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飘摇,火光和你谭菁期盼的目光落到陆行脸上,紧蹙的眉心柔软了。
“我或许能参悟这鸑鷟图腾,”陆行对谭菁说道,随后心思一沉,剑意汇聚成小人出现在泥丸宫里。
既然陆行能参悟,我便帮他一把……谭菁抬手取下发髻中的木簪,将它置于胸口,双手仅仅握着,发簪顶端的“温”字微微发光,她调动胸腔中的浩然气经过双手的经脉汇聚到木簪上,“温”字上的光芒愈发亮了。
“咚!”石室仿佛在一瞬间破碎开,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颗莹亮的水珠滴落,湖面上泛起涟漪,水波如丝帛荡开,倒映着五光十色,如一幅幅七彩的画卷。
若是将视角挪到高空,可瞧见湖面被大多为紫金色,左边是一只紫羽玄鸟,右边是一柄三尺文剑。
“嗨!画龙点睛!”谭菁的声音在这方世界响起,一只长宽百丈的手指落下,正好点在紫羽玄鸟处。
木簪中飘出一抹浩然正气,温夫子步子松软,睡眼朦胧,右手的手背搭在额头,微微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哀叹:“我这弟子真是的,若不是楚老头非要丢给我,唉……”
温夫子眼帘微抬,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向高空,一只紫羽玄鸟在天空飞舞,叫声清脆,像一种青铜器的打击声。他白净如玉的脸庞勾起一个钝角,道:“铙,周朝的乐器,钟鸣鼎食,倒是第一次在书外瞧见。”
“不错呢,算是不虚此行……”君子温润,佩玉鸣銮,这时的温夫子叫好似真人一般,简单在湖上踏出一步,仿佛天地都为其奏音。他昂首看向头顶,透过此界看到了两个老头,他们似乎……在争吵?
“呵,”温夫子轻轻一笑,右手送出一抹浩然正气,如灵蛇一般朝天空的紫羽玄鸟而去。
仅是一个照面,浩然气所化的白色灵蛇便将紫羽玄鸟束缚,蛇身柔韧,不断的挤压着紫羽玄鸟的肉身,不一会儿紫羽玄鸟便支撑不住,肉身溃散为紫气,化为了一枚小小的雕像,薄如花纸。
“鸑鷟,你在这世间的传承早就消失殆尽了,不妨就从了吧……”
温夫子心念之下,白蛇咬着鸑鷟的花纸回到他的手腕。他两根玉指捻着鸑鷟的花纸,眸中微闪,似是恢复了几分精神,向前再迈出一步。
“哗啦!”湖面如镜子一般破碎,白茫茫的世界似乎支撑不了温夫子这一步的分量,彻底化为虚无。
石屋昏暗,仅有烛火照明。
这少年?不简单呀……温夫子眼中闪过惊异,右手轻挥,鸑鷟的花纸便顺势飘到了陆行的胸前,随后穿过衣物,印入陆行的皮肤。
温夫子回首看向闭目抱着木簪的谭菁,嘴角一落,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丫头,都叮嘱你多少回了,你的本命神通别在书院外用,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的。”
在低语声中,温夫子探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扣成一个圆,如汪汪明月,“咕”得一声破碎,在谭菁的额头留下一个红印。
“彼若空谷,天地同心。你这通晓规则的能力还是别用了,为师为你设道禁忌,不入大儒的话,在外边就藏捏着吧。”
白衣轻薄,如燃尽的烛火缓缓消散,一抹浩然正气凝聚在谭菁的眉心,是玄鸟般的印泥。
黑意浓重,石屋里重归寂静,一双明亮的美眸缓缓睁开。
谭菁似乎察觉到额头的印泥,手指抵着眉间,感受着印泥的形状,喃喃道:“画的不是鸑鷟,是青鸾。还是自家夫子懂我,知我不喜炼体的鸑鷟。”
“倒是陆行……”谭菁回眸看向闭目的陆行,右手的指尖从眉心滑落至脸畔,道:“陆行的身子很差,炼体之法正好适合他。”
她盘坐在陆行身前,油灯置于二人中间的地上。谭菁紧盯着陆行的脸庞看,似是想看出眼前男人的心肝,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看得眼睛发酸,才悻悻然收回目光。
殊不知,陆行的泥丸宫内正有一场激烈的大战。
泥丸宫中,剑意小人和鸑鷟花纸扭打在一块,陆行紧紧凝聚了三分剑意,堪堪小宗师的剑意,而鸑鷟被压缩成花纸后战力也大打折扣,二者这才打得难分难解。
陆行的神魂尚且停留在抱丹境的层次,承受三分剑意已是极限。他活动着筋骨和鸑鷟花纸贴身肉搏,坦白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与用神魂控制剑意不同,身体之间的强强碰撞让他浑身无比舒坦,每一下都是酣畅淋漓。
舒坦……剑意小人一步退开,凭空抓出了一卷羊皮纸,仔细琢磨起来。享受完后,他便要干正事了。
羊皮纸上记载了修炼鸑鷟图腾的方法,是一部炼体诀。一共六层,但羊皮纸仅记载了前三层,分为神火境,明火境,业火境。
神火境,乃是修炼的入门层,以心神为引,燃烧出神火,主练心。
明火境,乃是神火境后的必须练习的一层,以精气为引,燃烧出明火,主练体。
完成这一内一外的两层之后,根据羊皮纸上的记载,其后的四层没有次第、优劣之分,要挑选适合自身的修炼。
问题是……所谓后三层,羊皮纸上紧记载了一个业火境,陆行也没的选。
业火境,乃是以命数搏修为的一层,非天命加深不可修炼,否则命数崩塌,功亏一篑。
看羊皮纸上的文字的功夫,鸑鷟花纸再度攻来,陆行一个闪身躲开,随后以心神为引,运转神火境的发门,点燃!
