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 第284章 城盐州

  第284章城盐州

  长城外。

  荒漠,

  戈壁,

  一路向北。

  荒漠中树木丛生,小路两侧的野草十分茂盛,一堆堆的沙丘,间或裸露的沙地,草木掩映下很显眼。

  对于关中人来说,这些荒漠的景象平时难见。

  沙丘上,沙蒿柴长的最为茂盛,在起伏的沙丘上,他们自由的爬满荒滩,在一些沙丘的低洼处,则偶尔长出一片胡杨树和沙柳长在草滩上。

  说是路,其实风沙吹的看不出路,只有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才能确定方向。

  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象,沙丘、草滩,丛生的野草,一片片的沙蒿柴,还有胡杨树和沙柳。

  武怀玉率领着一支军队正在这片荒漠行军,这里是沙漠的边缘,毛乌素沙漠的边缘。

  不过此时的生态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起码不是漫漫黄沙不见绿。

  有当地向导带领,他们从灵州出发向东北而行,走了约三百里,行走了五天,终于到了乌白盐池。

  “使君,前面便是乌池了。”

  盐州四大盐池,乌池,白池,瓦池,细项池,乌白池所产的盐颗粒大,色青白,质量最好。

  一大片盐湖出现在面前,空荡荡的,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很耀眼,雪白的盐在盐湖周边形成了一道盐墙,几乎把整个盐湖包围起来。

  “乌池是咱们盐州四大盐池之首,占地约有五千亩,水深不过三寸,但盐产量大,据说隋时兴盛时一年能产几十万担盐。”

  怀玉望着面前的盐池,感觉很美。

  水面晶莹如镜,全池白茫茫一片。

  盐池四面绿草如茵,野花从生,池畔坝田毗连,渠道纵横。

  “每当入夜,明月空照,池光水色,上下辉映,景色明丽,也盐州八景之一。”

  盐州其实有许多盐池,大小有十几个,乌池白池最大,产盐最好。

  “人呢?”

  在乌池旁边,李道宗当初曾筑有乌城,并在此屯过兵,去年梁师都还引郁射设率数万骑南下围乌城,间接引爆了玄武门之变。

  可现在他们来到乌池边,却没看到人。

  只有空荡荡的盐池,不见盐工,也不见敌军。

  从汉代起,这里就开始产盐,此后一直有在此筑城筑堡守卫盐池,是兵家必争之地。

  但现在,没人。

  在乌池不远的白池边,设有县,以前叫兴宁县,也叫白池县,如今叫盐池县。

  一座乌城一座白城,守卫着乌白两池,可现在都没人。

  没有百姓,没有盐工,没有盐商,也没有守卫。

  盐湖四野空旷。

  四面都是盐碱滩,上面长着盐蒿,一疙瘩一疙瘩的布满着整个盐碱滩,盐渍的白色结晶遍地都是,潮湿的盐碱滩上,只能长出盐蒿。

  盐碱滩再往外,便是沙蒿丛生的荒滩,起伏的沙丘。

  一片被世所遗弃的模样。

  往远看,一望远际的荒滩,高低错落,圪梁连着圪梁,延伸到天际。

  在向导带领下,他们在池不远找到了乌城。

  荒漠上一座方形城堡,东西长约二百步,南北也约长二百步,占地不到一百五十亩,还不如长安一个坊市大。

  城墙夯筑,东西墙上各开一门,墙外有一条干壕。

  这就是去年牵引朝野之心的乌城。

  大唐有多座乌城,仅在朔方就有三座,这是其一。

  据说在乌池产盐兴盛的时候,乌城也是十分兴盛的,可现在只有空荡的盐池和无人的乌城。

  “这里处处都有生活的痕迹,是刚撤离没多久。”

  侦骑四处侦察。

  在乌城附近,围绕着白池和盐路,还有许多堡寨,这里既有汉边民定居耕种,也有迁移来的党项羌以及突厥、山胡等胡部游牧、耕种。

  这里虽地处荒漠戈壁,可有盐,便很兴盛,盐易粮马,滩放牛羊,

  从北地郡到大兴郡,从西安州到五原郡,从盐川郡再到盐州,这里始终离不开盐,也离不开战争。

  每年春天,当温暖的南风吹过万里,来到毛乌素沙漠的边缘,吹皱盐湖春水。

  南风至,风起波生,即风凝盐,玉洁冰鲜,不劳煮泼,成之自然,朝取暮生,取之不竭。

  打盐、驮盐,靠盐吃盐。

  豪强拦坝建盐田,穷人则在堡子外随便掏个窑窟窿,只要有两把力气,便能在这里找到份活路。

  他们会成群结队的驮盐贩卖,贩销灵州、庆州、延州等地,一路上吃饭住店,都只要捧一把盐就行。

  一小捧盐能换两个蒸饼。

  一驮盐,能换来一大担粮食。

  或是贩盐去塞外,换牛换马。

  因盐而生,因盐而兴。

  “这狗日的梁师都倒是够狠,知道打不过我们,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把人全都迁走了。”

  进到空荡的乌城,真是鬼影都没一个。

  梁师都跟大唐玩起焦土战略,主动放弃盐州做为缓冲区,把人畜都迁去夏州,乌城还被放了把火,连井都给填了。

  苏烈他们很气愤,武怀玉倒觉得没什么。

  打仗嘛,不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唐想用骚扰之法疲梁困梁,人家梁师都能撑到现在也不是傻的,打不过就干脆放弃。

  以前还能经常拉突厥人一起,可去年大唐与突厥达成渭水之盟,现在突厥又受灾,也暂时顾不上梁师都了。

  梁师都自己守不住盐州,干脆放弃,战略收缩,没问题。

  “把乌城、白城收拾一下,驻兵屯守。”

  “可人都没了,盐池都荒废了,怎么办?”

