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蓝玉的猛攻,耿炳文为了以防万一也不得不向郭英他们借调了些兵马协助防守,这倒是让李伟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蓝玉望着高大雄伟的宫城,心情沉重无比。
这几日李善长和张凤仪等人旧事重提,希望他能同意跟李伟联手对敌,但他很清楚他跟李伟是无法共存的,既然真的达成暂时的合作,将来李伟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之前因为朱元璋的刻意安排,让他手握大军,压过了李伟的风头,但是论真本事,他也没信心跟李伟一较高低,若是真推朱樉上位了,他还能不能跟李伟分庭抗礼就不一定了。
但是现在皇城久攻不下,再这么下去,他也不得不同意李善长等人的提议。
枪炮声厮杀声响了一天又一天,郭英和毛骧为了围困李伟,也没有分兵来合击蓝玉这里,两方各打各的,整整三天都是天一亮便开始厮杀,一直杀到夜幕降临才被近收兵。
神策门,吕唐陈肃等人收兵后一起来到城门楼这里,和李伟商议对策。
他们也很清楚,按照目前的形势拖下去对他们也极为不利,毕竟朝廷可是有上百万大军的,现在才来了一半还不到呢,时间越长他们突围的可能性越小。
众将见礼过后,李伟直接开口问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想办法尽快突围才行!你们有什么对策吗?”
吕唐和陈肃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皱眉沉默。
现在他们虽然能勉强守住神策门,但若是敢出城突围的话,郭英和毛骧一定会带兵追击,外面那些卫所兵现在躲得远远的就是为了拦阻他们,他们虽然有把握击败这些兵马,但也绝非一时片刻能完成的。
拖下去不行,突围又极可能全军覆没,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要不咱们和蓝玉他们联手吧,若是集两方之力,直接攻破皇城,就可以打破现在的局面了!”陈肃沉声说道。
李伟闻言,顿时目光一冷,断然道:“不行!”
蓝玉不想跟他合作,他更不想跟蓝玉联手。
小青的死蓝玉是直接凶手,朱元璋他碍于安庆的关系有些犹豫不决,但蓝玉却是必杀的!
要不是朱元璋太强,迫使他不得不见机行事,他早就先出兵干掉蓝玉这些人了。
除了这个原因,另外他还担心扬州,这次入京他本来就没想耽误太多时间,因此扬州留守的兵马并不多,若是朝廷派兵攻打扬州,给他来个围魏救赵,那他就更被动了,因此必须赶紧突围出去回到扬州,趁京师战事未了赶紧出海。
陈肃愣了一下,然后就闭口不敢再提,本来想附和丙句的江龙等人也都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也都知道李伟跟蓝玉的恩怨,若不是现在形势所迫他们也不可能提出这种想法。
李伟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后又将目光看向吕唐和谢飞虎等人,吕唐皱眉沉默,谢飞虎也低下了头。
见此,他不禁心中暗叹。
现在的局面进退两难,但他必须做出决策,否则再拖下去肯定会被困死京中。
“不能再等了,明日咱们就尝试突围,吕唐、陈肃,命你们为先锋,先行出城,江龙、吕洪你们接管城防,若能突围成功再和我一起出城,若是失败,吕唐你们还能再退回来。”
李伟直接下令道。
“是!”众人也拱手应了下来。
李伟安排完了之后,众人各自退下歇息,为明日的突围做准备。
夜色沉沉,疲惫的士兵靠着墙,拿着武器进入梦乡,而李伟却是辗转难眠。
如今的局面,让他感到有些无力。
他已经用尽全力在反抗了,然而朱元璋太强了,强到即便李善长蓝玉等人一起造反,他借着这个时机依旧陷入了如今进退维谷的境地。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劳在,若不是他做出的这些燧发枪和火炮,亲军也不可能轻易把蓝玉这些叛军压制住。
若是当初小青没有死,他还能再忍一段时间,等新枪械制作出来再跟朱元璋撕破脸,肯定能反过来压制住朱元璋的亲军,可惜,朱元璋没给他这个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方升起一丝晨曦,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士兵们纷纷被叫醒,拿起武器继续面对残酷的战争,李伟也起来和吕唐等人沟通了一下,然后吕唐和陈肃便带领部分将士准备出城突围去了。
由于很清楚火器的厉害,城外的卫所兵一直也没有自寻死路的发起攻城,只是驻守在射程之外防止李伟带人突围,在见到吕唐和陈肃等人带兵出城后,指挥这几万卫所兵的都督孟重立刻警惕了起来,下令列阵迎敌,并派人去通知郭英等人。
吕唐二人没有犹豫,直接发起了攻击。
卫所兵都驻守在火炮射程外,他们现在只能用燧发枪展开进攻,好在他们现在用的燧发枪都是带线膛的,射程远比弓箭要远,在进入三百步的距离的时间,二人便下令结阵,开始排射。
枪声响起,卫所兵这边立刻开始出现大批的伤亡,孟重大惊,连忙命大军后撤百步。
吕唐见此,立刻率领士兵推进,逼得他连退出了一里有余。
城上,郭英和毛骧在得到消息后也立刻从两侧向李伟这边发起了攻击,李伟一边指挥吕洪和江龙防守,一边关注着城下突围的情况,见到卫所兵被逼退里许,顿时惊喜不已。
“让江龙他们准备一下,若是下面突围顺利咱们也撤!”李伟向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吕唐二人开战还算顺利,接下的就是他们出城后要防备郭英率亲军的追击了。
郭英也注意到了城外的情况,连忙派人去下令,不许孟重再退,同时又调了部分兵马支援。
孟重也清楚自己的使命,在退出里许后,也不得不下令停止后退,让将士顶着枪林弹雨和吕唐他们展开激战。
城下的厮杀惨烈,城上的战斗倒是缓和了许多。
郭英的目的还是以将他困在京城,因此城外大军围堵,更易于进攻的城内反倒留足了后路给他。
不过李伟也很清楚,一但他往城内退了,那就再也出不来了,因此对这個退路视而不见,一心向外突围。
李伟脸色凝重的望着城外的激战,沉吟了片刻咬牙道:“传令谢飞虎、石竣,你们随我出城,其他人殿后!”
