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独行
鲜花、掌声、热闹的人群、疯狂送飞吻的美女。
刚走出医院的杨洺，着实享受了一把英雄的待遇。
不过……这些记者的问题，是不是略有点、有点……神经元分支突触结构性缺失。
“少校！您能发表一下看法吗！”
对什么事的看法？
“少校先生！请问您会加入谢尔曼帝国军队跟新联邦的舰队决一死战吗？”
但凡有点军事常识！
“您能谈谈被导弹击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杨洺差点把眼前这个记者摁地上揍一顿，问对方被拳头打中是什么感觉。
还好，艾德旺安排的卫队及时拽走了杨洺。
艾德旺为杨洺安排了新的住处，却被杨洺委婉拒绝。
杨洺向艾德旺要了四台普通的机械卫兵，安置在了自家化工厂的门口，这样律就有了可以直接调用的武器。
进入熟悉的小别墅，开启全屏蔽装置，杨洺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总算舒了出来。
“呼——还是这里舒服。”
客厅角落摆放着的投影仪投射出几条光线，编织出了律的身影。
“老板，欢迎回家。”
“你总算做了点人工智能该做的事。”
杨洺解开衬衣纽扣，甩飞了两只军靴，双目无神地瘫坐在了沙发中，打开投影电视看了眼新闻中的自己。
他这天生的上镜脸。
以后发展行星缺钱了，参加点综艺补贴‘星’用，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律保持着三十公分的袖珍身形，坐在杨洺身边，轻轻晃动着小腿，笑吟吟的问着：
“老板，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
“很虚浮，脚都快落不到实地了，”杨洺随手关了电视，“先忙正事，科列夫现在的位置在哪儿？”
律正色道：“他已经回到卡士联邦，准备从正常途径返程。”
“我们的船呢？”
“已经在落风帝国边缘，等我们确定目标资源星，就可以随时飞过去，那艘运输船的能源还足够完成一次短距跃迁。”
“把你选定的三个备选资源星的资料给我。”
“好的老板。”
律身上出现了微弱的光点，装扮从连衣裙换成了职业套裙。
杨洺面前出现了投影图像，三颗行星出现在他面前，在深邃的宇宙空间保持着不同速度、不同倾斜角的自转。
这是三颗落风帝国境内的废弃资源星。
一般来说，离行政星较近的废弃资源星，大多会成为垃圾填埋场。
而那些离行政星较远的废弃资源星，则会渐渐脱离人们的视线。
一颗人口在三亿以上的行政星，要由三到五颗开发状态的资源星供养，才能保证居民生活在银河系平均水准。
另外，行政星本身自然资源通常会被当做战略资源进行封存，轻易不会开发，这里面牵扯到了宜居成本与星际矿产开采成本的复杂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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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在旁做着解说：
“我将它们标记为001、002、003，这是三颗价值较高的废弃资源星，都能满足我们前期发展的大部分资源供给。”
杨洺纳闷道：“既然它们都还有价值，为什么会被放弃？”
“老板，”律笑道，“开采难度相同的富矿和贫矿，您会优先开采哪个？”
杨洺道：“肯定是先采富矿啊，效益更高。”
“就是这个道理。”
律解释道：
“资源星的划分等级，是根据它的综合价值来评定。
“开采不同的矿物需要不同的技术手段，不同的开采难度就代表了不同的技术成本。
“像银河系四大流氓这种强国，它们会对每一颗疆域内的资源星进行详细规划……但落风帝国的资源开采规划是潦草且混乱的，时间一长，落风帝国自己的资料库都对不上。
