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红楼襄王 > 第809章 山海经有言

  亲耳听到这首《七步诗》,朱景洪无疑非常震惊,让他瞬间想到了一些旧事。

  往事不堪回首,朱景洪也尽量避免自己去想,但这首诗让他很容易想到了。

  听到宝钗愤怒的呵斥,再看到她忧虑的目光,朱景洪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幕,看得宝钗更加心忧了,她不太把握得准皇帝的心意。

  却见朱景洪大笑之后,方对朱慕桢招了招手,待其靠近后问道:“桢儿,这首诗念得极好,是谁教你的?”

  “是……记不清了,是……是儿子自己看见的!”

  “自己看见的?在哪里看见?”朱景洪又问。

  这时宝钗从一侧靠近,来到了朱景洪的面前,她已确定丈夫没有太生气。

  此刻,宝钗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儿子。

  朱慕桢答道:“在寝殿里!”

  “寝殿?”朱景洪有些意外,而后看向了宝钗。

  朱景洪本以为,是翰林院有人给自己难堪,方才他都已经准备掀起大案了,这种直面皇帝的攻击不可原谅。

  严查的理由,当然不能是因为朱慕桢背诗的事,而是从他们修的实录或是其他典籍入手,给他们亿点点文字狱的震撼。

  甚至朱景洪还想到,这会不会是文官士大夫,对他过往持续乾纲独断的反扑,可看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思维方式都会趋于一致。

  而朱慕桢的这句话,暂时解除了翰林院的嫌疑,但该查还是得查。

  且说宝钗来到儿子面前,亲自拉起他的手后,问话道:“桢儿,可是你身边谁让你学的?”

  朱慕桢不明白,为啥爹娘对诗的来源如此关注,而没有夸赞自己好学。

  思索之后,朱慕桢认真答道:“是在书本上瞧见,儿子便背下了!””

  “瞧一遍你就背下了!”宝钗又问。

  “看了有……七八次!”

  宝钗又问:“七八次?都在何处所看?有谁让你去看?”

  “就在书桌上,曹子建文汇那几册,儿子放学回来就能看!”

  虽然朱慕桢的回答没抓住重点,仍让朱景洪二人听出不寻常处,其中关键就在于那七八次。

  七八次,每次放学回来都看见了,这就必然是人有心为之了。

  宝钗正欲再问,却又听朱景洪道:“罢了罢了,不必再多问了,一首诗而已,不要弄得杯弓蛇影!”

  宝钗遂答道:“后宫里有人奸人,乃至在坤宁宫内,这是臣妾的过失!”

  示意她在一旁落座,朱景洪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不也做过不少错事,这又算得了什么?”

  “朕不加罪,你便无罪!”

  “多谢陛下!”宝钗微微笑道。

  叹了口气,朱景洪放下两个儿子,端起一旁茶杯道:“说起来,也是我杯弓蛇影,这也应了那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些话,朱景洪也只有在宝钗面前说,过往夺嫡那些事皆是他二人共谋。

  宝钗正色道:“陛下,臣妾始终认为,您做的一切都没错,所以陛下不该自责!”

  朱景洪笑了笑,却没有就此再多说,又问过老大老二课业后,朱景洪才放这三兄弟玩儿去了。

  虽说嫡庶有别,可眼下终究年纪小,所,所以倒也还玩得到一起去。

  孩子们玩儿去了,朱景洪则是和宝钗一起,进了内殿去看小儿子。

  一个时辰后,朱景洪用过午膳后离开,宝钗则是把手下一女官叫了过来。

  “把桢儿房里所有太监宫女送东厂审问,再让另调拨二十人过来!”

  “是!”女官应下。

  挥退此人后,宝钗看向左右的莺儿和文杏,十年过去这俩也成老丫头了,早在几年前就被朱景洪给收了。

  “你们说,会是谁在捣鬼?”宝钗平静问道。

  文杏想了想后,答道:“娘娘,会不会……”

  “什么?”

  “会不会只是个误会?咱们宫里的人,都还是信得过的!”文杏讷讷道。

  伺候朱慕桢的二十人文杏很熟,她认为这些人没有问题,所以不忍他们被送进东厂受刑。

  宝钗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接她这茬,随后又望向了莺儿。

  莺儿再三思索后,答道:“娘娘,说句不中听的话,中宫之位尊贵无比,后宫里谁人不盯着!”

