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茶社门口,热气氤氲,人生喧闹。
柳儿盈盈立着,嘴角含笑,话里带喜。
邵韵诗暗赞了声,‘好个嘴巧的丫头’,便也不多说,便随着柳儿,到了包间。
倒是翠香细细打量了几番柳儿,也在心里描出了自己的不足。
廖四也算是给足了邵韵诗面子,瞧着她到了,亲自迎到了包间门口。
俩人在雅间私见了下,便互相打量了起来。
廖四直拉拉地挑眉道:“大半年没见,你这又漂亮了,可见日子不错。”
说完,她也不用丫头帮忙,亲自动手给邵韵诗斟茶。
两人素来直来直去,所以,廖四拿邵韵诗当朋友,邵韵诗也看待廖四不差。
遂,邵韵诗也没客套地谢过,顺手接了过来,带笑道:“你这不也变化蛮大的嘛。”
她们落坐的是包间,且还临街,邵韵诗隔着桌子,瞧着廖四被晨曦照亮的脸庞,暗暗点头,五分的容颜添了喜气,显出了十分的靓来。
被夸,廖四摸了摸脸,笑了道:“还好,用了你配方的香粉,我脸上的沉郁之色总算是褪了。”
邵韵诗了解廖四,若是她心里不痛快,即使是感谢,言语间也必定裹挟着冷讽,如今看来,她这婚定的蛮合意的,连说话都和顺了不少。
这般一想,她也不猜,直接问道:“你怎么突然就定亲了?还是久未露面的元大公子?”
这话要是别人问,廖四铁定要恼,可对方是邵韵诗,廖四觉得这话问的再对不过。
遂,她有些苦笑地道:“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合适的人,遇到了合适的时候罢了。”
嗯?邵韵诗放下茶盏,不解道:“难道你又被家里催婚了?”说完,她觉得这话不对,毕竟就廖四这年纪再不结婚就真成老姑娘了。
廖四知道邵韵诗是真关心自己,便也不计较,道:“宝森在家里也是个不得意的,刚好我和他相遇在八妹的订婚宴上,这不,八妹是个好妹妹,就将我推了出去。”
这话听着不对味。
邵韵诗皱眉道:“八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要知道,廖八和廖四可是同母的亲姐妹,虽记在了不同母亲的名下。
廖四只感叹了一会,便恢复了神色,冷笑道:“还不是为了她自己个,好在该我走运了,宝森人不错。”
如今,廖四对廖八算是看透了,也死心了。
见廖四‘宝森宝森’地叫着未婚夫,邵韵诗知道她定是满意这人的,倒是少了些担心,也不打算追问这件事的始末。
不过,她不想追问,廖四倒是倒起了苦水,“宝森曾经机缘巧合下救过钟森的命,……,”
话未完,她忙又解释道:“钟森就是八妹的未婚夫。”
邵韵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廖四知道好友不多话的性子,自顾地接着道:“两人名字里都有一个森子,相谈下来,彼此性情也相合,便认了兄弟,这么多年,宝森一人在外,也多亏了钟家的照拂。”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事,邵韵诗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
廖四看一贯淡定的好友,也有吃惊的时候,倒是露了些笑,扯唇道:“八妹这是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呢。”
这话叫她如何接?邵韵诗跟着扯了扯唇。
廖家看着煊赫,内里复杂,这不是独例,但凡大家族,哪家没些龃龉?
邵韵诗不好多嘴评价廖八,但想想和自己见过一面的钟森,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在王家舞会上偶然间过的钟森,几句话的事,就叫邵韵诗觉得他有些公子哥的调调,难道元大公子也如此?
廖四并不知道邵韵诗不仅知道八妹订婚,还见过钟森。
她见好友出神,也没多想,只接着道:“钟二弟为人极好,谦逊又绅士,八妹妹也算是得了个好归宿。”
邵韵诗知道廖四为人虽别扭,可心眼也实,暗叹了声,“八小姐是个命好的。”
廖四廖八同为庶出,可廖四出生冲了嫡出的廖六,两个同岁的姐妹,自然嫡庶分明了。
廖八则不然,年岁最小,生的讨喜,嘴又最甜,很得廖老爷夫妇的疼爱,直接记为了嫡出。
当然,这里头是否还有没有隐情,就不为人知了,可廖八成了嫡出是事实。
在大家族,嫡出和庶出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所以,不得不说廖八命好。
自家的那点事,廖四知道好友都晓得,也没觉得尴尬,抿了抿唇,“可不是,如今我和宝森定了亲,钟二弟就更要对八妹妹好了。”
这话听着就有些心酸了,邵韵诗觉得廖四是真拿廖八当亲妹妹待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怅然。
邵韵诗不好接话,只得低头饮了口茶。
廖四大概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小憋屈,也没用邵韵诗接话。
只见,她甩了下头,提着气,又道:“横竖大家都有了好结局,我也算是得了八妹的好。不说了,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吧。”
这话说的敞亮,可她眼里的暗红到底泄露了她心底的酸涩。
邵韵诗瞄了眼廖四,也不知如何宽解?不过,她如此看得开,叫邵韵诗觉得元宝森大概是真的不错,遂,也就放了心。
不想再提扫兴的话,邵韵诗同廖四说起了上海的总总。
到底都是青春女子,又心照不宣,一旦说到时髦的话题,气氛很快便热烈了起来。
门外站岗的柳儿和翠香,听了里头欢快的声音,齐齐出了口气,刚才房里的郁郁之气浓重的都快溢散出来了。
如此,俩小姐妹很是开心地用完早茶。
自然,柳儿和翠香也吃的很好很满足,毕竟扬州城的早点不是吹的。
主仆四个吃的都很满意,小包间里,气氛好的不得了。
廖四小歇了会,便道:“韵诗妹妹,咱们走吧。”
邵韵诗知道廖四婚期在即,也不耽搁她,点头道:“成,眼看着要过年了,家中还有事,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了。”
廖四没想到她打算立马回家,倒是愣了愣,“你是未出阁的小姐,过年的事宜哪里需要你弄,别急着走,咱们逛逛去。”
邵韵诗确实不急着回去,只是想叫廖四松快些,没想到人家不需要,便含笑道:“成,我这不是怕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