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第一卷蛟龙头上的包第三十四章尘埃落定云初在万年县衙的残暴,蛮横的行为,明显激发了温柔这个年轻人的兽性。
这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行为,就像一只狮子看到别的狮子咬死了一匹斑马,它的牙齿也会发痒,不再咬死一头斑马它的念头就不会通达。
看样子郑县令已经成功地引起了他狩猎的兴趣,已经开始在外围布置狩猎场地了。
郑县令这只斑马,能不能逃脱温柔这头狮子的狩猎,云初是不管的。
因为他总觉得温柔不像是一头狮子,更像是疣猪,他光辉耀眼的家世就是他身上的铠甲,明明可以活得横行无忌的,却小心地如同一只旱獭。
狄仁杰就不一样了,这家伙现在是一头刚刚成年的狮子,才把长安县撕成碎片之后,如今正在享受饱食期后的安闲时光。
目送张柬之率领的商队一路向西,每个人都对他们充满了期待。
英公没有在城门口送行,他是坐在城门上送别的。才起来的,微微偏西的风,将他的白发从发髻上吹下来一缕,随风飘荡,苍老的就像脚下的这座长安城。
李敬业缩着身子站立在李氏部曲中,其实谁都看见他了,却没有一个人指出来,更没有人阻拦他一路向西去送死。
送别的人都有些肃穆,都觉得这是一件很大,很重要的事情。人人都希望他们这一去就能建立,王玄策在西域建立的那种功绩。
只有云初不以为然,虽然王玄策一人灭国,席君买百骑破万骑的行为,已经把唐人个人能力拔高了顶峰,他还是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
王玄策,席君买做的事情只是把效率提升了一大截,他希望张柬之,李敬业能把质量也提高起来。毕竟,大唐这个巨人的身体,还非常的瘦弱,而他的餐桌上只有草,没有肉。
当然,如果吐谷浑人不能接受张柬之他们这种温柔的剥削。
他就准备把长安城里的亡命之徒们组建起来,开出高额的悬赏,让他们去吐谷浑去抢,去绑架,去勒索……
相比张柬之他们执行的A计划的不确定性,云初更加看好自己准备的B计划。
一个是以点破面,一个是以面围点,很显然,后者更加的具有可操作性。
其实,自从有钱之后,他一直想弄出来一个赏金猎人公会出来,自己当大老板,让大唐那些又凶又穷还暴虐的退役府兵,退役强盗,退役马贼们,按照他的指点,满世界地去帮他搜寻他想要的任何好东西。
云初相信,只要把钱给足,让他们去吐蕃干暗杀论钦陵父子的事情,他们都敢接,哪怕有去无回,只要把钱给他老婆孩子就成。
满大唐,有何远山,刘雄这些为了后代,可以毫不犹豫地向上万人的敌军军阵,发起冲锋的死士,也有为了后代宁愿自杀,也要保住钱财的冯忠,赵三郎。
对他们来说,个人死不死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家里,给孩子剩下点什么。
没有辣椒的油泼面完全没有灵魂可言……茱萸这东西之所以不能成为主流,完全是因为它,没有颜色,没有香味,而且辣味还不足。
如果现在,有人拿出一颗带有辣椒籽的辣椒,云初愿意出一千贯的价钱购买。
如果现在,有人能拿得出来一个玉米棒子,云初愿意出一万贯购买。
如果现在,有人能拿得出来一颗发芽的土豆,或者红薯出来,云初愿意倾尽家财去收购。
可惜,没有。大唐人依旧傻了吧唧的,把目光盯在城外的土地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们对于脚下的世界的了解,还远不如《山海经》记述得清楚明白。
即便是没有辣椒,狄仁杰依旧喜欢油泼面,他刚刚吃了老大一碗之后,觉得肚子暂时不饿了,就对云初道:“试探出那些老家伙们的底线了没有?”
