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连忙站起身行礼,李邺摆手笑道:“请坐!”
哥布和阿灵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过他们都像父亲,所以哥布和阿灵的眉眼颇有点相似。
这种相似让李邺对哥布也有了几分好感。
李邺开门见山道:“萨雷违背了对大唐的承诺,破坏了规矩!”
葛逻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遵从他们自己定下的各种规矩,其实这也是草原部落的共同特点,否则这么多部落生活在草原上,不讲规矩就无法和平相处了。
像阿灵也是一样,李邺杀了她的丈夫,并占有了她,那么她就是李邺的女人了,这就是葛逻禄人的伦理,就像汉人山盟海誓结为夫妻一样。
萨雷可是对阿胡拉马兹达大神发过誓言,效忠大唐皇帝,但他最后却违背誓言,那么他就应该接受最严厉的惩罚,而婆匐部也不能为他求情。
哥布黯然道:“萨雷是犯下大罪,但葛逻禄妇孺老弱无辜,恳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李邺缓缓道:“几天前突骑施酋长乌苏勒找到我,他恳求我同意他们把牧场北扩,他其实就是想吞并葛逻禄踏实力部,但我没有答应他,我给你们婆匐部一个选择,如果你们把萨雷的首级献给大唐天子,那么踏实力部我就交给你们,你们想合二为一也好,另立一个踏实力大酋长也好,由你们自己决定。”仟千仦哾
停一下,李邺又道:“这是我给你们的机会,你们若不要,那么这个机会就给突骑施人,一个失去了青壮男子,只剩下老弱妇孺的部落维持不了大久。”
“不能给突骑施人!”
哥布当即表态道:“若突骑施再度崛起,必然会是一场灾难!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好踏实力部。”
李邺又道:“塔拉斯河的两个葛逻禄部落已经明确向碎叶官府表态,他们愿向大唐纳税,成为大唐子民,脱离踏实力部,这一点请你们要记住了。”
哥布点点头,“那我立刻赶回去向父亲汇报,一定会转达将军的原话。”
哥布行一礼,告辞匆匆走了,李邺还想问问阿灵的情况,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他和阿灵的关系还远不到公开的时候、
这时,旁边岑参笑道:“婆匐部葛逻禄人会答应吗?”
李邺淡淡一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大酋长就在碎叶城内,让儿子来见我,他躲在幕后,夷播海是葛逻禄人的传统地盘,已经一百多年了,他们怎么可能拱手让给突骑施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带着萨雷的人头前往长安朝觐?”
李邺点了点头,“一定会!”
碎叶城内着名的雪山酒馆便是葛逻禄人投资修建,正如李邺的预料,婆匐部葛逻禄大酋长纳尔曼此时就在雪山酒馆内。
踏实力部被彻底打残,青壮男子几乎都死光了,只剩下几万户老弱妇孺和大片肥沃的牧场,纳尔曼怎么可能不动心,只是他摸不透唐军的意图,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李邺邀请他们来碎叶,纳尔曼当然要亲自过来,但他躲在幕后,让儿子露面。
房间里,纳尔曼听完儿子的汇报,眉头略略一皱,“他的条件就那么简单,把萨雷首级送去长安?”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塔拉斯河的两个葛逻禄部落已经归附大唐”
“这个我知道!”
纳尔曼摆摆手打断儿子的话,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着实想不通李邺就这么轻易地把踏实力部的人口和地盘都给自己了,他和自己没有什么交情啊!
“父亲,我们真的要杀萨雷吗?”
“废话!”
纳尔曼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乌苏勒可盯着踏实力部呢!我们若不取,白白便宜了突骑施人,将来怎么向葛逻禄的祖先交代?”
