点慌。

  “咦!”

  “三皇孙跑哪儿去了?”

  “该不会跳河跑路了吧?”

  冯胜已经输红眼了,听到傅友德这话,还以为傅友德想撒手不玩呢。

  “老傅,你别在这儿打马虎眼,这都眼瞅着要进京了,你还怕他跑了咋地!”

  “再者说,船上船下都是锦衣卫的人,就算那孙子跳河,也有几千人去捞他,轮不到咱们操心!”

  傅友德见冯胜这样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见到冯胜出了一条大龙,当即在自己的牌里抽来抽去。

  “你是从三到十吧,正好管上!”

  冯胜见这他都能管上,气得脸都绿了。

  “不要!”

  “三带二……”

  “不要!”

  “三带二……”

  “不要!”

  “没啦,哈哈哈!”

  傅友德赢了之后,还贱兮兮地去看冯胜手里的牌,见这货手里还捏着一对大猫,当场就嘲笑起来。

  “你这不是能管上嘛?”

  “滚!”

  “老夫要是管上,老夫……”

  冯胜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怔怔地看着船舱外边。傅友德见状还以为冯胜跟他耍心机呢,当即拿着纸条就贴了上去。

  “起开!”

  “你瞅瞅外边,好像出大事了!”

  傅友德见冯胜这样说,这才朝着外边张望。只看了一眼,他就被船舱外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船头的甲板上,不知何时堆起了如同小山一般的人头!

  傅友德是知道船上拉着人头的,只是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

  他怎么也没想到,三皇孙这么点年纪,竟然真敢跟倭寇拼命!

  而且最让他震惊的是,各地州府都上报了那么多的请功文书,三皇孙手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存货!

  他此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三皇孙到底杀了多少倭寇,该不会把大明沿海倭寇全杀光了吧?

  然而,可能吗?

  就凭他手底下这一千多号人,真能杀这么多?

  要是倭寇真这么好杀,那大明也不至于被倭寇折腾这么多年了!

  梅殷也童孔一缩,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之前只是因为宁国公主的缘故,对这个大侄子高看几分。

  然而,此时看到甲板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的人头时,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小小少年,已然向大明发出自己的龙吟了!

  这龙吟不仅是对着大明,对着朝堂,更是对着自己那便宜老丈人朱皇帝!

  皇家有孙已长成……

  虽然三人都很受震撼,但傅友德很快就醒悟过来,并且连声说着糟糕。

  两人不解的看向他,傅友德满脸郁闷的解释道。

  “京观!”

  “这可是京观!”

  “这要是让倭寇知道,咱们大明拿倭寇的人头做京观,那还不得发了疯似的来报复啊!”

  梅殷闻言心里也是一凛,暗道自家这大侄子做事太不计后果了。

  只有冯胜满脸的不在乎。

  “爱咋咋地!”

  “就算倭国举国来攻又如何,正好让咱老冯练练手!”

  傅友德闻言没好气地道。

  “你懂什么!”

  “三皇孙此次是私自出兵,既没有皇帝陛下圣旨,又没有兵部的调兵文书,若是因为此举招致倭寇对沿海百姓报复性屠杀,御史言官能把三皇孙喷成筛子!”

  冯胜闻言不屑地撇撇嘴道。

  “这又如何?”

  “谁让上位老藏着掖着,不给这孩子名分的。”

  “要是上位给了这孩子皇太孙的名分,你看哪个御史言官敢多说一句话!”

  “呃呃?”

  傅友德和梅殷听到这话一阵愕然,不过很快就爆出一阵大笑。

  “高!”

  “想不到老夫琢磨了大半辈子,反而不如你个冯大傻子看得通透!”

  “就这么着,反正三皇孙已经出招了,就看上位如何应对了,哈哈哈!”