  “这盐池还在,盐也在,有盐就不怕荒废,梁师都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迁走,出榜安民,招拢百姓恢复打盐,”

  武怀玉不怕没人。

  他们自己就几千人,何况还带来了一千多囚犯呢,直接可以在这里晒盐。

  有盐就可以去庆州、灵州换粮,有粮有城还怕什么。

  不费一兵一卒,武怀玉宣告收复盐池县。

  当天,便驻军乌城、白城。

  盐州镇兵,武怀玉授号定边军,州兵驻于盐池县城,以及还未收复的五原县城,定边军则进驻乌城等堡寨。

  恢复烽堡、长城防线,接管诸盐池,恢复盐路。

  招抚诸蕃胡。

  要做的事情挺多,好在这次有备而来,既有兵马将士,也有州县官吏等。

  苏烈牛见武他们憋着股劲来,结果一个敌人没见着,气的要直接越过长城,把长城内的五原城马上收复,武怀玉倒不急,一步步来。

  敌人退一步,那他们就进一步。

  一边恢复地盘,一边恢复盐池生产,恢复盐马等贸易。

  站在城墙上,感受到古朴苍桑。

  这里处于长城之外,可知这里本不是适合农耕的地方。

  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古长城其实不仅仅是军事意义上的防线,也是一个自然地理上的农牧分界线,因为长城基本上处于四百毫米等降水量分界线上。

  这条线,才是真正造就游牧与农耕的界线。

  他是半湿润和半干旱的分界线,也是森林植被与草原植被的分界线。

  年平均降雨量在四百毫米以下,干燥多风,只适合放牧,这也是为何从秦汉到如今隋唐,这里一直处于帝国边疆,一直战事不断的根本所在。

  擅于农耕的汉民族,在这里并不太适应。

  所以就算秦汉等王朝兴盛强大的时候,也不过是将游牧民击败征服,然后安置在边地,让他们放牧守边。

  但不同的种族和文化,往往这种臣服和羁縻政策,又能以真正控制住他们,一旦中央王朝衰弱或内乱时,边地的游牧民就往往会叛乱造反。

  所以历来中原王朝的北疆边界,其实就是这条降雨线,历代长城,也基本上在这条线上。

  虽然在这条线上,还有富庶的河套地区,可只要实力稍衰弱一些,都控制不住。

  两边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却难以相安无事,一直以来,草原上游牧民族都更骠悍一些,但相对落后些,抗灾能力也更弱,所以当草原出现大旱、大雪等大灾,就容易弱肉强食,引发战争,最后这部落战争,又往往容易演变成对中原的入侵劫掠。

  隋修长城,也是为隔绝游牧民的骚扰。

  五原城,便是长城上的重要关城堡垒,苏烈他们不关于盐,也不关心贸易,他们只关心打仗。

  一群将领聚集一起,派出大量轻骑四出侦察,研究着如何把五原城拿下。

  五原相距乌城,六十里,当朔方长城要冲。

  沿着长城,还有不少古堡营寨烽火台,他们考虑如何一一夺取收复。

  不过武怀玉却觉得他们多虑了。

  以梁师都直接放弃乌白池和乌白城的情况来看,他们也不会去死守五原的,虽说这是长城要冲,可他们明显没有跟唐军在盐州对抗的胆量。

  大概率,五原也不会有什么战事的。

  如今摆在武怀玉面前的,其实不是军事上的对抗,梁师都明显怂了,直接跟他玩坚壁清野,把人全都迁走,留给他一块空地。

  武怀玉收复盐州,得面临没人的问题。

  这是件坏事,倒也不全是坏事。

  坏处是要恢复得需要时间,更缺人,好处则是留给他的是一张白纸,任他书画,他可以更轻松方便的重新分配整个盐州的格局、利益。

  数天后。

  武怀玉站在了长城要冲五原城的城楼上,一切如他预料的那样,梁师都丝毫不想跟他打,直接撤,撤兵迁民,坚壁清野,直接退出了盐州。

  他们一路撤到了夏州长城以北,红柳河一带。

  武怀玉给长安天子报捷,不费一兵一卒,成功收复盐州,夺回两县四盐池和三十六堡。

  苏烈成功与夏州都督段德操会师。

  段德操带着刘兰成、刘旻,率夏州军也收复了白于山以北,长城以南诸地,还把红柳河西岸之地恢复,现在控制了长城内的宁朔县,长城外红柳河以西的长泽县。

  梁师都据守红柳河下游的朔方城,并仍控制着横山山脉东的银绥之地。

  但随着武怀玉、段德操两军的进军,其原本控制的白于山、长城一线防御,彻底的被撕开。

  现在他东有黄河,北有沙漠,西南是唐军控制的长城、白于山防线,他完全陷入了一个死地,特别是失去盐夏长城防御后,已经彻底的暴露在唐军面前。

  主动的后撤,虽避免在外线跟唐军战斗,却也让他退无可退,丧失了战略缓冲空间了。

  大唐轻松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战略胜利,优势巨大。

  灵州都督薛万彻率军北上,把宥州实控,这使的现在的武怀玉特别安全,北有宥州,替他挡着河套的郁射设,东有段德操,替他挡着朔方的梁师都,背后还靠着庆州的段驸马。

  武怀玉的盐州现在都接触不到敌人了。

  灵州都督府的一名随行参军向怀玉建议,将士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派出去围剿之前附逆的那些叛羌逆胡。

  这家伙迫不急待的又想捕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