“父亲说得对,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纳尔曼不管李邺的意图了,他当即道:“我们立刻回去,率军队南下取踏实力部,萨雷的首级由我亲自送往长安。”
又过了两天,拔汗那的商队终于来了,一共由三千头骆驼组成,上百名商人,阿罗列也在其中,他明年就将登位成为正式国王,他这次就是以王储的身份去朝觐大唐天子,当然,还有几名重要官员跟随他去长安。
李邺把军队交给了裴琇,政务则交给岑参,他也收拾行装上路了,离开长安整整一年,他又回去了,这一走就是半年,再返回碎叶至少要到明年春天了。
旅途漫漫,李邺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乘坐骆驼,虽然慢一点,但很舒适,减少了很多旅途的困乏。
这一趟至少要走三个月,到深秋时节才能抵达长安。
“我父亲若不提醒,我都忘记你是我们拔汗那的叶护了。”
阿罗列笑眯眯道:“我父亲想招你为拔汗那女婿,我妹妹也喜欢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李邺哈哈一笑,“你还没有嫁人的妹妹就是千泉吧!她才十一岁,还属于未成年少女,她是不是明年要成为圣女,那还要六年后了,到时我若还没有娶妻,再说吧!”
阿罗列嘿嘿一笑,又开出条件诱惑道:“一万两黄金的陪嫁,早点答应吧!黄金可以先给你。”
“说起黄金,你带的那个大鼎是不是黄金铸造的?”李邺岔开了他的话题。
阿罗列回头看了一眼那头最强壮的骆驼和它身上的重物,压低声音道:“那是拔汗那的镇国神器,重一千斤,是我祖父用了两年出产的黄金打造,我和父亲商议了很久,还是把它献给大唐天子,这玩意儿放在拔汗那皇宫,会被人窥视的。”
李邺眨眼笑道:“当时我怎么没有选它?”
“当时你不是选了那十颗哈里发宝石吗?可惜你还是把它给祆教了!”
李邺见他满脸失望,便笑道:“祆教拿走的是个盒子而已!”
“不会吧!”
阿罗列一头雾水道:“我母亲还特地去撒马尔罕大光明寺瞻仰过它们,回来赞不绝口,说没见过那么美的宝石,不愧是祆教圣物!”
李邺笑而不语,阿罗列若有所悟,惊喜道:“难道真被你换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长安教坊别馆内,一名身材高挑,腰部曲线柔美,容貌清丽绝伦的年轻舞姬在大堂上翩翩起舞,周围坐二十几名权贵子弟,不停高声拍手叫好,所有人眼睛都色眯眯盯着中间的舞娘。
坐在正中主位的便是杨国忠的小儿子杨曦,杨曦只有十七岁,长得倒是相貌堂堂,一脸傲慢,他身穿紫色朝服,腰佩紫金鱼符,这是天子李隆基赐给他的,杨国忠的几个儿子都穿紫袍。
虽然才十七岁,但他已经被封为通义县公,目前在国子学读书,而且已经得到了荫官,就等明年从国子学出来后,进户部为官。
屋内的二十几名权贵子弟都围着杨曦厮混,现在长安是杨家的天下,朝廷上下每个人都削尖脑袋拍杨家的马屁,都想沾点光得到好处。
坐在杨曦身边的是国子监祭酒武信的儿子武珪,他给杨曦倒了一杯酒笑道:“和胡人作战谁不会?不值得高看他们,一群流放边疆的囚犯后代而已。”
这段时间,朝野内外都在谈论安西军和北庭军在河中的战争,唐军获得了大胜,朝野上下人人都在夸赞安西军和北庭军的英勇,这便让这些权贵子弟们心里很不舒服。
杨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道:“说得对,耗费朝廷钱粮争夺万里之地,我看是吃饱了撑的!
众人一阵大笑,纷纷鼓掌,“四公子说得好,确实是吃饱了撑的。”
这时,舞姬上前施一个万福礼,杨曦一挥手,“赏五十两银子!”
舞姬顿时俏目含羞,再次感谢,武珪低声笑道:“听说她是刚到的新人,还是个雏,四公子今晚尝尝她如何?”
杨曦笑着点了点头,武珪声音不大,恰好舞姬能听见,舞姬羞涩低下头,但谁也没有看见,舞姬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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