  三人以为朱允熥筑起京观,是想向老皇帝夸耀战功,顺便找老皇帝要皇太孙的名分。哪承想,转眼间朱允熥就打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朱允熥拿纸板卷成个大喇叭,对着岸上和江面上的百姓喊话。

  “孤乃大明三皇孙朱允熥,今奉了皇爷爷的圣旨剿灭倭寇,共计捣毁倭寇巢穴三十四处,击毙倭寇三千六百七十一人,解救被倭寇掳掠之百姓七千余人……”

  朱允熥这番话一出,岸上登时响起山呼般的喝彩声。

  “三皇孙威武!”

  “三皇孙威武!”

  在一众百姓的吹捧声中,朱允熥并未迷失自我,而是振臂高呼起来。

  “此战之所以能取胜,本王不敢居功,全赖皇爷爷筹划之功!”

  “大明威武!”

  “大明皇帝陛下威武!”

  “大明万年!”

  “皇帝陛下万年!”

  朱允熥喊一句,江上和岸边的百姓就跟着喊一句。

  一时间,整个江干码头内外,到处倒是大明万年,皇帝陛下万年的口号声。

  朱元章在这山呼“万年”的声音中彻底沦陷。

  这不就是咱孜孜以求的民心吗?

  这鳖孙不过是领着一千多号人,乘着十几艘小破船,出去熘达这么一圈,竟然收获了百姓这么多的敬意!

  一时间,老朱竟然吃起大孙的醋来。

  只是这醋吃起来一点都不酸,甚至还有点甜丝丝的。

  老朱看着站在甲板上振臂高呼,鼓噪呐喊的鳖孙,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小逆孙以为拍咱的马屁,就能免了一顿毒打啦?

  啊呸,做梦去吧!

  好在这鳖孙脑瓜聪明,还知道喊出“奉旨出征,讨贼伐逆!”的口号,也算是给咱留了个活扣,要不然,咱还真不知道咋跟朝廷那帮人解释哩。

  毕竟,朝廷法度是他亲自定下的,没有圣旨和兵部文书,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唉!

  摊上这么个惹事精,咱这个皇爷爷也是倒霉!

  “二虎,一会儿回宫的时候,想着提醒咱一声,给这逆孙补一张圣旨吧!”

  二虎听到这话,满心欢喜的答应。

  “好嘞!”

  “卑职保证不带忘得,嘿嘿嘿!”

  老朱听到二虎这话,忍不住埋怨起来。

  “咱大孙之所以如此无法无天,就是被你这个夯货给惯得!”

  “你以后若是再敢纵着他胡闹,看咱不把你打发到辽东啃树皮去!”

  老朱跟二虎抱怨的时候,站在甲板上的朱允熥话锋一转,脸上也露出些许惆怅来。

  “应天府的父老乡亲们,此役虽然大胜,但我军也是伤亡惨重啊!”

  “实不相瞒,孤此次总共带了一千两百人出征,光是战死者就有一百二十八人,重伤者有二百五十六人,轻伤者五百一十二人,其余人也大半挂彩。”

  “就是本王也多处受伤,身中数刀,幸得皇天护佑,这才几次死里逃生,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性命,呜呜呜……”

  “然而,那战死的一百二十八人却永远葬身鱼腹,再也回不来啦,呜呜呜……”

  “本王身负皇恩,为国戍边,上阵杀敌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然而,跟随本王出征的将士无辜啊,他们至今连个名分都没有哇,死后也得不到朝廷的抚恤银子,哇呜呜呜呜……”

  “我知道诸位苦倭寇久矣,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以告慰被倭寇杀死的亲人在天之灵!”

  “今天我在这里正告诸位,甲板上的人头当街拍卖,价高者得!”

  “每个人头起价十两银子!”

  “每次加价一两!”

  “倭寇人头有限,欲购从速!”

  “此次拍卖之钱款,本王一文不要,全部用于抚恤死难的应天府乡勇!”

  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一个个开心的都要疯魔了。家里有那亲人死于倭寇之手的,更是激动的直接跳下河,朝着朱允熥所乘坐的旗舰就游了过来。

  一边游一边喊,生怕买不到似的。

  “二十两银……银子……”

  “谁……谁也别……别跟我抢……”

  总共喊了没几句,水倒是喝了七八分饱。

  朱允熥见百姓的热情如此高涨,吓得赶忙改口。

  “大家不要急,站在岸上等待即可!”

