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以身试阵
棋盘上，星罗密布，犹如天上繁星一般。
老天师和奉天皇帝举棋对弈，在那棋局之上，黑白二子之下，仿佛有一座座界域洞天正在衍化，对峙搏杀，看的久了，叶藏感觉目眩神迷，心神跟着沉入了那局棋盘的世界中。
耳畔响起了清脆的落子声，犹如古朴的道音。
叶藏神识好似出窍而去，来到无垠浩瀚的宇宙星空，大星在混沌中飘荡，天地山川不断衍化，大地侵染血色，令人心魂荡漾。
不多时，叶藏便惊出一身冷汗。
“叶兄，没事吧。”敖裳盘坐在叶藏身旁，偏头问道。
“无事尔。”
叶藏摇头。
与他一般，不少道人也在观摩奉天皇帝和老天师的棋局，那里面似乎蕴含一股‘势’，蛰伏着精妙的编排，有着天地黯然的法能。
十洲道人陆续来到天师道场。
那是一片无垠无际的星空，横推而出，犹如混沌宇宙倾倒而下，一颗颗巨大的星辰悬在天外，密密麻麻，鳞次栉比，延伸至天地的尽头。
疯老道观摩了一会后，便消失了不见了。
“大惊小怪。”一名伏羲天宫的弟子忍不住开口鄙夷道。
叶藏神色亦是微微一怔，这场面，气势恢宏，压迫感十足。
三大古教弟子都非常安静，他们自然没有冒昧的高声妄语。
顿时纷纷议论了起来，场面一阵躁动。
“前辈，今年这论道会，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啊？”金展语气铿锵，说道。以往三大古教也会举办论道会，不过今年却是将中洲道人也给唤了过来。
霎时间，大天雷霆巨响陡生，一道天光犹如利刃斩开云雾。
听此言，伏羲天宫弟子和瑶池弟子瞬间坐不住了。
笼罩在龙虎山天地的云海被推开了。
浩瀚的混沌宇宙近在咫尺，那些璀璨的星辰，倾洒下来的星光如同瀑布，落入九天，美轮美奂，近乎有些不真实。
何以像现在这般，这么近的观摩弈天棋局。
此时的龙虎山，仿佛置身于宇宙之内。
轰隆隆――
数千丈宽的道场上，除了那飘荡的灵香，就只有老天师和奉天皇帝的对弈落子声了。
“岂止是冒险，这不是让我们去死么！”瑶池女弟子摊手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大能修士，意图前往弈天棋局内，但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皆是身陷囹圄
老天师脸色十分平静，他踱步在道场上，手持拂尘。
期间那疯老道还出现了一次，就这般若无其事的跑到两人的案台前观摩棋局。
“前辈，是否有些冒险了。”月瑶抬起绝美的容颜，目光无情，语气平淡道。
一时间，天地瞬间黯淡，星光清冷的倾洒而下。
“金师侄所猜不错。”老天师笑了笑，凝神道：“道论棋谱再多，终归是纸上谈兵，不如以身试阵，可寻破妄之法。”
这局棋，持续了半个时辰。
叶藏等人抬目瞧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中洲道人们瞪大双眼，吃惊的朝天幕瞧去。
有的大星黯淡无光，宛若死去万年的尸骸。而有的大星却是冉冉生辉，一片生机盎然之色。
在这复杂精妙的棋局内，有着两股截然不同的‘势’正在对峙，似乎是天道意志在落子，衍化界域天地，不断的吞噬对方，壮大自的‘势’。
随着奉天皇帝绝杀一子落下，引得风云俱动，天地大变。
叶藏等中洲道人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叶藏凝神，仔细观摩着。
老天师一甩拂尘，从蒲团上起身，朝着奉天皇帝拱手作揖。
“这，是要我等去弈天棋局衍化的界域天地内？！”瑶池女弟子当即起身，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天师和奉天皇帝当他不存在。
棋盘上飘荡而出了无形的阵纹，使得空间都微微扭曲了起来，犹如大河流淌。
这等弈天棋局，他们不知瞧了多少遍了。
