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还是不救的问题上,两人还是商量了一番。
柳轻柔分析这次制造雪崩的很可能就是白羽,等待的人也是白羽的人,这人虽然是白羽的族人,可被打伤遗弃在这里,说明这个人不会是他的朋友,只能是他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要救。
李清的怀里一直抱着柳轻柔,柳轻柔的嘴上很会分析,可她的身体却很无力。李清只能用手拎着雪人在雪地上拖行,这个雪人在雪窟里都没冻死,在雪面上更不会冻死。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片雪崩之地,按柳轻柔的说法,这里很危险,很可能发生第二次雪崩。
“白羽随时会出现,没有人可以躲得过他的箭。”在路上,柳轻柔对李清说道。
他们走出雪崩区,在一片白桦林里停下脚步,李清找到一些干枯的树枝,又剥下一些白桦树皮当做火引。李清之所以要生火,因为他在雪人的兽袋中摸到了火镰。这些天来,他们的貂裘早已被雪水打湿,需要烤干,再说生肉非常难吃,到胃里不易消化,还是烤熟了吃最好。最关键的一点是要把那个冻僵的雪人烤过来。李清肯定不会愿意用自己的胸脯来温暖那个雪人。
在雪豹肉外焦里内发出诱人香味的时候,那个雪人居然真的被烤了过来,还柔柔地问了一句:“可以给我一块吗?”
李清给他一块最小的,虽然他割不少雪豹肉,可雪原很大,他们必须要节省食物才能走出雪原。雪人吃完那块后,没有再开口,一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清。李清低下头,看到柳轻柔也是如此看着他。他不得不又给雪人一块烤肉。
看着雪人嘴角流下的油渍,李清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埋在雪里?”
“因为白羽来了这里。”雪人吞下了最后一块烤肉,又在旁边抓了一把雪放在嘴里咀嚼咽下后说道:“我叫莹草,雪人。白羽是我们雪人族的叛徒,因为他,我们几乎被灭族。为了杀死这个叛徒,我们才追踪来到这里的。”
莹草叹息了一声,他那年轻的脸上出现无限的惆怅,那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继续说道:“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白羽这些年进步太快,他的箭法无人能敌,很多族人被他射死,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我们很快就败下阵来,我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被族人埋在雪里。”
“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冻死。”莹草又加了一句。
李清追问道:“白羽的箭法很厉害吗?”
“我没见过,见过的族人都死了。”莹草说道。
李清没有再问,他觉得没有再问的必要了。篝火很暖和,除了因燃烧木材炸裂的噼啪声,再没有其它的声音。柳轻柔身体还弱,篝火中,她已经在李清的怀里甜甜地睡去。
偶尔有几声鸟叫传来,那是夜枭的声音。
“我们可以联手杀掉白羽,如果杀了白羽,你成为我们雪人最尊贵的客人。”莹草说道。
李清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几枝枯木添到篝火了。没人注意到他那只添柴的手在微微颤抖。
有雪花从天上轻轻飘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红月已经被乌云遮蔽,天上开始下雪。这种天气在雪原是常有的事,如果没有落雪,怎么会有雪原?
雪花不大,像片片杨花。李清向后倾斜了一下身子,伸出了手,有雪花飘落在手。那个动作,他还记得,风二娘喜欢做,杜晦也喜欢做,他不喜欢做,可他今天偏偏做了,而且是用他那只颤抖的手做的。
他的那只伸开的手,在握上时突兀地出现一支透明的箭,就像凭空出现一样。这支箭,无声无息,没有停留在他手上,而是继续前行。
他的手本来一直在颤抖,可从抓住这支箭起,变得异常稳定,他没有能够阻止这支箭的前行,却能改变它前进的方向。
“怎么可能?”莹草惊恐地说道,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可是白羽射来的箭,没有人可以躲过,更别说抓住。现在,李清不仅躲过箭,而且还抓到了它。
事情当然没有完,因为那支箭还在飞,在莹草惊恐的目光中,那支箭准确无误地扎进了他的咽喉,一股鲜红的血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一把精巧的弓从莹草的手中掉落,那上面还搭着一支待射的透明的箭。
莹草喉咙上那支也是透明的箭,不过那支箭正在融化,那是一支冰箭。从来没有人见过白羽的箭,那是因为他的箭射出去很快就会融化,所有才没人看到。
李清反应是敏捷的,他更敏捷的是此刻已经躲到了树木的后面,躲到了黑夜里。他不可能还在篝火旁给白羽当活靶子,这样的箭,他或许能躲过一次,但他没有把握可以躲过第二次,就是这一次,也是提前有了警觉和准备,否则一定不能躲开。
柳轻柔醒来,这时候她知道什么都不能问,虽然她有很多的疑问。
“你怎么会发现莹草?”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发现莹草这个人,而是说怎么发现莹草是奸细。
“这个世界,只有傻子才会把别人当成傻子。我寻找火镰时在他的兽袋中摸到一支箭,和射中我的那支一模一样。”一个声音从树后面传来,然后这棵树被射的炸开了,可树后面居然没有人。
“就像你现在想确定我的位置,我也在确定你的位置。”声音从另一棵树后面再次传来,分明有威胁的意味。这次,那棵树并没有爆开。
在乌云掩盖下,天色黑暗如漆,那团篝火早已熄灭。雪变得越来越大,有北风刮过,居然化成一个个飘雪的漩涡。
一个人影出现,但这里除了他已没有了其他人的踪迹。
“竟然能躲过我的箭,还能当着我的面逃走,看来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他自言自语道,用舌头舔着嘴唇,一双尖尖的耳朵在轻微地颤动。
又是一阵风,那人消失,就像他从没有出现过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