“这就给咱们提供了捡漏的便利。”
捡漏？
杨洺顿时喜笑颜开：“干得漂亮！先说说001号星。”
“001号资源星原本归属尹兰朵星管辖，普通民用运输船直线航程为十二标准银河日，短距定向跃迁轨道已拆除，废弃年限超过六百五十二年。
“它的优点是，上面保留了部分建筑和工厂，有个小型城市废墟，而且离尹兰朵星较近。
“缺点同样是这个，暴露风险较高。”
杨洺直接道：“不考虑它，我们优先考虑的是隐蔽性。”
“那我推荐002号，”律快声道，“它在第五行政星附近，优点是半宜居，除却缺少碳基生命必须的氧气，其他指数都很不错。缺点就是跟第五行政星分属不同的恒星系，002号星处于一个双星系统，星球附近没有稳定的跃迁点，运输成本较高。”
“半宜居？”
“接近标准重力加速度，有部分宜居区域，存在大量厌氧微生物，地核能源相对充足……”
房间中，杨洺与律不断商量。
他们今天要选定这颗资源星，对未来的发展十分关键，当然不能大意。
这是暗星计划的核心；
是杨洺打造机械思维文明卡BUG的主要载体。
在那里，杨洺将会建造基地、获取资源、培养思维体、培养机械军团、组建强大的舰队……
啧，听着就跟页游的广告一样。
稳妥起见，杨洺还将落风帝国境内所有废弃资源星的参数都看了一遍，窗外不知不觉已是斜日平西。
踱步的杨洺顿住了脚步。
“律，来盘一下当前落风的局势，以确定我们要选在哪个行政星附近。”
“好的老板。”
“我来说你来补充。”
杨洺平静地分析着：
“落风帝国皇室已经开始收回军权，且我们已经深度参与老皇帝的计划。
“新联邦特工受挫，短时间内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威胁，谢尔曼帝国与新联邦的军舰在落风帝国疆域边缘对峙，大概率是打不起来的。
“落风军方各有大老开始跟大、三皇子接触，军方内部已开始分化，第五行政星是最贫瘠，也最不受重视，上面的叛军不成气候，我可能会参与平乱……我决定了。”
律：又补充了个寂寞。
杨洺正色道：“就用编号002吧，最佳的隐蔽性……行星改造系统什么时候能送到那？”
“我们不能走商路航线，要进行迂回航行，”律轻声道，“大概还要三个半银河日。”
“时间确实比较紧迫了。”
杨洺笑道：“我要找个机会暂时离开尹兰朵星，我想去实地考察一下，顺便亲眼见证咱们的基地启动。”
“好的长官，”律行了个落风军礼，“交给我来安排！”
杨洺不由莞尔，端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他与温莎小姐约好了六点碰面。
现在的时间是……
草，是许多种植物的统称。
六点半了。
……
律的思维空间。
有了自己独特审美观的机械思维体少女，穿着大红色厚毛衣、迷你小皮裙、灰色过膝长筒袜，舒舒服服地坐在懒人沙发中，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手中的逗猫棒。
她没有猫。
但她喜欢这只逗猫棒。
三条信息流在她眼前不断交汇，一幅幅画面快速掠过。
第一条信息流是杨洺身周环境的动态数据，第二条信息流负责行星改造系统的运输。
第三条信息流最庞杂，是在监察新联邦特工的活动。
在此前的第五行政星特工歼灭战，律通过那只机械甲虫进入了对方的通信网络，不只完成了杨洺布置的任务，还顺手牵羊，窃取了新联邦特工团队的‘工具包’。
这些工具包对律的反间谍能力有着极大的提升。
其实，律一直没告诉杨洺。
那颗反机甲导弹在发射后才被发现，属于她的严重失职；她在飞南号上之所以表露出生气的情绪，一半是因为失职后的愧疚。
律也不懂，为什么自己愧疚，却要对别人发火，但她看到很多人类都是这么干的。
她以自己那三位不靠谱老师的荣誉，对机械之神庄严立誓——同样的错误，她绝对不会犯第二次。
现阶段，因为落风帝国皇室奋起反击，新联邦特工们的活跃指数下降到了近十年的最低水准，连带着，尹兰朵星的犯罪率也在飞速下滑。