  “等等我的旗舰进港才开始呢,现在跑过来的也不算数!”

  “咱们的倭寇人头多得是,刨除我在路上丢的,这里还剩下一千多个呢,咋的都够你们分了!”

  朱允熥的本意是让众人放心,可众人听到这话更急了。

  应天府可是有上百万人口呢,这一千多个倭寇人头哪够分?

  都是江南百姓,谁家里找不出几个跟倭寇有仇的?

  要是等城里那些有钱的富户听到信,那还有他们这些苦哈哈啥事?

  因此,众人一听说只有这么点,争先恐后的往前挤,生怕跑慢了连根毛都捞不到。

  老朱看到这场景,真是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他们老朱家咋就生出这么个奇葩,真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亏得他刚刚还为那逆孙感到心酸,敢情他说的这么凄惨,就是为了忽悠老百姓买他手里的人头呀!

  事实上,朱允熥也不想玩的这么高调,可谁让大明的官员太穷呢,卯足了劲的买他倭寇人头,也只是买走了一多半,还给他剩下一千多没处理掉。

  要不是入了冬,他估计早就受不了这个味,将这些倭寇人头扔海里喂鱼了。

  现在之所以拉出来,也不过是本着废物利用,能多赚一分算一分的原则。

  朱允熥的旗舰刚一进港,江干码头附近的百姓,呼啦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二虎带来的锦衣卫,见到百姓热情如此高涨,赶忙命人维持现场秩序。

  然而,冲上来的百姓太多了,他们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看。

  就在江干码头几乎要失控之时,原本喧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二虎满心狐疑的踮起脚尖向前看了一眼,只见刚刚还站在甲板上的朱允熥,不知何时扛着一面大明海军第一舰队的旗子走了下来。

  在他身后是一熘的担架,排在最前边的几个,更是从头到脚都被白布所覆盖。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少主所说战死之人的遗体吧?

  再之后是数百个受伤的士兵,有的拄着拐,有的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的从跳板上走下来。

  码头上的百姓见到这幅场景,这才意识到此战的残酷,三皇孙和其麾下的乡勇们付出了怎样的牺牲。

  刚刚他们听三皇孙夸功只是,还以为倭寇多好杀呢,得像是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敢情那只是三皇孙故作轻松,实际上将血和泪都装在肚子里啦!

  随着担架的行进,两旁百姓默默的垂泪、哽咽、嘶吼……

  哪怕刀头舔血的屠夫,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拿着满是油污的手擦了擦眼角。

  登州大捷!

  来州大捷!

  台州大捷!

  淮安大捷!

  宁波大捷!

  这都是我应天府子弟兵用鲜血换来的呀!

  虽说当兵打仗,天经地义,保境安民,更是理所应当。但三皇孙刚刚说得非常明白呀,他们不是兵,在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并没有造册挂名!

  而且这些人还是孩子呀,跟自家那个天天偷油渣吃的混球差不多大!

  这本不是他们的责任,但是他们却在三皇孙的带领下,义无反顾地去杀倭寇,保江南百姓之太平!

  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这些人立了如此大功,朝廷竟然连个凯旋仪式都没给准备,更没有任何的封赏,这大明还有公道天理吗!

  他们都是我应天府人,是属于他们应天府的子弟兵啊!

  登州、来州、台州、淮安、宁波,关他们应天府啥事,凭啥让他们自家的子弟兵,去替别人浴血奋战,流血牺牲!

  随着抬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百姓中间慢慢滋生。

  “朝廷不公,有功不赏!”

  “皇帝听信谗言,要治咱三皇孙的罪!”

  “宋国公、颖国公竟然也在船上!”

  “这俩人一定是来抢功的,大家抄家伙打死这俩老不修!”

  宋国公冯胜和颖国公傅友德刚在船上露了个头,就被愤怒的百姓给认出来。

  随后铺天盖地的臭鸡蛋、烂柿子,不要钱似的朝着两人身上招呼。

  两人吓得赶忙躲回船舱,然后蹲在船舱里生闷气。

  他们俩可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哪个身上不是战功赫赫?

