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孝陵卫、锦衣卫三大组织出动,其能量是惊人地恐怖。
还不到当天中午,三卫就抓捕五千余人。
真·宁抓错不放过。
甭管你是钟山边上种地的,还是打猎的,凡是长得像个人,都一股脑把你给抓走!
然后让各自里长、乡长拿着黄册来领人。
凡是黄册上没有的人,全都被当成嫌疑人,打入锦衣卫大牢。
为了装下这些人,锦衣卫火速处决了一批白莲教逆匪,这才腾出足够多的地方来装几百个“刺客”。
经过锦衣卫专业人士的连夜审问,第二天一早,朱元章就拿到了报告。
“启禀皇爷,目前锁定了七十六个嫌疑人。其中有三十个来自燕地,操着燕地的口音。还有三十六个来自秦地,操着秦地的口音。”
“这六十六人手上都有老茧,是惯用使刀弄枪之人。还有几人膂力非常,明显是神射手,用的弓质地也不俗。”
“剩下的十个人则哪儿的都有,疑似白莲教的人……”
“哦对了,还有一个死人。”
二虎在上奏之时,故意点出“燕”、“秦”两个字,直接对应燕王和秦王。
老朱自然听出二虎话里的隐含信息,脸上不由爆出一声冷笑。
“这两个逆子倒是有心了!”
“炸药是谁埋得?”
“应该是白莲教的人干的,但白莲教为何针对三皇孙,卑职还没调查清楚。”
“不过,那六十六人一看就不是善类。若不是有孝陵卫全程护送,估计他们在半路上就会动手,到时候三皇孙恐怕就……”
老朱闻言痛苦地闭上眼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杀!”
“此事不得泄露,全推到白莲教身上!”
“诺……”
二虎是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燕王和秦王,这两个王爷连死士都派出来了,皇爷竟然这么轻易放过两人?
二虎满怀失望地告退,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皇爷把他叫住了。
“对了,你刚刚还说有个死人?”
“哦哦……对对,还有个死人,服毒自杀,当着锦衣卫的面死的,就死在秦地口音那伙人里,应该是他们的头目。”
“什么身份?”
“吕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刚出了五服……”
二虎刚刚之所以没有重点提及此事,主要是因为这事太假。
以他那傻乎乎的脑袋都能看出来,这明显是栽赃陷害给吕家嘛。
不过通过这件事,倒是可以确定一个信息,那就是吕氏和秦王侧妃邓氏的手帕交彻底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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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两边都开始互相栽赃陷害了!
“呃呃……”
老朱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愕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
“老二总算知道动脑子了……”
“一会儿命人把尸体给吕家送过去,敲打敲打吕家!”
“诺!”
老朱打发走二虎,就赶忙回到卧室,趴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大孙。
虽说郝太医说大孙没有大碍,但总这么昏迷着也不是个事啊!
“陛下,上朝的时间到了,您……”
“滚!”
“去跟外边的人说,今天早朝取消了!”
“什么时候咱大孙醒来,咱什么时候再上朝!”
“诺……”
秦德顺颠颠地跑出去传旨,郝文杰上前一步劝道。
“陛下,三皇孙吉人天相,很快就会醒来的。”
老朱捧着大孙的脸蛋呜呜地哭着道。
“你就别哄咱了,咱大孙耳朵都震得出血了,哪那么容易醒,呜呜呜……”
“陛下,就因为耳朵出血才是好事呀!”
“您想想看,要是血不从耳朵里流出来,就得流到脑子里,那真是神仙都难救啦!”
“啊?”
老朱听到这话满脸的不敢置信,又满怀着无限的欣喜。
“真的吗?”
“你不是哄骗咱呢吧?”
郝文杰见皇帝这样说,无奈地笑了笑道。
“陛下呀,微臣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就是给微臣一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骗您呀!”
“您就放心吧,三皇孙定然会醒来的。”
“哦哦哦……”
老朱听郝文杰说得这般笃定,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点。
但他依然没心思上朝,没心思批阅奏折。甚至连早饭都没吃,完全地不想吃,只想守着可怜的大孙。
在老朱守着朱允熥的时候,整个京城已经是风声鹤唳了。
全城戒严,所有药店、医馆全部停业。
百姓全都被关在家中,不允许上街。
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说开国公家的马车,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上路,并且可以长驱直入北镇抚司。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听到常家二爷来了,赶忙就扔下大牢里的几十个人犯,颠颠的跑出来迎接。
朱允熥遇刺,常家可是仅次于皇家的苦主,就算是来打听一下桉情,那也是合情合理的诉求。
常升并不愿意跟京城的官员走动,尤其不喜欢跟锦衣卫头目蒋瓛扯上关系。
但这次为了打探刺杀大外甥的消息,他不仅破例地利用了一次国公特权,还给蒋瓛带来一封银子。
“蒋大人,这里是一封银子,还望您能收下。”
蒋瓛赶忙将银子往常升那边推了一下,随即招呼手下奉茶。
“奉茶!”