云初忧愁地摇摇头道:“我以为,我在万年县如此嚣张跋扈,简单直白的处理问题,会让这些老家伙们产生一些忧虑的心思,甚至出面阻止我鲁莽的行为……
结果,没有。
英公说做大事的过程中,杀死几个胥吏不算什么,苏定方说,我做的还不够,应该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万年县清空,然后再像春日万物复苏一般,按照我的心思编练出一个新的万年县。
梁建方说,我麾下的张甲屁用不顶,还说他的部曲里面,有几个惯用刑罚的老人手,如果需要,可以立刻支援给我用用。
就连李义府也说我,要嘛不做,要嘛就把事情做绝,做彻底,做一半,留一半是最愚蠢的行为。”
狄仁杰皱眉道:“这就麻烦了呀。”
云初跟着叹口气道:“是啊,是啊,这些老家伙所谋者大啊。”
狄仁杰又道:“既然试探不出这些人的底线在哪里,我们就该约束自己的行为,免得把自己彻底地弄进坑里去,毕竟,这样做虽然效果好,却不是走远路的法子。
我们还年轻,等得起,等这些老家伙们都死光,就轮到我们正式登场了。”
“你有没有好的同窗,我是说就像张柬之那种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狄仁杰摇摇头道:“没有了,张柬之走了,现在的长安,能数的上的少年才俊,就剩下我们兄弟了。”
云初点点头,他觉得也是这样……
冯忠,赵三郎的尸体在被曝晒了四天之后,因为他们身体发酵的问题,眼球从眼眶里爆出来了,黏答答的被视神经拴着,挂在眼眶里。
尸体已经开始生蛆,有些蛆虫抓不稳,就会掉下来,落进莲花池子成了鱼的食物,
在他们的身体下边,有一大群肥肥的花鱼围绕着不走,在等着美食落下来。
“现如今,万年县钱库存钱已经有七千两百二十三贯一百二十二个钱,为万年县自从建立衙门以来最丰。
粮库存粮四千一百五十五担又三斗七盒,其中粟米……”
云初听完吴户曹的禀报之后,就把手中厚厚的一叠文牍,取出一份推给吴户曹道:“夏日暴雨毁坏道路甚多,有些道路因为下雨翻浆了,不利于百姓,商贾,兵马通行,文牍我已经批阅了,钱粮也划拨了,立即招收民夫修建。”
吴户曹抱着那一份文书道:“是征发徭,还是役?几丁抽一丁,是代粮,还是代金?”
云初摇头道:“以半价雇佣闲散民夫,可以算做徭役天数,工地管民夫一日三食。”
吴户曹躬身道:“如此,定有民夫蜂拥而来。”
云初又拿出一份文牍递给吴户曹道:“蛤蟆陵三千余亩田地长碱,屯监提出方案要引水洗碱,三百贯的费用,被冯忠那个狗日的贪渎了一百七十贯,这点钱屁用不顶。
我又拨付银钱三百贯,合四百三十贯,务必在入冬之前挖沟排碱,同时要洗地三遍,然后,再泡水整个冬日继续脱碱,等春日来临,大力种植碱草吸碱……”
“曲江里的土山三年时间才被挖掉了一成不到,命令曲江里里长,继续开砖瓦窑六座,这六座砖瓦窑属于万年县县衙所属,万年县民夫在砖瓦窑轮番干活,可以抵偿徭役。”
“户曹收缴所有官斗全部焚毁,按照户部制定的标准度量衡,严格制定万年县新的度量衡,秋赋严禁大斗进小斗出,更不允许出现踢斗这种事情发生,谁要是踢了,被我抓住,那只脚踢的,老子就砍掉那只脚,那只手刮的斗面,老子就砍掉刮斗的那只手。
谁要是胆敢在斗里涂抹胶,老子就让他把胶水全部喝下去。
实物赋税中的麻布,以二十束麻为上等,十六束麻为下等,低于十六束麻的不要。
猪羊鸡鸭等活物,先让百姓运去晋昌坊大食堂售卖,售卖之后官府收铜钱。
猪羊鸡鸭等活物的价钱,以当日骡马市交易价格为准……”
吴户曹面对云初没完没了的工作安排,不但不发愁,反而从心底里觉得欢喜。
县尉开始安排公务了,这就说明,笼罩在万年县所有人脑袋上巨石消失了。
县尉新官上任以来的第一把火,算是已经烧完了,相信每一个人,都可以长长地松一口气。
回到六曹公廨的吴户曹,将怀里抱着的文牍重重地丢在一张矮几上,然后瞅着在座的诸位笑道:“县尉安排公务了,文牍都在这里,该是谁的,谁就拿走。”
众人听闻吴户曹这么说,齐齐地抬头瞅着他。
吴户曹抹一把眼泪重重地点点头道:“就是大家想得那样,尘埃落定了。”
随着吴户曹带着哭腔的声音落下,六曹公廨之中就不断地有压抑至极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距离县衙仅仅两百步的荷花池,原本是诸位同僚们饮酒,休闲之所,如今,那里只有蚊蝇,以及两具腐烂的尸体……
“好好干活啊。
平日里那些该收的,不该收的东西我们就不要收,该拿的,不该拿的钱,我们就不要拿了。
诸位兄台,平日里都是亲亲的好兄弟,小弟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哪位兄台的尸体,被人家挂在荷花池上被蛆虫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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