  这话就很有意思,等于说后宫里每个人都有嫌疑,这是句正确的废话。

  “可若说谁嫌疑最深,奴婢以为怕是得问……得问兴德宫!”

  兴德宫,即杨静婷的寝宫,她有“前科”在怀疑她很正常。

  其实在最开始问朱慕桢时,宝钗就有了这一猜测,此刻询问不过是为寻找印证。

  神色肃然,宝钗吩咐道:“司礼监新挑选的人,你们要亲自去把关,务必要干净老实!”

  “是!”

  再说另一边,在走出坤宁宫后,朱景洪也在深思今日之事。

  当他返回乾清宫时,心里就已拿定了主意,翰林院的人还是得查,至于内宫则有宝钗去管,他便不会多加干涉。

  相关谕旨发布,东厂番子就进了翰林院,带走了几位学士和小吏问话,而坤宁宫撤换太监宫女则没几人知晓。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朱景洪不可能对此牵涉太多,他的主要精力是在治国理政上。

  六月十二,在虚以逶迤七八天后,英法两国终于不再耽搁,正式递交国书道明了来意。

  “议定大城、缅甸等国利益划分!”

  乾清宫内,看到国书的内容,朱景洪忍不住笑了。

  这些人还真是不加掩饰,划分人家国土利益的事,居然就这么直白表达出来,当真是脸都不罗广德,朱景洪吩咐道:“去告诉他们,就说大城、缅甸等国,自古以来就是大明的属国,他们不是跟我们划分利益,而是在侵占大明的利益!”

  “臣遵旨!”罗广德应道。

  对这种直接瓜分利益的行为,罗广德当然也是嗤之以鼻,但他这位尚书如今已无脾性,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应声虫。

  其实也不止他一人,在朱景洪手下的阁臣尚书们,其实都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在京城之内,已有类似“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笑话了。

  次日,礼部再次提高了接待规格,派出了一名郎中开启对话。

  约克二人是想见朱景洪,可到现在连礼部堂官都没见到,他们自然是恼火无比。

  可现在时间不等人,他们想尽快完成任务回去交差,也就只能与这位礼部官会谈了。

  而谈判一开始,双方就在东南亚历史归属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英法坚持这地方谁离得近谁为主,礼部则依圣谕咬死不让。

  拿着一本《山海经》,礼部官员非常认真提醒道:“这是我们的古籍,上面记载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这里的丹水,便是在如今缅甸境内!”

  丹水是不是缅甸境内,一时间反正扯不清楚,但眼下能做为论据使用就行。

  “两千多年前,我们的先祖就在缅甸采集金玉,那时候你们在哪里?”

  “如今你们摸到我们家里,还要瓜分我们家里的东西,这难道有道理?”

  双方已争执近半个小时,此刻约克和罗伯特都累了。

  约克脾气爆得多,当即起身大吼:“你们以为拿随便找本破书,就可以当成是上帝真言,我们就必须要服从?”

  “告诉你们,我们两国会同葡萄牙、西班牙,已在海上组建起联合舰队,有近两百艘战船,这就是我们的道理!”

  听到这赤裸裸的威胁,礼部官员也怒了,随即回怼:“所以,你们是想以兵锋相逼,以开战相胁?”

  礼部官就这点不好,明知人家是这意思还反问,首先从气势上就弱了许多。

  罗伯特微微一笑,神色平和答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手里的棋子多,谁的枪杆子更硬,谁说的话就有理!”

  谈判自然是不欢而散,而全部的对话内容则呈送御览。

  回到住处,约克倒是冷静了下来,而罗伯特却着急的很。

  “难道真的要打?”

  他们四国联合起来两百来艘战船,可明军这边水师也很强大,经过近些年的长足发展,规模上不弱于四国的联合舰队。

  要想稳赢,就得继续从本土调拨舰队,但这办法可行性几乎为零,毕竟欧洲那边国际关系乱七八糟,近海利益的保障无疑更重要些。

  说得再直白些,远东的利益别说和近海本土比,甚至连美洲那边都比不过。

  约克道:“打不打不是我们说了算,而且现在看来,是明人打算把我们打出去!”