“奉好茶!”
“蒋大人不用忙了,我问一句话就走。”
“我只问一句,刺杀三皇孙的凶手到底是谁!”
蒋瓛闻言一脸为难的道。
“实不相瞒,现在只查出为首之人姓吕,上元县人,名叫吕言。”
常升闻言脸色蓦地一沉,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问道。
“可是跟宫里那位有关系?”
“回常大人,这话真不好说,但卑职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们确实在一个族谱上。”
常升听到这话沉重的点点头,朝着蒋瓛拱手一礼道。
“我明白了!”
“多谢蒋大人解惑!”
常升撂下这话就往外走,蒋瓛则拎着一封银子就追了上去。
只是他看到常升脸色阴沉,一点搭讪的意思都没有,也就没敢说不收银子的话,只能讪讪地目送常升上了马车。
待到常升的马车走远,徐六子跟蒋瓛打趣道。
“常家二爷可是出了名的老抠,蒋大人能收到他的银子,那说出去都能当牛吹了,哇嘎嘎!”
蒋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
“这钱拿着可烫手得很!”
“晚上找时间,替我给常家送回去!”
蒋瓛说完这话,看着常家马车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徐六子闻言再次冷嘲热讽一番。
“指挥使大人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常家二爷怂得很,就是他亲舅舅凉国公都看不上他,嫌他太胆小怕事,一点都不像常家人。”
蒋瓛听徐六子这样一说,在结合锦衣卫这些年收到的密报,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许多。
“你说得对!”
“常家二爷为人稳重,万万不会意气用事的!”
两人说到这儿,就继续回到牢房里审问犯人去了。
徐六子本来已经快脱离锦衣卫,成为朱允熥个人的家臣了。
只因为在用刑方面,这人有独到的经验,所以才被蒋瓛给重新召唤回来。
两人重新回到大牢,大牢里再次传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常升回到家里,就命令下人烧水。
至于他自己,则是去了家里的祠堂,将供奉的铠甲和虎头湛金枪都拿了下来,仔细地擦拭一遍。
常升忙完这些,又去库房取出一张弓,一壶箭,两柄腰刀。
常升的老婆汤氏听到夫君突然要洗澡,赶忙过来问询一声。
“老爷,今天这是咋了,不年不节的咋还想起洗澡了?”
汤氏话音刚落,看到满桌子的武器、铠甲,脸色不由一变。
“这……这是……”
“老爷,难道您要出征?”
常升朝着老婆微微一笑道。
“是!”
“但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咱们常家!”
常升擦拭完腰刀,调好弓弦,就趴在桌子上写了一份奏折。
汤氏在边上帮着磨墨,只看了一半就哭成了泪人。
因为这哪里是什么奏折,这分明就是遗书,写给皇帝陛下的遗书。
“夫君,难道非要如此吗?”
常升看了看哭泣的汤氏,对着汤氏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
“咱大外甥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这个当舅舅的要是再不为他出头,等将来到了地下,咱有啥脸面去见大姐和姐夫!”
“只是苦了你,今后要独自带着几个孩子了……”
“夫君!”
“呜呜呜……”
汤氏很想劝说几句,可有些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吕氏竟然敢指使族人刺杀朱允熥,这已经是把他们常家往死里踩了!
皇帝陛下有三四个皇孙,可他们常家可就这么一个亲外甥啊!
一旦朱允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常家的未来也就断送了!
“夫君……妾身会替你抚养好几个孩子,将他们抚养成人的,呜呜呜……”
常升听到这话欣慰地搂着妻子,撩起妻子的头发笑了笑。
“谢谢!”
“来生我常升给你做牛做马……”
“滚!”
“你这辈子的债还没还完呢!”
汤氏说完这话,气恼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身为常家的媳妇,她不能阻止丈夫去做这件事。但身为一个女人,几个孩子的母亲,她又如何能忍心看着丈夫去送死……
汤氏跑到外边,趴在树上嚎啕大哭。不过哭了一会儿,她就擦干了眼泪,一脸坚定地去为夫君准备热水去了。
这可能是夫君最后一次洗澡了,一定要让夫君干干净净的走!
不多时,热水准备完毕,常升在妻子汤氏的伺候下,将全身洗刷了一遍。
汤氏为夫君换上一套崭新的里衣,又帮他穿上麒麟服,披挂上铠甲,佩戴上腰刀和箭袋。
常升穿着沉重的铠甲,搂了搂妻子汤氏,又抱了抱女儿,这才背上弓箭,抄起虎头湛金枪,头也不回地出了开王府。
常升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三弟常森骑着马从衙门回来。
常森不过是京营里的一个小官,每月领几两银子的禄米混日子罢了。
虽说几次跟常升抱怨,想让常升帮他求个好差事,但常升一直没帮他办这件事。
因此,两兄弟闹得有点僵。
常森觉得自己是庶子,二哥常升不待见他,故意不帮衬他。
同时他也看不起常升,觉得常升太怂了,一点都担当不起开国公的荣耀,只会躲在家里吃青菜豆腐。
常升知道这一切,只是懒得解释。
然而,今天看到三弟回来,他却主动将其给叫住。
“三弟!”
