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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洪清泉的到来,张恪终于知道了京城的变动,他也被吓得浑身冒冷汗,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陈矩在关键时刻帮了张恪一把,总算是把案子捅到了万历那里,万历也准备下手彻查辽东。
不过就在关键的时候,郑贵妃竟然跑到了万历的寝宫,痛哭流涕。
说起这个郑贵妃,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就拿一件事来说,就足以看出她的精明,历来皇帝都是朝三暮四,再动人的女子也鲜有长久受宠的。
可是郑贵妃自从万历十年被册封为淑嫔之后,就长久的占据万历的心头,这份恋情一直维持到了万历死去,万历驾崩的时候还要册封她为皇后。
更因为郑贵妃的儿子福王朱常洵,万历和大臣们展开了长久的国本之争,君臣关系几乎破裂。
能和帝王维持三四十年的夫妻恩爱,还让皇帝为了她和大臣开战,郑贵妃不可谓不高明!
久病之中的万历听到了郑贵妃前来,勉强挣扎着坐起。
郑贵妃一见万历,顿时痛苦失声。
“陛下,您病得臣妾好心痛啊!”说着珠泪滚落。
万历叹口气:“爱妃,谁能没病啊,你有什么事情吗?”
郑贵妃擦擦眼泪,说道:““陛下,臣妾听说您要彻查辽东的皇商,不知道有没有此事?”
一旁伺候的陈矩顿时吓得手一哆嗦,贵妃怎么也插手了!
老太监毕竟见惯了风雨,急忙忍不住吃惊。
万历眉头一皱,但还是说道:“不光是皇商,还有文武大臣,内廷的宦官,朕都要查,也必须查清楚,萨尔浒惨败,十几万将士丧命,朕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郑贵妃轻轻叹口气:“陛下,您做什么臣妾都不拦着,只是臣妾听说那个皇商是为了给宫里供应皮草和东珠才向老奴走私的。一旦大张旗鼓的调查,下面的朝臣又会怎么看?他们就会说是宫中妃嫔贪婪无知,不顾国事,是祸国殃民的祸水,恨不能说成妲己和褒姒!”
“他们是在说宫里的人吗?他们是在说陛下,说您是亡国之君!臣妾只求陛下清查的时候,能够放过皇商和宫里的人。臣妾知道陛下大公无私,可是那些臣子就会攻讦陛下有辱圣明,臣妾看着心疼……”
要不说是枕边人,郑贵妃把万历给看透了,这位皇帝从小被张居正压了十年,对于权臣的厌恶,连带着对朝臣也不信任!随后又爆发了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
虽然最后以朱常洛被立为皇太子告终,但是君臣关系也产生了不可弥补的鸿沟,拿群臣说事,正好能戳到万历的痛处。
在另外一方面,万历身体越来越差,宫里已经开始了押宝。老祖宗陈矩虽然还是一心一意的忠于万历,他手下的人却或多或少的已经和太子站在了一起,满朝文臣也都站在了这一边。
至于厂公汪海林则是另一番心思,他把宝押在了郑贵妃身上,若是福王能够即位,他就是内廷的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为了讨好郑贵妃,汪海林把从辽东搜刮的财物多半都送到了郑贵妃那里。正因为如此,当得到消息之后,郑贵妃也不得不出头。
查吧,只要查辽东的事情,一盆脏水就会扣到郑贵妃的头上。说起来汪海林和金万贯的手法一样,都是转嫁危机,只不过汪海林这手来的更狠辣!
万历听完了郑贵妃的话,默默无语,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和自己相依相伴四十年的女人!郑贵妃也被这双眼睛看的浑身不舒服,仿佛什么秘密都被看透了一样。
不过郑贵妃不怕,她相信这四十年的感情超越一切。万历在她的面前,一定会低头的。
果然万历长长的叹口气,“你去吧,辽东的事情朕会妥善处置的。”
郑贵妃总算是放心了,起身离开,万历盯着她的身影,一直从视线中消失。
“唉!都说天家无情,四十年的夫妻,四十年啊!她想的还是自己,想的不是朕的江山社稷!朕这个君父愧对辽东子民,苍天厌之,天厌之!”
万历喊完了这一句,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了!
……
“永贞,主子的龙体越来越差了,要是清查辽东,下至文武官员,上至内廷宫中,都要鸡飞狗跳,牵连甚广,只怕是不行了!”
洪清泉对着张恪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说道:“不过主子也说了,实心用事的官员不能不赏,昏聩无能之徒不能不罚。令师洪大人递补按察副使,薛国用出任辽东巡抚,至于周永春和葛春芳都被被调到南京,两个硕鼠竟然轻轻的放过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张恪也猜到了万历很难大刀阔斧的改革,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老师刚刚上任就向前迈了一步,成了按察副使,下一步就有希望冲击巡抚,甚至经略。要是辽东地区可是大明朝升官最快的地方,要不然那位邵武县令怎么会在短短几年之内蹿升到督师高官!又怎么会有贻害辽东的本钱!
