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国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七章知微见著河陇节度府每个官员都有自己的职责,如果官员出现重大失职,会有监察介入,李邺也不想干涉太多,他只是在原则问题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比如他不接受粮食持续上涨,这就是他的态度,至于具体怎么做,自有财政司考虑一个稳妥的办法。
作为上位者,李邺的职责是提拔任命优秀的官员,他只管人,事情他不管。
不过也不绝对,有的事情他就会主动过问。
吃罢午饭,李邺带着几名高官乘坐马车来到了位于黄河岸边的火油所,火油所隶属于军器属,专门炼制从延州运来的火油。
炼油的主管叫做戚况,从火器所那边调过来的官员,副主管叫王利,是渭南烧春铺东主王老山的长子,王老山就是剑南烧春大工匠,回乡后利用他的技术创建了渭南烧春,一举成为陇右第一酒。
节度府给了王老山八品官,才说动了他,他把长子派来做技术主管,但火油所在上个月出了一件重大事故,蒸馏出来的火油突然爆炸,当场死了十七人,二十余人被烧伤,刚刚当上八品官的王利被当场烧焦。
官府赔了王老山两千贯钱,算是结了这个案子。
李邺这才意识到土法炼油的危险,常温下极容易发生闪爆。
没有办法,李邺只能重新转换思路,将原来的分馏方案改为过滤,虽然得不到高品质的汽油和柴油,但至少安全了。
今天是转型后的第一天,李邺特地带着官员们前来参观,每人都戴了一个口罩,里面气味很刺鼻。
戚况带着李邺一行参观新厂区,“回禀殿下,我们的炼油所一共分为三个区,仓库区、初置区和精滤区,其中面积最大是初置区,占地五十亩,就是这里!”
戚况推开一扇大门,前面出现了两个简易大棚,像仓库一般,也可以说它是仓库,从延州运来石油直接倒在第一口大池子中。
进入第一个大棚,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鱼塘,不过都是用青砖铺成保证它不渗漏,里面都是黑漆漆,黏糊糊的石油。
“殿下,它其实是沉淀区,我们用青砖建了高低两个大池,火油运来后翻倒进高池,沉淀十天后,把上面部分火油放出来,沉淀剩下的淤泥杂质捞出来,它也有作用,造房子时,在房顶上铺一层,可以防漏雨。”
李邺点点头,晒干后实际上就是沥青,可以防水,这些李邺都知道,戚况主要是给其他官员进行讲解。
“然后呢?”李泌问道。
戚况又指着小一点的大棚道:“回禀长史,那边是低池,从高池上直接流下来,稍微没有那么粘稠了,然后用在低池中再沉淀十天,得到更干净一点的石油,然后就送到精滤区!”
戚况推开大门,进入下一个区域,这里就是精滤区,有好几个大木斗,有士兵站在上面,将一桶桶火油倒入大木桶中,用很细的铁丝网进行反复过滤,最后把火油倒进一个个悬挂的布口袋内,让它自动过滤,下面有木桶接着。
刘晏笑问道:“在布口袋里需要过滤多久才能滤完?”
戚况竖起三根指头,“三天就可以过滤完,得到的就是成品了!”
李邺用木勺舀起一勺火油细看,完全没有那么粘稠了,似乎比拔汗那的火油还要清凉一点。
“找个地方点火试验!”
“殿下,试验区在外面,这里面不能有半点火星。”
众人来到外面,距离高墙三百步,有士兵将一桶猛火油泼在地上,用火把点燃了,顿时火焰熊熊,浓烟滚滚。
李泌笑问道:“我们都看不懂,殿下觉得如何?”
李邺点点头,“比起以前的火油,无论燃烧速度,还是火焰高度都稍有提升,但也只能说烧好一点。”
“但它已经可以取代从前的拔汗那火油了!”
“是的,确实可以取代拔汗那的火油,这算是解决了我的心头之患啊!”
旁边王昌龄道:“殿下最后和朝廷达成一个协议,保证我们的稳定供应。”
李邺苦笑道:“我就怕朝廷发现军事价值,要分我一杯羹。”
王昌龄迟疑一下道:“殿下,有一句话卑职早就想说了,如果我们接手了萧关的防御,那么延州那边就不会有任何风波。”
李邺缓缓点头,“这个建议不错!”
长安,当值执政事笔裴冕匆匆来到右相韦见素官房。
“韦相国可在?”
韦见素笑眯眯道:“老裴怎么来了?”
“有件事我感觉有点诡异,我想和你商议一下。”
“外面冷,快进来坐!”
裴冕走进房间,把一本奏折递给韦见素,“你看看这个!”
他在火盆前坐下,搓手烤火。
韦见素翻看奏折看了看,是延州刺史周致芳的上奏,还是说李邺控制延州石炭油之事。
“我记得他上过一本折子啊,同一件事吧!”
“几个月前他是上过一本奏折,内容差不多,但那时他没有提到关陇军队在延州驻军的情况,这本奏折就专门说这件事,有一千二百名河陇士兵驻守延州,看守石炭油,军队驻州,韦相国,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朝廷居然不知道。”
韦见素半晌道:“性质还是和军队驻州不一样,军队驻州是指控制了一个州的军政财税,他这个只是派军队保护石炭油。”
裴冕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企图?”
韦见素笑了笑,“这样吧!我们派人去延州现场了解一下,说实话,我对这个石炭油蛮好奇的,李邺居然派一千二百士兵看守它,到底有什么用?”
除夕之夜,李邺一家和往年一样祭祀先祖,今年多了三个人,一个母亲裴三娘在,一个是三岁的长女星沙,还有一个便是独孤太微。
不过独孤太微不是李家的人,她是客人,她帮忙临时客串了司仪。
祭祀完,李邺回房洗个热水脚,独孤新月蹲下给他擦脚道:“启明好不容易做了太子偏妃,这下又成寡妇了,我听太微说,她和皇后关系很好,我有点担心。”
李邺一怔,“太微怎么知道?”
“启明自己说的呗!年初的时候,启明回娘家探亲,和太微住在一起,你知道启明有个不好习惯,喜欢炫耀,她给太微炫耀自己和皇后怎么关系好,甚至都不用禀报,可以直接进张皇后房间。”
李邺眉头皱成一团,他想到了祭奠太子时启明的表现,她分明是偷听了自己和太子妃沈珍珠的谈话,她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张皇后?
想到这,李邺对妻子道:“张皇后不是善类,也是心狠手辣那种女人,她恐怕是利用启明,我觉得启明有点傻,这件事我最好给三叔打个招呼,让他关注一下,孤独家族别栽在启明身上。”
新月一惊,“会吗?”
李邺点点头,“张皇后实际上是和阉党勾结在一起了,独孤家族的财富一直让很多人眼红,包括阉党,如果启明被张皇后利用,捅出什么把柄来,阉党就会对独孤家族下手,相信我,我能感觉到的事情,一定不是杞人忧天!”
新月连忙道:“我相信夫君,明天就烦请夫君给三叔发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