随即他举步生风，稳稳落在天师道场中央。
那些星辰巨大无比，仿佛快要掉下来了一般，它们星罗密布在天空，周遭混沌气飘荡。
“上古造化棋局，遗留至今，无尽岁月过去，尚未人能勘破。”老天师缓缓开口说着，语气平静道：“此番共邀你们来此，便是要一同参悟此阵，或许能寻到一丝门路。”
“天师请。”奉天皇帝笑道。
“这，这太令人震撼了！”中洲掌教吃惊道。
以往，他们都是在中洲九重天内，观摩弈天棋局的。
“没错。”老天师点了点头。
天幕上大星，似乎在不断的黯淡陨落，又会重新从天外降下璀璨新星。
他抬目朝天空瞧去，望着悬在天外的大星，沉声说着：“不必如此惊慌，只是映照法身前往，便是那棋局中的天地尽毁，也于你们无任何影响。”
闻言，伏羲天宫和瑶池的弟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些年来，三大古教一直没有放弃对弈天棋局的钻研。
历代先贤积累下来的经验，也算是能摸到一丝弈天棋局的门道了，至少现在，道台真人虽无法前往，但可以映照弟子的法身，前往棋局天地内观摩阵纹。
只是，弈天棋局非常复杂，落子星辰数不胜数，时时刻刻又会衍化和毁灭新的小界，每一方天地内的阵纹都大相径庭，要想从中勘破整体的棋势，犹如坐井观天一般。
于是，老天师和几名古教真人便是推演出了以身试阵的办法。
老天师目光瞥了眼中洲道人们，继续开口道：“仙域沉沦，天道意志飘零，无尽岁月前的大乱中，有真仙临死前布下此棋局，为的就是能在漫长的岁月中，借助棋局，重修衍化出一界仙域，开辟羽化路。”
“好大的手笔，竟是要再造仙域。”叶藏心里想着。
那真仙也是了不得，能布下这样的棋局。
若是此事真成，十洲的羽化路也就不会断绝了，毕竟有了新的仙域衍化而出，十洲道台绝巅的道人也就有了前路，可得永生长存。
但很显然，动乱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位真仙的料想，所有仙域一朝沉沦。
连三十三重天的圣人域都染血了，上古圣人是否还存在，都无法定论。
那些仙域的天道意志，也薄弱到了一定程度，要不然弈天棋局也不会十年才显化一次。
“如今，弈天棋局还在布局阶段，两股仙域的天道意志尚未开始真正的对弈搏杀，不过，我观其星辰布局，和十年前有所不同，当时新的天道意志寻到了这里。”老天师开口说道。
上古时期，传说中有记载的仙域，便是足足有‘二十四座’。
然，短短的数万年血祸动乱中，那些仙域逐渐沉沦消失，天道意志像是蜉蝣一般，在混沌宇宙中飘荡。
弈天棋局，更像是一个容身之所，吸引了它们来此。
借助弈天棋局的阵势，它们有了以往那等主宰一切，衍化天地的手段。
不过，想要重造仙域，仅凭它们残存的那些法则可是不够，必须吞噬融合其他仙域的天道意志。
于是乎，无尽岁月以来，它们一直在借助弈天棋局对峙。
而这些年内，弈天棋局也在成长，变的越来越复杂和精妙。
此时，就算当初布下棋局的真仙重活于此，估计都无法短时间内勘破了。
“这些古教若是真勘破了弈天棋局，避过大劫倒是轻而易举了。”叶藏心中掂量着。
在场道人们听着，也在心中思踌。
这些事，都是关于弈天棋局的隐秘，在以前是不可能泄露出来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十洲劫将来临，古教也无法独善其身，必须寻到法子尽快勘破棋局，这或许是一条开辟新世界的路。
奉天皇帝也腾空而来，落在道场上，凛然道：“十七路棋势，三百二十四座天地，即便是能勘破一条，对于你们来说，也是极为受用的存在。”
当初，真愚老人只是勘破了一条棋势，占星卜天的奇门造诣便是大涨，睥睨十洲奇门道人。
“那些大星，看似数不胜数，其实多是死星，犹如棋局中的死棋，对于弈天棋局的整体棋势没有任何影响。”