  现在听到老百姓这样骂,给他俩委屈得都快哭了。

  他俩就算再没见识,也看不上这点小功劳啊!

  老百姓竟然说他俩来抢功,真是冤枉死人了,呜呜呜……

  再者说,这些老百姓到底有没有脑子,皇孙的功劳是谁想抢就能抢的?

  别说抢了,就是敢惦记的,也得被老皇帝给掉在城楼上滋滋放血吧?

  两个国公躲了,可船上的其他锦衣卫却遭了殃。

  船舱就那么点,他们能搭便船回来,已经算是命好的了。

  没见还有五千多羽林卫的人,沿着长江两岸往回跑呢吗?

  因此,这帮锦衣卫承受了百姓的全部怒火,甚至连祖宗十八代都给捎带上了。

  挨打的锦衣卫委屈的都快哭死了,谁人不知他们跟三皇孙是穿一条裤子的,是三皇孙的死党,他们咋敢欺负三皇孙呢,呜呜呜……

  围观的百姓见锦衣卫一直围在朱允熥身旁,心中更加笃定他们是来抓三皇孙的,那扔起烂柿子来就更起劲了。

  有那阴损的还扔石头,这东西打到人身上,就算不死也得起个大包!

  朱允熥扛着“崇明水师”的旗子,旗子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自发地后退,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当朱允熥走到码头上的宽阔地带之时,沿街商铺早就自发地搬出一排桌椅,临时搭建出一个台子。

  朱允熥直接扛着旗子上台,将旗杆桌子上这么一杵。

  “魂兮来兮,我大明忠魂死而无悔。”

  “魄兮归兮,我大明英灵保家卫国!”

  “魂魄归来兮!”

  “海疆不靖,我大明乡勇死不旋踵!”

  朱允熥说一句,台下的百姓跟着念一句。

  虽然很多百姓压根不知这厮说的啥意思,但他们依然跟着喊。

  因为这话听着解气,听着过瘾!

  傅友德和冯胜见没人拿臭鸡蛋砸他们了,这才悄悄探出个头。

  然而,当他们看到台子上飘扬的旗帜,以及整个码头上空响彻的魂兮归兮的吼声时,两人齐齐傻眼。

  “三皇孙这戏有点过了吧?”

  “他这边杀了三千多倭寇,满打满算才死了不到一手之数,其中还有俩是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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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些受伤的乡勇是咋回事,他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别人也就罢了,哪怕是摔伤的也是在战场上摔得!”

  “那几个炊事班做饭的家伙,刚才不还活蹦乱跳的颠大勺呢吗,咋就成病号了,还得被人抬着走?”

  梅殷想了想,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三皇孙可能是想让陛下开放海禁,重开市舶司!”

  “本官曾经听宁国公主说起过,之前陛下考校诸位皇子皇孙,咱们这位三皇孙,就在条陈上写了开放海禁,重开市舶司的建议……”

  冯胜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原来这小子是打着开放海禁的主意啊!

  可开放海禁真的这样重要吗?

  让这鳖孙宁愿触犯陛下的忌讳,也要行扇动百姓之举?

  三皇孙此举,跟逼宫何异?

  看着四周的汹汹民意,陛下若是不重赏“大明海军第一舰队”这支杂牌兵,并且重赏三皇孙,京城的百姓都不答应哟!

  至于开放海禁,重开市舶司之类的事,就让陛下慢慢头疼去吧,哈哈哈!

  朱元章此时真的在头疼,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这鳖孙竟然这么会玩。

  一会儿筑京观,一会儿扛着旗瞎咧咧,最后还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一帮戏精,抬着一些歪瓜裂枣下船……

  这一拨又一拨的戏码,他当这是在唱凤阳花鼓吗!

  还魂兮来兮!

  呀呀呀,气死咱啦!

  咱今天若是不把这鳖孙屁股打开花,咱都管他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