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有其政治目的,不过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方面确实是把劳逸结合的逸也给撑起来。
连日赶路的疲乏在温柔乡之中逐渐消解。
朱厚照入夜时携妃嫔入睡,贤妃身体不适没有办法,敬妃则是给他把玩了小半夜。枕上云收,分明一副娇艳之景。
这一夜极为香甜,一直到自然状态醒来。
年轻的身体有这样一番休息,一下子便神清气爽,仿佛往日的疲惫也随着昨夜都去了,体态似乎都轻盈不少。
无甚烦心事,朱厚照又来了一回帝王不上朝般的放肆,怀抱这好人儿静数时光流逝。
敬妃与旁人不同,旁人都是选妃选了近来的,哪怕是怀笑怀颜也是阴差阳错,敬妃却是他自己召进宫的。
所以他还是爱惜的。
“臣妾听到皇上肚子响了,是不是饿了?”
“不,不要叫人打扰。”朱厚照手指在她的肚子上慢慢的画圈儿,身体则贴合一处。
“陛下。”
“恩?”
“不知陛下什么时候回京城?”
“怎么?想家?”
“没有,只是觉得天快热了,陛下总是怕热的,回到京城臣妾还有办法,在外则总是不便。”
“无妨,他们会尽量想办法的。”
敬妃半撑身体,露出一片雪白,“臣妾打听到,杭州西湖有极佳的纳凉之所,陛下要是觉得热,便尽早启程去杭州也是好的。”
“这倒可以。葵儿,你以前去过杭州吗?”
“没有。”
“凤阳呢?”
“也没有。”
“趁着这一次好好的看一看。”
敬妃说:“臣妾想给母后、皇后娘娘和宫里的姐妹都带些礼物。她们也都没来过呢。”
“这些地方应当是有好东西的。江南的水土养人。”
或许是这句话说得有歧义。
惹得敬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朱厚照疑惑,“怎了?”
“臣妾……还听说,江南的小娘鱼更好呢。”
朱厚照哈哈大笑,“葵儿竟还吃醋了。”
“臣妾不敢。”敬妃也是开玩笑,她可不敢背上个善妒之名。
不过私下里,确实听闻有些人心怀不轨。暗地里搜罗各地的美女,就等着献给皇帝。
“陛下会不会喜欢?”
朱厚照惊奇,“你还问朕这种问题?”
“贤妃姐姐说要问的,但是她不敢,臣妾便替贤妃姐姐问了。”
“贤妃?你们为何聊这些?”
“因为……”敬妃想了想,索性也就说了,“因为贤妃姐姐这次回娘家,便想带个人同回,这样以后能多个说话的人。她是与臣妾这样讲的。”
但是这往皇宫里带人,男人是不可能,女人么,就得是皇帝的女人。
“往宫里带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朱厚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当初能那么容易,因为你有谈大夫作保,而且母后和朝中大臣都是知道你的。其余的来历不明的人……”
“贤妃姐姐认识的人,怎么会是来历不明的人?”
朱厚照想了想,这倒也是。
“她的确有这等想法吗?”
“有说过一两次。”
“喔。”
……
……
朱厚照一直到快中午才起身,因为实在是饿了。
臣子们也不着急找他。
今天并无其他要事,祭祀安排在了后面。最为主要是与湖广、河南和江西巡抚见面,听他们禀报各自的政务和军务。
但一见面,朱厚照却单刀直入,他说道:“朕自离京以来,也就是山东好一些,其余的到任何地方,都少不得会碰到民间的一些怨气。地方上的大族、豪强、士绅等等,不管叫什么称号,总归是有势力的人,他们欺压百姓,欺压的不可谓不厉害啊,你们呢,应当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河南的巡抚仍为彭泽,朱厚照在几个地方用了时间很长的巡抚,效果较好,所以官声很好的人,他就暂时没动,彭泽就是一个。
这样给他们以较长的时间来抚平一个地方。
湖广的巡抚是谢迁,也是这种情况。
江西巡抚是正德八年上任,叫荆少奎,是从知府、布政使这样一路坐上来的。
皇帝这些年主要提拔这类官员,荆少奎算是其中冒出头的,大概四十岁出头,但形象并不好看,有些矮,脸还圆,因为这个原因,当年进士始终考不上。
对,他还只是个举人。
但没关系,只要确实是个干员、能臣,正德皇帝是敢大胆任用的。
一个封建王朝,到了这个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土地兼并,解决好了农民种地的问题,基本就能续命半个世纪。
荆少奎的特点就是官当到哪里,就把这个问题解决到哪里,这是个意义很重大的事,朱厚照一直相当重视,也一直背地里撑着此人,撑他到了如今的巡抚位。
彭泽、谢迁和荆少奎三人都算是皇帝的心腹之臣,但面对这个新的问题他们却是没有底气。
彭泽说:“臣在河南听闻此事,也暗中了解了一番,河南各府的情势……并不乐观。”
谢迁、荆少奎也说不出不同的话来。
朱厚照叹气一声,“所以朕这几日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当地士绅,朕看那些案卷,其中土地投献的问题已经是触目惊心,在这桩事上,朝廷反而是帮着他们的。”
谢迁疑惑,“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因为他们可以免去钱粮,普通的老百姓就想要把土地挂在他们名下,这是要求人的事,怎么能不给点好处?一家如此,则家家如此,长此以往,不就是朝廷助长了他们的威风?”
荆少奎很是赞同,“陛下此言争切中要害,微臣记得,正德九年的大朝会朝廷也曾议过土地投献的问题,不过此事杜绝起来尤为困难,这是民间的私下行为,官府往往鞭长莫及,因而正德以前,其实朝廷也知此情形,但却难以有效阻止。”
“不瞒你们说,朕这一路来,始终都在琢磨这个问题。”朱厚照原本背着他们,此刻忽然转过来,“关起门来讲。你们说,要是朝廷取消了士绅优免如何?”
三人同时大惊,这可是天大的事。
“陛下,此事万不可轻率!”彭泽很认真的说。
“朕知道。但士绅都是有钱的主,朕按照土地收他们一点税,他们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家财,便和朝廷硬抗到底吧?”
谢迁言道:“只怕,若真是如此,会使得士绅与朝廷离心离德。民间,尚有升米恩斗米仇的说法。”
这是朱厚照第一次试探臣子,而这一步也总归要走的,“难度总是有的……但利弊相伴,其利的一面是不是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