说着，老天师指着大天中央，凛然道：“此乃北极星位，乃是弈天棋局中最重要的方位。”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在漫天的棋局繁星中，位于天元位置的星辰最是闪耀和庞大，那巨星荡漾着混沌气，引得天地灵精气犹如山洪海啸一般横而起。
“天道对弈开始后，老朽便会送你们去北极天元星，以此为基点，闯十七路棋势，以身试阵。”老天师缓缓开口说着。
他自会以大法能，映照叶藏他们的法身前去。
道台真人，已经有了衍化天地的手段，道台内便是‘天道意志’，他们若是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反倒是修为越低者，前往弈天棋局内越安全。
“若能镌刻下有用的阵纹，我与老天师会赐下灵材灵宝，绝不吝啬。”奉天皇帝覆手笑道。
听两人说着，道人们也是跃跃欲试。
反正映照而去的法身，就算法身死了，本源不会受到重创，无关紧要。
正说着，天幕之上又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众人只瞧见茫茫混沌气在宇宙星空中荡漾，犹如大海倾覆一般。
大星在躁动，天星位移。
一眼瞧去，似乎有几十颗大星，鳞次栉比，构造出了一座极为玄妙的阵势，这是两股仙域天道在布局，已经落下的一条阵势。
“看起来，似乎是三劫棋势。”奉天皇帝眯着眼睛道。
那几十颗大星，周遭还牵引了密密麻麻的小星，在北极星天元的正北方位，布下了这一道奇妙的阵势。
犹如一颗抬起头的龙颅，整体透露着一股惊人的杀意。
只见那棋势周遭的混沌空间，都在不断的破碎分裂，犹如摔碎的镜面。
“棋局玄奥，天道意志非同小可。老朽一次只能映照两人法身前往天元星位，若是多了，恐会引起天道意志的瞩目，引来无垠杀机。”老天师说着。
他目光深沉的瞥向三大古教弟子。
“古教与我中洲皇朝这边，各出一人，论道棋势，争锋高下如何？”奉天皇帝笑谈道。
两人说罢。
在场道人议论纷纷，相视而望。
“师尊，弟子愿往！”白冠少年张衡早就等不及了，当即迈步而出，拱手作揖，凛然说道。
“好。”老天师笑着，当场应了下来。
奉天皇帝见状，将目光移到的中洲道人这边。
许多世家长老洞天掌教面面相觑而望，皇朝中人也是心中掂量。
先行试阵者，定是有些吃亏的，法身被毁，神识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此先行贸然的进去试阵，定然不利，估计没走几步，法身就要被毁了，何以能观摩到棋局暗藏的阵纹。
见无人主动出来，大皇子眼眸微低，当着这些古教弟子面，可是不能让他们看轻了奉天皇朝。
他一咬牙，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愿意以身试阵。”大皇子一脸凛然，正色的说道。
“嗯。”奉天皇帝点了点头。
张衡和大皇子起身，走到巨大的铜炉跟前。
“天师，请吧。”奉天皇帝覆手道。
老天师眼神微凝，举步生风。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拂成猛地一甩，自他的紫府之上，一座碧玉无瑕的道台显化而出。
那道台上，镌刻着极为玄妙的先天阵纹，犹如一方世界在蛰伏。
道台境界本就是掌控界域天地之境，举手投足，都有着撼动天地之威。
老天师施法非常小心，他们这么多年钻研弈天棋局，都止步于纸上谈兵，几十年前才有所突破，参悟了北境天元方位的一点阵纹，这才有想法，映照弟子的法身前往。
“入阵！”
老天师眉目一抖，拂尘甩动之际，一道银色阵纹在两人的脚下浮现，云雾升腾，阵纹笼罩大皇子和张衡的道身，璀璨的辉光纵横交错。
法力包裹住他们，映照出了两具法身，逐渐从大皇子和张衡的身上走了出来。
两人有些惊奇的瞧着自己的状态，这具法身简直和他们的本体一模一样，毫无差别，连自身的道法神通也映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