“痒!”这是陆行的第一感觉,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心头爬。
“痛!”仅一瞬的功夫,陆行只感觉心脏要炸开一般,有一只怪兽要从心脏里撞出。
陆行的呼吸急促,剑意小人变得忽明忽暗,在鸑鷟的进攻下一退再退。
心湖中,亭中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让湖水震荡不止。
“你小子有病是不?要遭罪受别带上老子!啊……痛啊——”
“文山虚像,你快来救老子,我受不了了,要心梗了——”
……
这样的惨叫声不知持续了多久,亭中人只感觉度日如年,平日里为依仗的文山此刻也不出来帮忙,直把他痛得直不起身子。
“这是……”亭中人虚弱的躺在红色的花海中,心念一动,右手的食指处冒出一团淡紫色的火焰,惊讶道:“这神火、有点意思。”
亭中人随手挥出神火,神火在空中幻化出形状,一个不着片缕的俏丽婢女落地。
“奴婢,见过主人,”俏丽婢女环肥燕瘦,皮肤通红如玉,胸脯沉甸甸的。
“咳,”亭中人假意咳嗽,脑袋别到一侧,迅速将白袍外衣脱下,道:“快穿上。”
俏丽婢女穿上白袍,衣带在腰间打结,就像撑了个帐篷,勉强算是遮了七七八八,试着作揖道:“多谢主人。”
亭中人这才回首看向俏丽婢女,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轻叹道:“往后,你就叫苦儿。”
……
泥丸宫内。
剑意小人浑身被淡紫色的神火包裹,单手抓住袭来的鸑鷟抓住,火焰向鸑鷟花纸上燃起,二人瞬间便被神火包裹。
鸑鷟花纸在神火中显得毫无反抗的能力,除了嗷嗷惨叫外,就只能任人宰割。
很快,鸑鷟花纸被神火彻底吞噬,内焰的紫色浓重了不少。
神火境中期,神火可以离体。
陆行心念一动,剑意小人消散,神火独居于泥丸宫,它不断膨胀,似乎想将整个泥丸宫占为己有。
这时,两柄飞剑窜入泥丸宫,正是日、月。它们围着神火揍,没一会功夫,便打得神火节节败退,恢复了寻常火焰的规模。
日、月飞剑围着泥丸宫画圈,似乎在划定地盘。
石室
闭目良久的陆行终于睁开了双眼,眸子明亮,似乎有淡淡的紫气。
“菁儿,我已参悟鸑鷟图腾,踏入神火境中期。”
“啊……好,”谭菁右手托着下巴,揉着朦胧的眼睛。
陆行右手向前,牵起谭菁的左手,拉着她站起身,道:“且看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嗯……好,”谭菁的右手背面抵着额头,睡意零星。这仰面的模样,真是温夫子如出一辙。
“神火,出!”陆行将手中的神火向头顶的石墙丢去,神火触碰到石墙后,顺着雕刻着鸑鷟的缝隙蔓延,一个紫色的鸑鷟顿时栩栩如生。
“咛咚!”粗听如钿头击节碎,细听如幽谷敲钟。石室顶部尘土飞扬,鸑鷟壁画竟然从石壁中挣脱出,向石室外飞去。
天空顿时出现好大一个窟窿,外边没什么光,看着像夜空。
二人从顶上的窟窿跃出,站到了石屋上,周围漆黑死寂,一条条锁链的来处被虚空吞噬,八条铁链将石屋高高悬挂在虚空中,周遭除了石屋外,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陆行抬头看向天空,无数星辰勾勒出截然不同的两幅画卷,画卷交触的地方,光芒四射。
“陆行!你为何会在此地,若是修出浩然气,理应传送到宫殿中才是。”质问声从远处传来,一位头戴高巾子、着大红长襦的夫子踏空而行,手中横着一柄三尺文剑。
“哟,小子,能耐啊,能激活鸑鷟石像!不对,你这气息,你修出了神火!”一位衣着糟蹋,穿兽皮毛衣的蓬头老人惊呼,他脚踏脱困的鸑鷟石像,隔着老远,都能瞧见其目光中的震惊。
“小子陆行,见过两位前辈。”陆行向前探出一步,将谭菁护到身后,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