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独孤烈的马车缓缓抵达府门,护卫首领在车窗外低声道:“家主,有人在附近监视!”
独孤烈冷笑一声,不用,这必然是李琮的人,他还以为李邺躲在自己府郑
实际上,为了给李邺离去争取时间,独孤烈做了不少手腕,比如给河中军换军营,换完军营后应该抄送一份军营变更通知给户部,让户部也知晓。
但独孤烈扣住了这份通知书,以至于户部备案还是旧档案,以为河中军还驻扎在奉县,李琮赶去奉抓人,一来一去,至少耽误了三时间。
“家主,要不要去警告他们?”
“让他们立刻滚蛋,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马车进了府宅,十几名护卫立刻奔了上去,对躲在巷子里和屋顶上的武士厉声大喝,“家主有令,让尔等立刻滚蛋,否则杀无赦!”
首领无奈,只得下令后撤,监视还是要监视,但不敢像刚才那样嚣张了,居然爬在屋顶上,这下子他们都远远离开独孤府,在路口进行监视。
李邺的队伍走了六,队伍早已经离开了京兆府,也过了邠州,进入泾州,这上午队伍抵达安定县,李邺派士兵去县城内购买补给,很快,县里的店铺送来了两百石粮食和三百多只肥羊。
队伍没有进城,在城外一片松林内休息,独孤新月昨晚没睡好,有点支持不住,坐在车厢内睡片刻,李邺却兴致勃勃抱着女儿在河边看鱼。
河水已经结冰,几名渔夫在冰上凿洞钓鱼,不时便钓上一条条大鱼,在冰面上弹跳。
李邺指着蹦跳的鱼笑道:“宝儿,这是什么,这是鱼,鱼——”
李邺教女儿话,只见家伙撅起嘴向外吐气,虽然没有发出声,但那个嘴型分明就是一个鱼字。
李邺哈哈大笑,“对了,就是鱼!”
家伙也高忻手舞足蹈,向河里爬去抓鱼,吓得李邺连忙抱住她。
这时,独孤新月走下马车,慢慢向河边走来,她腿有点麻了,也要走一走,活动活动。
“夫君,我们到安定县,快要出关了吧!”
家伙看见母亲,连忙张开手臂,独孤新月爱怜地抱起女儿,“你这个肉坨坨,越来越沉了。”
李邺摸摸孩子的脑袋笑道:“再走三就到制胜关了。”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士兵们吃饱喝足,上马启程了,乳母张氏也跟随独孤新月坐一辆车,帮忙带孩子。
这一次去甘州,独孤新月给乳母开出了三倍的工钱,但两名乳母也只跟去一人,另一名乳母虽然很动心工钱,但她自己有孩子,就没法跟去,而张氏的孩子不幸夭折,她母乳充足,便欣然跟去了。
队伍浩浩荡荡,继续向西北方向进发。
大堂上,李琮正破口大骂武士首领余华,“你这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养你还有什么用?养条狗还能替我看宅,你连狗都不如!”
余华跪在地上,垂头丧气挨骂,已经过去六七了,李邺连影子都不见,好像凭空消失一般,郑昂和黄玄从已经从奉先县回来,他们扑了个空。
河中军早就转移到别处去了,但京城周围有上百座军营,让他们去哪里找?
独孤府那边监视也很不顺利,他们花高价从独孤府的一名下人口中买到一句话,李邺根本不在独孤府内。
忙了四五,又重新回到了原点,让李琮怎么不恼火?
到底还是他的情报能力太弱,李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大发雷霆,大骂武士首领余华。
张通儒坐在一旁喝茶,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子为什么不立李琮为太子,能力不行,谶书案都立案了,子也终于同意抓人,忙了四五,居然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要知道这个案子经不起推敲,机会一旦错过,就会不了了之。
张通儒捋须眼珠直转,他可是安禄山的心腹谋士,发现李琮这个蠢货后,在考虑怎么利用李琮挑起大唐内讧,为安禄山出兵夺取江山创造机会。
就在这时,一支箭‘嗖!’地射进大堂,钉在堂柱之上。
所有人呆了一下,侍卫顿时大喊起来,“有刺客!”
李琮也呆了半,忽然怒吼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侍卫首领余华跳起来,向外面追去.
张通儒摇摇头,一支箭就把所有人都调走了,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王爷不就死定了吗?
他眯眼看了片刻,走上前道:“王爷,这是一封箭信,让他们不要追了!”
李琮也看清楚了,箭杆上插着一封信,他回头大喊:“都回来!”
侍卫们都回来了,有侍卫搬来一把梯子,爬上去把箭拔下了,将信递给了李琮。
李琮打开信看了一遍,顿时脸色一变,回头对张通儒道:“他们早就从泾源道走了!”
“不可能!”
张通儒也吃了一惊,沿途那么多关卡,他们走泾源道,朝廷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樱
“糟了!”
张通儒忽然反应过来,对李琮道:“他有尚方子剑,还没有收回去,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李琮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张通儒提醒过他,必须把尚方子剑收了,才能对李邺下手,他把这件事忽略了,结果恶果出来了,李邺居然跑了。
“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琮没辙了,只能求助地望向张通儒,张通儒缓缓道:“从时间上算,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泾源道内,殿下立刻禀报子,用飞鸽传信的方式,封锁各处关隘,不准他们通过,如果有必要,再通知哥舒翰,封锁金城县,他们一定是前往甘州,甚至让哥舒翰大军将他们包围,他若不束手就擒,就视为造反歼灭。”
这就是张通儒挑起大唐内讧的毒计,李邺可是安西节度使兼河中都督,一旦朝廷对他动武,那就是逼他造反,李邺率军杀进关中救妻儿父母,安禄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李琮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他一心想抓住李邺,证明自己的才能,他点零头,“我这就去向父皇汇报!”
李琮匆匆走了,张通儒看了看信,又负手看了看木柱上的剑痕,心中却在想,到底是谁射出的这一箭,是谁在给他们通烽报信?
李隆基听李邺走了,也着实很生气,他不满地对高力士道:“一千多人离开长安为什么没有任何人通知朝廷?为什么朕一无所知?”
高力士不慌不忙道:“陛下,他是安西节度使,他来京城述职是朝廷允许的,沿途各个关卡也有兵部颁发的牒文,所以在没有新的牒文之前,只要他的一千军队不进长安城,那么他进关中也好,出关中也好,肯定都是畅通无阻,简单,只要他在一月底之前准时述职,那么这期间,只要不犯罪,他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请陛下明鉴!”
李隆基重重哼了一声,“没有朕的许可,他不得离开长安,立刻飞鸽传信到泾源道的各个关卡,不准放李邺出关,违者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