  “他们的皇帝,实在是太傲慢了!”罗伯特忍不住吐槽。

  约克瞥了他一眼,随后道:“你若跟他一样,年少时就领兵打仗,之后胜利接着胜利,然后做了这庞大帝国的皇帝,执掌百万大军数百艘战船,你肯定比他还要傲慢!”

  听到这话,罗伯特顿时愣住,然后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他详细了解过朱景洪的经历,对这位只用十年就一跃而成帝国皇帝的传奇人物,虽然人家年轻他也多有敬佩之情。

  再说朝廷这边,在谈判次日即六月十四,朱景洪召集了针对此事的廷议。

  内阁大臣、六部九卿、五军都督府众将,各自手中拿了一副谈判对话的抄本,每个人看完后反应都有区别。

  将领们义愤填膺,恨不得把直接把约克俩人宰了,文官们则有的愤怒有的担心。

  “诸卿,尔等可知,这些对话中,朕最喜哪一句?”

  这个问题不好答,所有人大臣都低下了头,这个时候没人自作聪明。

  “便是那个叫罗伯特的人所说,谁手里的棋子多,谁的枪杆子更硬,谁说的话就有理!”

  “可见对待这些人,不把他们打服气了,咱们不可能有安生日子过!”

  说这番话是要统一认识,为接下来准备迎敌准备,要让所有人抛弃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诸位,不是朕好战,他们已经把刀架咱们脖子上了,不反抗只能蒙受屈辱!”

  这话无人反对,即便有人觉得是言过其实,这个时候也不会谁出来。

  “何况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们远跨数万里而来,自然是为求取莫大好处。”

  “金银土地,亦或是其他什么宝藏,那都是咱们的东西,岂能被他们白白拿走?”

  “所以,无论是为护朝廷安慰,还是保全子孙后代的财富,我们都要把这些西夷打疼打怕!”

  “朕之所言,诸位以为如何?”

  全程都是朱景洪再说,得到此问一众将领纷纷出言,又夸皇帝圣明有言愿领兵前往,反正这些人都表现得很积极。

  为啥积极?因为武勋集团,是真的在战争之中,得到了无尽好处。

  文官们反应平平,朱景洪并不奇怪,毕竟他们确实没捞到多少好处。

  但在他计划着,接下来会调整政策,以调动士大夫的积极性,让他们去主动去探寻海外攫取利益。

  在朱景洪看来,欧洲那些所谓贵族能做的事,大明的士大夫一样可以做成。

  一场廷议之后,由礼部正式给英法发起回应,要求他们不许干涉大城、缅甸等国,否则必以战争为最终的结果。

  约克二人出使任务完成,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他们,急匆匆率队离开了京城。

  可以预见,接下来海上和的安南等地,又将会掀起波浪来。

  为应对此事,朱景洪再次向万泽辉和广东、浙江水师、广东水师下旨,让他们一定要密切注意各自方向之敌。

  眼下已是六月下旬,等到约克等人返回又得近两月,等他们反馈情况并得到回复,只怕又得两三个月去了。

  换言之,真正局势会有变化之时,至少也得四五个月之后了,所以明军这边可以充分准备。

  事实上,明军一直在按部就班准备,朱景洪陆续下发的旨意,传到前线其实都是微操。

  七月十二,安南都指挥使司,万泽辉看着眼前的奏报,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所以,那个姓李的御史,还在大城国内?”

  “正是!”下方一名将领答道。

  “蠢货,好端端一个人,为何你们就看不住?”

  回话的将领连忙跪下,小心翼翼禀告道:“大将军,非是末将等看不住,此人是奉旨行事,我们那里敢拦他!”

  万泽辉越发不满:“他是奉旨来查流民,行军作战之事不归他管,如今他已干涉了军事,你直接把他拿了不就行了!”

  万泽辉位高权重,他当然可以这样说,但下面将领哪敢拿一个奉旨钦差,而且此人还是都御史的门生。

  即使抛开这些,世上还有种东西叫“廉能生威”,仅是李自恒的一生正气,就足够让宵小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