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第一卷蛟龙头上的包第一三六章变化终究是有一些的洛阳城死了那么多人,并没有皇家一顿早餐来的重要。
不论是受了很大损失的皇后,还是被动受损失的太子,都没有提及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昨天的血夜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吃过早饭之后,李治就喊来瑞春。
“太子希望朕去长安休养一段时间,你怎么看?”
瑞春低声道:“长安是一个好地方。”
李治嗤的笑了一声道:“凤凰落宝地,龙只能去高山大泽!”
瑞春左右看看,然后继续低声道:“皇后也不会去长安。”
李治笑道:“看来,长安已经属于太子了。”
瑞春想了一下道:“陛下,臣以为长安属于大唐!”
李治扫了瑞春一眼道:“何意?”
瑞春道:“陛下能去长安,陛下去了长安之后,长安就是陛下的,皇后也能去长安,皇后去了长安之后,长安就以皇后为尊,太子亦然。”
李治惊讶的道:“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瑞春道:“长安太守规矩了,他们认可大唐朝廷正朔,就算陛下此时此刻将一个乞丐任命为长安城守,长安城里的官吏们也会认同这位新城守,该有的尊重不会少,该有的权力不会缩减,就是在官吏们执行这位乞丐城守的命令的时候,哪怕是最荒诞的命令,那里的官吏们也一定会把这道荒诞命令执行成利国利民的好事。”
“无论什么命令?”
“是的,陛下,十年了,长安颁布的政令都是与民休息的好政令。”
李治看一眼瑞春道:“撺掇朕给长安百官难堪?回去了领二十大板。”
瑞春笑着应了。
李治摇摇头道:“长安朕不会去的。”
瑞春连忙道:“陛下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李治笑道:“你们认为的朕的担心,跟朕真正的担心不是一回事。朕告诉你啊,朕如果去了长安,一定能过的比洛阳舒心一百倍。
放眼望去满眼皆是繁华,耳中听到的也都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之音,即便是边疆有衅,国内发生叛乱,大唐军队也能迅速平定。
加上云初这个二百五是一个会说话,会办事的,他一定会把朕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不要以为他这样做是谄媚,告诉你,只要朕在长安,他就会无所顾忌的行自己期望拟定的政令,会肆无忌惮的将他理想中的长安,与目前的长安进行融合。
普天之下,唯有朕在长安,他才敢大刀阔斧的推进长安的建设。
你们只知道朕去了长安可以过的很舒服,很贴心,却不知皇帝一旦陷入了温柔乡,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每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帝王,哪一个不是从荆棘林里赤着脚走出来的?
如今是大唐最好的时候,朕还想多享受两年,长安这个温柔乡,朕还不能进去。
准备一下,三日后,朕移驾九成宫!”
普通人步行从洛阳到长安需要九天时间,然而,这只是一个大致的估计,实际所需时间可能因季节、天气、路况以及交通工具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各有不同。
云初家的车队用的是行军方式,所以,才短短的三天时间,云氏一族的车队已经过了潼关。
过了潼关,就算进入了关中平原,沿着渭水南下,最终会抵达长安。
以前的时候,潼关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成为了关中最重要的一道屏藩,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皇帝迁都洛阳之后,潼关这道雄关就因为政治因素逐渐没落了,加上黄河对潼关不断地切割,导致潼关的两面城墙倒塌,至今没有得到应有的修缮。
或者说,朝廷已经不准备修缮潼关了,等潼关的几道城墙彻底的倒塌,黄河河面逐渐下切,潼关没落的态势不可逆转。
看到逐渐凋零的潼关很是伤心,毕竟,张养浩的那首千古词《山坡羊·潼关怀古》他还没有作出来呢。
站在潼关残破的城头,瞅着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山峰大河,云初沉吟很久,终究还是放弃了吟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样的千古名句。
无它,只因为他没有张养浩那样的立场。
从五月开始,已经整整半年没有下过雨水了,这对关中的影响非常大,到处都显露出旱灾的痕迹,道路上甚至出现了半尺厚的水一般细腻的尘土。
脚下的黄河水在进入九月之后就变得汹涌澎湃起来,可是,黄河水看着很多,对关中的帮助却及其的有限,因为,这条河处在深深的峡谷中,黄河里的水无法成为浇灌平原的水源地。
即便是在平原上,黄河也会自然下切,把自己藏在深深的沟壑中。
虽然是大旱的年份,一路上看到的百姓们却没有表现出灾年应该有的惶急,就是因为水少,不怎么洗脸,所有人看起来灰蒙蒙的,但是,从一群脏孩子手里拿着的糜子馍馍来看,他们家里的存粮应该还有不少。
要是存粮不足的话,哪里会有小孩子拿着糜子馍馍胡乱跑的现象,早就因为喝稀粥喝成头大肚子大,四肢瘦弱的大头娃娃了,哪来的精力因为云氏车队经过扬起的灰尘弄了他们一头一脸,就不断地朝云氏车队吐口水?
“五个月里,关中不是没有下过雨,下了两场雨,不过都很小,仅仅湿润了一下地皮,对于缓解旱灾啥用都没有。”
听了殷二虎的话,云初就主动问蹲在墙根上晒太阳的老翁。
“老人家,家里的粮食够支应到明年夏收吗?”