洪敷敎高升一步,再加上广宁的王化贞,张恪有了这两大臂助,腰杆也硬了起来,抓紧时间,练兵立功,说不定真有改变辽东命运的能力!
看出了张恪的欣慰,洪清泉笑道:“永贞,说起来还多亏你的那个办法,打动了老祖宗,也打动了主子,这么多年老祖宗都没有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替别人说话了,你可是第一个啊!”
张恪急忙说道:“天高地厚之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陈公公,要不我给他老人家建个生词,每天诚心祭拜……”
“别!”
洪清泉狠狠瞪了张恪一眼,笑骂道:“老祖宗帮你是看重你的才华,更是看重那一年一百万两银子的主意,你到底能不能赚出来?”
“嗯,一定能行!”
张恪斩钉截铁的说道:“洪公公,我在书信里面已经分析过了,我大明和外面存在金银差价,这个差价就是赚钱的基础。另外大明在海外生活的商人并不在少数,光是日本的长崎一带就有长住商人两三万人。”
“哦!”洪清泉忍不住大吃一惊。
“永贞,海上波涛汹涌,九死一生,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冒险啊?”
看着洪清泉吃惊的模样,张恪暗暗摇头,在明朝大多数人眼里,还是谈海色变,殊不知海洋才是未来财富的源泉!
“洪公公,如今航海技术已经提高了不少,死亡的并不多,更何况在国初的时候,郑和公公就领着船队七下西洋,要是真九死一生,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一听这话,洪公公也忍不住挠挠头,的确郑和可是他们这些太监的榜样,一想到前辈的丰功伟绩,洪清泉也有些热血沸腾。
“永贞,你是要宫里组织船队去日本换黄金吗?”
“当然不是!”张恪笑道:“大规模出动船队,一类投入大,二来也会惹人嚼舌根子。宫里想赚钱哪用这么麻烦,光是一个名号就足够了。大明皇家!四个字,千金不换!”
张恪说的慷慨激昂,可是洪清泉还是满脸的不信。
“永贞,宫里的牌子要是好用,就不会满世界的派矿监税监了!”
“公公,实不相瞒,别看矿场真金白银的出来,可是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而且累死累活,惹人非议,真是不值得!”
洪清泉哼了一声:“小子,别说大话,赶快说你的办法,咱家倒要看看,你的高明在哪里?”
“哈哈哈,洪公公,大明和日本之间有贸易往来,又有那么多的商人在日本,可是每次货物往来,都要携带大量金银。海上风浪大,又有海盗出没,一旦被抢劫了,那就欲哭无泪。如今大明不少钱庄票号都有兑换的业务,长途贩运的时候,拿着银票,既轻松又安全。”
洪清泉也非常敏锐,听张恪这么一说,急忙说道:“你的意思让宫里在日本办票号!”
“公公高见,海商漂洋过海,在异域经商,最需要安全和信用。如果在日本建立一个大明皇家银行,就冲着皇家的金字招牌,所有的商人就会把金银乖乖的送来,换成银票,在中日之间往来经商。银行囤积了金银之后,也在日本建立起关系网,就可以大肆的换取金银,大赚暴利,公公以为我的办法如何?”
洪清泉听着张恪的话,越听呼吸越急促,在宫里万历和陈矩也探讨过张恪的方案,他们认为有两个麻烦,第一是本钱问题,第二是怕引来各方的非议。
张恪这番话把两个难题全都解决了,建立了皇家银行,吸收了金银就有了本钱,而这个银行自然就成了最好的保护伞,如果真的出了麻烦,宫里也可以推说不知道。
洪清泉越想越觉得完美,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好,真是太好了,银行赚钱,加上金银兑换,一年给宫里送百万银子应该没有问题!永贞,你可真是奇才,这样吧,你想不想进宫做事?”
洪清泉脱口而出,吓得张恪急忙低头扫了眼两腿之间。
“洪公公,小的还没成亲呢,再说了,我怕疼啊!”
洪清泉哈哈大笑起来:“想什么呢,咱家是让你给宫里做事,当个皇商,去负责皇家银行!”
开玩笑!要是太平盛世,老子当个富商也就算了,眼下什么时候,我才不凑热闹呢!
“公公,小的虽然献了计策,可是我一不懂票号,二不懂商贸,三不懂日本,我看还是找更合适的人去吧!”
洪清泉沉着脸说道:“你小子就是不想去海外冒险!咱家也不勉强你了,朝廷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洪清泉拍了一下巴掌,有人就把官服,告身,印信一大堆东西捧来进来。
“这是你的备御印信,还有世袭千户的告身,都好好拿着吧!”
张恪一看,顿时眼睛就直了,总算当官了!这么容易就成了千户了!捧着沉甸甸的铜印,张恪忍不住咧嘴笑出来。
“洪公公,我不是做梦吧!”
洪清泉看着他没出息的模样,冷哼了一声:“你还要怎样,张永贞,你知不知道寻常买个备御,不过三五千两银子而已!你小子可是花了一年一百万两,咱家都替你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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