退回城内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也只能拼死一战了。
“是!”
护卫拱手应是,快步离去传令,李伟也直接转身向城下走去。
城门再次大开,李伟带领谢飞虎和石竣等人,城上仅留了万余人殿后,其余兵马皆出城作战。
随着嘟嘟的号声响起,石竣和谢飞虎等人也加入了战斗。
现在两翼有郭英调派的增援,这些手持火器的亲军战力不比他们差多少,不过前面的孟重却是个弱点,只要他们冲得够快,先行击溃了这些卫所兵,便有机会突围出去。
孟重此时非常惊慌,由于装备劣势,加上卫所兵的素质也远不如亲军,更不能跟李伟训练的这些军队比,在刚一接触他手下的将士便伤亡惨重,随着两军的激战,已经隐有崩溃的趋势。他很清楚一但自己这边溃败了,那李伟便可突围而出了,事后陛下绝对饶不了他!
“骑兵冲上去,把他们的阵形冲散!”孟重焦急的吼道。
现在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骑兵,若是能冲到近前打乱敌军的火枪阵,那还有得打,不然恐怕撑不了多久便会被李伟突围出去了。
面对他的骑兵冲锋,吕唐也不慌,立刻改变阵型,组成空心方阵,对抗这些骑兵。
砰砰的枪声中许多骑兵刚冲到半路便被击毙倒地,好不容易冲到他们阵前的,也得面对林立的刺刀,瞬间被扎成马蜂窝。
几次冲锋失败,卫所兵终于有了溃散的趋势,吕唐见此顿时大喜,立刻下令反冲了上去。
后方的李伟见此也是振奋不已,一边让两侧抵挡着亲军的夹击,一边跟随其后向前推进。
“都不许逃,给我挡住!”
孟重焦急的大吼,然而伤亡如此惨重,这些普通的卫所兵哪能承受得了,此时已经兵败如山倒,开始四散逃窜,任他如何呼喊也止不住溃散之势。
“传令让江龙他们也下来吧!”
李伟见时机已到,赶紧让身边的亲兵打出旗语,让城上的江龙和吕洪他们也撤下来。
“是!”
他身边的紧紧相随的护卫依命立刻打出旗语,然后便等着城上回应。
然而他们等了片刻,城上的江龙和吕洪却迟迟没有动静。
李伟心中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护卫也是满心疑惑。
只是他话刚说完,城上突然有了回应,并且令旗挥舞的非常急切。
李伟将目光看向他,问道:“什么意思?”
护卫看完旗语,脸色苍白的对他道:“回公爷,敌人……有援军到了!”
“什么?”李伟也是瞬间脸色骤变!
“杀……”
“砰砰砰……”
就在此时,喊杀声和密集的枪声突然从他们的正前方响起,李伟震惊的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溃逃的卫所军后面,一杆大旗迎风竖起,向着他们这边急速接近。
这杆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燕”字!
“朱棣来了!”李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朱棣刚刚北伐大捷收服了军心,并且还掌握着不少他以前训练出来神机营和水师的兵马,枪炮装备不比亲军差,有他挡在前面,和郭英毛骧二人三面夹击,他除了再次退回城里,别无他选!
远方,昼夜急行及时赶到的朱棣意气风发,高声叫道:“将他们拦下,不许放走一人!”
“王爷放心,我等定会将贼军全歼于此!”
他手下的心腹将领张玉高声回道。
“呃……”朱棣笑容一滞,迟疑了下道:“他人无妨,但切勿伤及李伟性命!”
张玉闻言不禁一愣,不过军令如山,他也没多想,便拱手称是。
朱棣身旁的姚广孝见此,忍不住开口劝道:“王爷不可……”
朱棣抬手打断:“无妨,本王想过了,大不了将他擒获后本王便将他软禁起来,今后不让他乱说话便是。”
姚广孝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暗自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