眼角糊满眼角屎的老翁疑惑的瞅瞅一身锦衣的云初,立刻脸色大变,从身边孙子手上夺过糜子馍馍揣怀里,哆哆嗦嗦的对云初道:“官爷,家里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哟,就小孙子嘴上的这点粮食,还是老婆子从嘴里给娃省下的。
你看看这娃,饿的都皮包骨头了,这都八岁的娃了呀。”
云初瞅瞅眼前这个打死都只有四岁的小娃娃,精壮的跟牛犊子一样不说,胆子还大,没事干就想去摸殷二虎腰畔的横刀。
就知道给这些人粮食可以,想从他们手里再往外抠粮食,纯属做梦。
问不出啥来,也没得到一个好脸色,云初自然就没有了访贫问苦的心思。
云初才走,那个老汉就把藏在怀里的糜子馍馍重新塞给小孙子,还在孙子屁.股上拍一巴掌道:“狗日的就知道显摆,要是被官家知道我们能吃饱,今年一定会多收税的……以后藏起来吃。”
老汉与其实是对自家孙子说话,不如说是说给云初这个官员听的,因为人家的嗓门很大,不遮掩。
云初大怒,从小孩子手上夺走半个糜子馍馍啃一口,怒冲冲地对老翁道:“知道老子是官家还不知道藏着点。”
老翁怒目以对,云初觉得心情舒畅。
糜子馍馍很是实在,全糜子碾碎后制作的,里面没有添加什么别的东西,就是半个纯粮食的馍馍,这东西吃了以后非常顶饱。
家里能制作这么瓷实的馍馍,这户人家里的存粮要是不能吃两年,云初可以把脑袋赔给他。
云初一边啃糜子馍馍,一边走远,对于身后雷霆般洪亮的怒骂声听而不见。
潼关这边算是关中的穷蹙之地,想要看百姓的好日子还要看渭河流域。
从潼关转道渭水以后,云初就忍不住叹息一声,昔日波涛汹涌的渭河水,如今只有昔日的四成,河水里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渭水水量充沛的时候,长安城排进渭水的污水来不及散发味道,就被送进了黄河,现在水量不足,渭水就变成了一条臭水沟。
云初甚至敢确定,如今渭水里流淌的水里面,至少十分之一是来自长安的生活污水。
可谓是干净了长安人,臭了三百里渭河人。
都说大自然的河流有自净功能,云初从渭河上就没有看到这一点。
闻了两天发臭的渭河水,云初全家终于回到了长安。
跟所有回到长安的官员一样,没人迎接,也没有人专门关注,也就从明德门进城的时候,几个摆设一般的城门官认出了云氏的马夫。
快到长安的时候,云氏所有人等就主动卸去了甲胄,穿着甲胄进长安城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不论你是谁,不良人们都会登记铠甲的数量,核查铠甲是否合规,兵刃长度有没有超标,弩弓的出处,弓力是否超过四石,箭矢是否是军用制式……
所以,当云氏收起所有爪牙之后,车队就跟普通的贵人家的车队相差无几,这在长安实在是太普通了,毕竟,这里居住着长安所有硕果仅存的勋贵人家。
回到晋昌坊的家里之后,云氏就闭门谢客三日。
不是云初不想尽快的掌握长安目前的状况,而是老神仙那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楼观台佛道两门的辩经大会就要开了,老神仙希望云氏能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不要为玄奘秃驴所惑。
对于楼观台辩经大会,云初是不怎么在意的,这是云瑾,温欢两人的事情,至于他自己,还是去了大慈恩寺去拜见玄奘。
这与玄奘是不是他父亲没啥关系,主要是窥基大师认为云氏当初借的那些钱早就过了三年之期,无论如何都到了该还款的日子了。
云初才洗去旅途上的尘烟,就换上一件灰色的僧袍,肋下夹着一封自家精心制作的切片千层云糕就从后门离开,进入了大慈恩寺。
“你今年不在,莲花池的天竺睡莲开了一百零八朵,十八色。”
云初来了,迎接他的自然是主持窥基大师。
“你确定没有拔掉一些,或者移栽一些?只开一百零八朵,还十八色,这两个条件叠加,我只能说不可能!”
“佛门不打诳语。”
“我在西南的时候,佛门大德渡海禅师不说诳语就不会说话!”
“他就是诳语说多了,才被佛祖召回坐下继续修行,不说渡海了,你准备好还钱了没有?”
云初扬一扬手里的切片云糕道:“先去拜见玄奘大师。”
窥基恶狠狠的道:“即便是玄奘大师同意不还钱,老衲这一关你过不去,三百万贯之多,你可知,需要多少托钵僧用多少年才能化到?”
云初咧嘴一笑道:“玄奘大师是一个真正的出家人,视钱财如粪土,倒是你这个老和尚跟着玄奘大师修行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堪破金钱观。”
窥机大师停下脚步道:“你这是要硬讹了?”
云初抚着窥基大师宽大的后背道:“怎么可能,钱是一定会还的,就看怎么个还法了,我听说楼观台辩经大会就要开了,以前从不理睬这些事的孙神仙可是看重的很呐。”
窥机大师闻言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感,双手合十对云初道:“阿弥陀佛,口舌之争而已。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玄奘大师修行的精舍。
两年多没有见,在见到玄奘大师的那一刻,云初竟然愣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年前已经显得垂垂老矣的玄奘,如今一身白色僧袍,笑盈盈的站在精舍莲花台上,居然有了那么一丝丝少年风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