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猪吗?”这是马车里的人对圣者的问话,而且是极大不敬的问话。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这不是因为对圣者的害怕,而是对他的敬畏。如果在醉人之国的凡人世界里,有人敢这么说,会被大家乱石砸死。
“如果你不是猪?难道不会用脑子想想,李清怎么敢理直气壮地拒绝你?难道他真是一个脑子里有水的家伙,可他不是。”马车里的人继续说道。
“他当然会拒绝我,因为他知道你会来。”圣者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他的奔雷刀发出越来越响的雷声,那些白云从他的周围散开,他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空中。
“可真打起来,我们也是半斤八两,你没有能力阻止我杀了他。”作为圣者,到了这样一个地位,不可能再说一些虚头巴脑的话,这些话都是一些大实话。
车帘内很久没有回应,只有风吹动车帘的声音。
无数的丹顶鹤远远地避开这里,那是因为浓重的杀气。
“我要走了!”车帘里响起声音,老把式的鞭子在空中打一个旋儿,发出一声轻响,那头老马听话地转个弯儿,拉着马车奔向来时的方向。
马车就这么轻飘飘地来了,又轻飘飘地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看来他真不是来阻止的,可也看不出他如何救圣者?
“你就是一头猪!”如果说启教教主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疑问的味道,这个声音就给予了坚实的肯定。
“他走是因为,无论他怎么指点,你都不开窍,如果是我,也早气走了。就你这样的,还称圣者?真的猪脑子也都比你强。”那个声音又说道,这次骂的更狠,连遮羞布都没有。
圣者缓缓地转过身子,在他的身后不远,白云上面,坐着一位身材高大、衣冠不整、胡子邋遢的老家伙,就是坐态也没有个正形。
那人离他很近,作为第五境高手的他居然一直都没发现,直到那人开骂。
“就你,还去勾引西岐的小寡妇,连老子她都没看上,还能看上你!”那人还没骂够:“天天跑人家门口溜达,怎么样?尝到了吗?和我聊聊,味道怎么样?”
圣者很无语,无论他修为有多好,也禁不住这样的辱骂,可他真的没法子,要怨只能怨他自己,没有领会教主的意思,提前撤离。看来教主真的是来救他的。
“我说李清这么胆大,原来有你在后面撑腰。”圣者哽噎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当然是我!我是他师父,难道不该来吗?难道看着他被猪一样的人欺负?”那人还是骂骂咧咧。
萧如花跪在玄武真身的背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更不要说看一眼这个骂骂咧咧的人,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让他从内心和身体上因无限佩服而产生敬畏心的人,就是这个人。如果圣者是醉人之国的圣,这人就是唐国的神。他现在内心诚惶诚恐,即是因为见到这个人的激动,也是无限敬仰的反应。
玄晴从李清的身后露出头来,这个人虽然看着很世俗,但有一种亲和力,她很喜欢他身上的人间之气,不像圣者,看着笑眯眯的,却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面对这样的场面,几乎是人间的巅峰对决,高暮云却神游物外,他的心真的沉浸在白云里,沉浸在无限的阳光中。
他低吟道:
“云起
云落
花开
花谢
最终
我只是一个看客”
他记得有人说过一句笑话: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想着活着离开。这话细想起来很有意思。
他一直有诗人的特质,只不过活在现实里。
他从云卷云舒中回到现实,听见圣者说道:“你逾越了,这里是醉人之国的地盘,不是你唐国的地方。”
因为那人曾经有过诺言,今生不踏入醉人之国半步。
“你不仅是猪脑子,还长了一双狗眼,你向下看看,哪只眼睛看见这是醉人之国的地盘?”那人说道。
圣者低下头,看见下面的大地上唐国的长城,他没注意到白云一直在飘荡,他知道又一次着了那人的道。
在他的一生,因天赋异禀,一直高高在上,一直神圣不可亵渎,可在那人面前,他似乎永远是小弟,永远都是失败者,所以他不甘心。
“即使你来了又能怎样?玄武本来就是我们的,我还是要带走。”他硬气地说道。
也许他觉得应该感谢那人,没有他的压力,他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不会斩断一切欲望,追求无上大道。这些年里,他知道他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有新的收获,他的修为更是如大江大河,一泻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也许他真的能战胜那人,他想试试,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奔雷刀握在了他的手里,这刀已经有了灵性,与他心意相通,似乎知道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变得刀气纵横激昂起来。
他劈出了第一刀,这刀居然没有奔雷声,也没有闪电围绕。对付那人他不可能再留任何的余力,一上来就全力以赴,用上域的意境。在域的意境里,他的刀就是最大的王,甚至超越时空,所以才没有了奔雷和闪电。也许,那人能接下这一招,但绝对不会很轻松。他有这个信心,为了达到域的意境,他在北冥之地整整参悟了十年之久。其实,他并不在意那人小看他,现在有多小看他,回头就有多大的啪啪打脸。
“嗯,真的长进了!”歪斜着坐在白云上的老头子赞许地说道,如同一个长辈看到年轻人进步一脸欣慰的样子,他的右手随意地伸了出来,扇了一巴掌。
“啪!”声音很脆,居然扇在了奔雷刀上。
“啪!”声音很脆,居然把奔雷刀扇裂。
“把域都练出来了!”老头子继续夸奖,他又扇了第二巴掌。
“轰------”
圣者的域被一巴掌扇碎了。
老头子没有再说话,却扇出了第三巴掌。
在众人看来,那巴掌毫无奇特之处,出手也很缓慢,很像是凡人中老人教训不听话的儿子,那种最朴素的扇。
就是这样的扇,圣者居然避无可避,似乎是孝顺的儿子,怕惹老父亲生气,甘愿等着老父亲来扇。
圣者当然不是儿子,老头子也不真的是他父亲,但耳光却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圣者的脸上,连那“啪”的声音都清晰可见,这是真正的打脸。
顺着扇的轨迹,圣者飞了出去,飞入白云中,消失在云卷云舒里。
“才三巴掌而已,这么不经打!”老头子终于站起来自言自语道,跟着追过去,看来他还没打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