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贵宝其实也不明白其他人口中的“大老爷”究竟是什么人物,但看其他人毕恭毕敬的样子,他知道眼前这位贵人或许能做主,将村子里的乡亲们放回去。
“求大老爷开恩!求大老爷开恩!放了村子里的乡亲!”
符贵宝想通了此节,心中一横,当即膝行数步,冲着黎珩拼命磕起了头。
刚听罢戴晖晷对这少年的解释,知道眼前这是个有功之人,黎珩自然不能任由他这般磕下去。
他嘴角含笑,温和说道:
“小兄弟你且起来吧,既然你是有功之士,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况且你的那些乡亲们如今皆已归化,便是我九溪的子民,受我九溪庇护,何来放之一说?”
一边说着,他伸出双手,躬身一把扶住符贵宝。
符贵宝之前鼓起勇气,一时俯身磕得用力过猛,头脑有些晕晕乎乎的,只知道一心叩首哀求,如今被黎珩一手托住,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这少年倒是有几分赤子之心。
扶起符贵宝,见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黎珩忍不住微微一笑,为其理了理衣襟。
“你若是思念家中长辈,可一会随我回府衙。”
黎珩回首吩咐道:
“一祯!这事你来负责,去理政司查一查,这小兄弟的乡亲如今安置在何处,到时送他过去。”
野民村落被收编之后,为了方便官衙后续管理,一般都是分拆安置的,具体安顿在了何处,还是要派人查上一番的。
“是,大老爷。”时一祯应声答道,随即走上前来,对符贵宝温和地说道:“符兄弟,莫要着急,一会你就跟着我,我送你去寻家里人。”
“谢过大老爷。”
得了保证,符贵宝松了口气,感激涕零,同时向时一祯低头道谢道:
“麻烦大人了。”
“不妨事。”
黎珩见状点了点头,随即迈步进了屋内。
“辛七、涂一通,你们两个去给符兄弟收拾一些路上用得上的东西,记得拿些银钱给他,符兄弟对我有大恩的!”
戴晖晷匆匆交代了一声,然后赶忙跟上黎珩。
屋内摆设简单而朴素,黎珩随意找了一处坐定之后,望着趋步而入的戴晖晷,笑道:
“坐吧,你现在可是伤号,就不必拘礼了。”
待众人坐稳后,黎珩环顾四周,轻叹一声,又开口道:
“这屋子倒也算宽敞,我看这些时日你就安心在这养伤吧,市舶司的事务先放一放,就别操劳了。”
戴晖晷这些时日本来就被关的心神不宁,此刻听得此话,心中苦涩,勉强挤出笑容:
“多谢主公体恤,但...属下觉得身体已无大碍了,可以继续替主公分忧。”
虽然知道自己此言有些忤逆之嫌,但他仍旧咬牙说完。
“你啊......”
黎珩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白戴晖晷心中大概是误会了。
自己可没有因为驿馆被烧就迁怒他的意思。
只不过是出于保护他的考量,这才打算让其多在这歇息一段时日。
毕竟事态未平,这小子身手又不怎么样,万一有不开眼的再对他出手,怕是难逃毒手。
“让你多歇歇,你还推三阻四!现在外面可是有不少人盯着你呢,这个时候出去乱跑,可是危险的紧。”
听得黎珩这番话语,戴晖晷不明其意,不由面露疑惑。
鲍巍自然是识得眼色的,见状也是对戴晖晷打趣道:
“戴大人,你可是有所不知啊,现在你这条小命可是金贵的很,有人出了两千两银子要买你的性命,主公可舍不得你冒这个险!”
戴晖晷闻言一怔,随即眼眶红了,声音颤抖了起来:
“是属下无能,武艺低劣,愧对主公栽培。”
一种无力感瞬间袭遍全身,让戴晖晷恨极。
若他是士族,能修习功法傍身,岂会沦落至此。
如今明明得了主公看重,赐下差使,却不能好好为主公尽忠,还要连累主公为他考虑,如何能不羞愧?
想到此处,戴晖晷跪伏在地,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这个场景让周围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非士族的几人,更是感同身受,皆是心生戚戚然。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没有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就只能如同浮萍一般,随时可能被风浪卷走。
黎珩见状,眉头微皱,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起身上前几步,将戴晖晷扶起。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的才能在哪儿,大家都是清楚的,你何须自惭形秽?”
“属下...属下......只恨身手太差,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辜负了主公一片苦心!”
戴晖晷抬袖抹掉脸上的泪痕,垂目不敢与黎珩对视。
看他这个样子,黎珩知道自身武力问题恐怕成了他的心病,继续勉强让他留在此处,怕也只是徒增他的压力而已。
沉吟片刻,黎珩忽然开口问道:
“即使如此,你可有心习武自保?”
“日思夜想!可...属下出身卑贱,即便学得些许皮毛,也难有成就...”
戴晖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黎珩见状轻轻一笑,缓缓开口道:
“你便说想不想学,其余的不必多虑。”
戴晖晷闻言愣了一愣,随即瞪大了眸子,张口道:
“属下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好!你有这份决心就好!我近来研究药谱又有新发现,就便宜你小子了。给你一天时间安排妥当,明儿我派人来接你。”
黎珩这话出口,原本还有些疑惑的众人立马恍然。
自家主公向来痴迷医书药谱,手中更有扶摇、青云两剂药饮闻名于世。
如今看来,主公又有了新进展,戴晖晷也是好运,正好赶上了这个时候,让主公动了怜悯之心,愿意给他点好处。
原先那些药饮效用有目共睹,已是有价无市,也就各司主官每月有配额,寻常人根本求不到。
现在有了新进展,效用岂不是更强?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羡慕地看着戴晖晷,暗自盘算着怎么在主公面前也表现表现,也讨上一番机缘。
而鲍巍则是悄然握紧了拳头,自己衙门的佐官如此得主公看重,他这个主官心中压力可想而知。
自己也得抓紧了...到现在连个附灵都不是,差事也做的中规中矩,不是很出彩,实在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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