这就导致……律现在确实有点无聊。
她的主脑甚至出现了百分之三十算力的闲置！
律现在都想把这部分的算力拿去搞虚拟币挖矿，每天也能给自己老板赚几千新联邦币价值的虚拟币。
律看了眼第一信息流……
虽然老板将手表蒙了起来，但见多识广的律，只是听声音，就知道今晚的战况无比激烈。
律鄙视了一番碳基生物被种群繁衍本能支配的本质，不再去管平稳的第一信息流。
她打开了个小窗口，盯着她最近比较感兴趣的几个人类样本进行观察。
很快，窗口中出现了一张小圆蛋，是在值夜班的026。
律观察026已经接近一个月。
从026搬到老教授家隔壁开始，律就在盯着026的一举一动。
律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阴暗——律想看026这种积极生活的状态，到底能维持多久，律想看到026最终向成瘾剂低头，以证明‘人类性格底色四分之一是懦弱’这条观点的正确性。
但到目前为止，026的表现完全出乎律的预料。
026很乐观。
搬到‘第三个幸福’城区居住之后，026的笑容明显增多。
上班时间，026总能勤奋的工作，故意不化妆、穿宽松的长袖与长裤、甚至努力缠绕裹胸，让减少被客人骚扰的可能性。
虽然有时候这种事无法避免，但她依旧会以最大的善意、配合一点点机智，让自己脱离麻烦和险境。
——026能安稳地在夜场工作，跟卡路咪暗中的保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下班时间，026开始学习做饭，她总会将每天做多的糕点和菜肴送给附近的邻居。
每当有什么庆祝节日，026也会提前准备贺卡和小礼物。
那位经济学的老教授，总是因为住在附近的年轻人制造噪音，无法安稳入睡，经常忍不住去跟对方吵架。
026有次撞到了他们争吵，竟然选择用连续鞠躬道歉的方式，请双方消除火气。
更离谱的是，她能一直道歉到让噪音制造者不好意思，后者甚至主动去找老教授赔礼寻求和解。
‘很神奇的劝说方式。’律这么评价。
最让律有所感触的，是026的一次流泪。
那是杨洺被当做军队英雄开始宣传之前，026以为杨洺已经被炸的尸骨无存，情绪十分低落。
于是，026在自己出租屋中，给杨洺竖了个电子牌位，放了一点纪念品，还偷偷抹了几滴眼泪，然后再振作起精神，去陪伴最难过的温莎小姐。
律看到那块电子牌位时，主脑都出现了微弱的波动。
‘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天使。’
律轻轻叹息。
当然，这种感触不是每天都有。
就像今天，026跟一位女同事聊最近的娱乐八卦，律仅仅听了半个小时就失去了兴致，随手关闭了小窗口。
第二条信息流突然出现了少许扰动。
“咦？”
律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审阅第二信息流的内容。
这套行星改造系统花费了她老板全部的身家，由不得她不重视。
很快，律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她又等了十多分钟，确定老板那边结束战斗，这才抓起了一旁的复古电话机，拨通了对杨洺的语音。
“怎么了？”
正在浴室冲澡的杨洺，借着水声遮掩，对手表轻声问询。
这位次级古神生命体的嗓音，竟然丝毫听不出有半点疲倦。
“老板，有紧急情况，我们的行星改造系统伪装成了一艘商用运输船……然后，这艘运输船被盯上了。”
“被谁盯上了？”杨洺嗓音渐冷。
律立刻回答：“一艘破旧的海盗船，虽然战力不值一提，但上面有个女人有点难处理……好吧，虽然我很想开个玩笑展示我出色的幽默系统，但她已经开始释放突击艇了！”
杨洺关了全方位的洗浴喷头，皱眉问：“你在说谁？哪个女人？”
“米米莉。”
“呃？”
杨洺的面部表情充满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