“二哥?”
常森看到二哥全副武装,连父亲的铠甲都披挂上了,也是感到一阵震惊。
“二哥,你这是要干嘛去,难道皇爷终于想起咱们常家,打算让咱们常家领兵打仗了吗?”
“二哥你能不能跟皇爷求求情,把我也带上吧,我也要上战场上搏个功名!”
常升听着三弟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
“三弟,以后二哥不在的时候,家里就全托付给你了!”
常森听到这话脸色就是一阵郁闷。
“凭啥啊!”
“我也想出去打仗!”
“听话!”
“以后咱们常家就全指望你了!”
常升抱着常森,对着常森的后背锤了几下,随即从其手上抢过缰绳,跨上战马就向着吕府而去。
常森看着二哥威风凛凛的样子,眼里写满了羡慕嫉妒。
“哼哼!”
“终有一日,我也会这般威风!”
常森恨恨地回到开平王府,跟自家婆姨说了刚刚在门口的场景,引得常森的媳妇也是一阵抱怨。
“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咋就嫁给了你这么个废物,每月守着那么几两饷银过日子,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常森闻言回怼道。
“那我给你一纸休书,你去找有本事的人过去吧!”
“你个死没良心的,人家在娘家受了气,找你抱怨几句你就受不了啦?”
“你现在休了我,我就敢死给你看,呜呜呜……”
常森见婆娘又开启了蛮不讲理模式,只能郁闷地躲出去喝闷酒。
然而,就在他喝了三分醉意之时,他羡慕嫉妒的二哥也到了吕家门口。
吕家的家丁看到常升,顿时没好气地谩骂道。
两家本就是竞争关系,而且是太子爷的前任小舅子和现任小舅子的区别。
虽然常升从没拿他们当做威胁,但吕家一直贱兮兮地挑衅。
当主子的吕禄敢跟常升争路,当狗的仆人就敢朝常升呲牙。
“哪来的野狗,竟然敢来我们吕家撒野?”
常升听到吕家下人的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将手里的虎头湛金枪朝着那人的脑袋一捅,手劲再那么一错,那人的脑袋就当场爆开。
吕府门口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被吓傻了。可还没等他们喊出来,就听到常升阴仄仄地开口了。
“吕禄在哪儿!”
其中一个下人反应过来,当场朝着里边大喊一声。
“杀人啦!”
“常家……”
那个下人刚喊到这儿,一杆银光闪闪的长枪,就从他的后脑勺刺入,又从嘴巴刺出。
“吕禄在哪儿!”
吕家门口只有四个守门的小厮,被常升眨眼间杀了两人,剩下的两人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在里边……”
“带路!”
“啊?”
“噗呲……”
常升再次杀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彻底疯了,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往里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
“杀人啦!”
“常升杀人啦!”
“常……”
常升扔出虎头湛金枪,将那人射了个对穿后,上前几步捡起长枪向着吕家府邸内部走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队家丁护院手持钢刀、棍棒等武器拦住去路。
“常升,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跑我吕家来撒野!”
“所有人一齐上,将这家伙剁成肉泥!”
“诺!”
面对几十个家丁护院,常升只是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
“一群土鸡瓦狗尔!”
常升舞动起虎头湛金枪,一个横扫就扫倒七八个人,随着枪头闪电般地探出,又有几个人当场毙命。
剩下的人见常升竟如此神勇,一个个直接吓破了胆,赶忙撒丫子四散奔逃。
常升抽出两柄钢刀,朝着最近的两人扔过去,钢刀顺势砍在两人的后背,并将两人重重地砍翻在地。
随后常升又拿下背着的硬弓,嗖嗖几箭将跑到远处之人尽数射死,这才走上前去捡起钢刀,收回几只左近的箭支。
这时一队丫环跑过来,看到花厅内一片人间地狱的场景,当场吓得尖叫起来。
常升无视了大多数人,只是随手拽着一个丫鬟问道。
“吕禄在哪儿!”
“在那边……”
常升随手将丫鬟扔掉,朝着丫鬟所指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吕禄听到外边的动静,赶忙穿着睡衣从小妾身上爬起来,刚走到门口想找人问问,就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正向着自己走来。
“你是何人,敢到我吕家撒野?”
“开国公常升!”
“常升?”
“你是那个常二怂?”
“是!”
常升说完这个字,掂起虎头湛金枪就朝着吕禄扔了过去,一下子将其钉在柱子上。
吕禄吃惊地看着胸口插着的长枪,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不信常升敢杀人,更不信常升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人。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你吕家的报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