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马不?”
“不给!”
“给手谕不?”
“不给!”
张恪彻底被打败了,他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没有军队,也没有经略的手谕,就想把一个一品总兵给抓回辽阳,这不是开玩笑一样吗?
“黄大人,咱们也算朋友一场,总要给点啥吧?”
黄子乔用力点点头:“给个期限,最迟五天!”
“你!”张恪豁然站起,气哼哼地说道:“没法玩了,我是说什么都不去!”
洪敷敎也是一脸的为难,实际上在议事的时候,他们吃了一个暗亏。【】虽然在众人的逼迫之下,熊廷弼点头了,可是这位经略大人马上出了一个损主意。
他把抓捕的任务交给了张恪,还不给派兵,也不发手谕。熊廷弼说的很好听,案情不明确,不能说李光荣有罪,因此只是让李光荣回来问话。
可是也不想想,一个堂堂从一品的总兵,无缘无故,怎么会轻易跟着张恪走,搞不好安个假传军令的罪名,脑袋就不保了!
洪敷敎也是满脸的凄苦,说道:“永贞,实在是为师料事不周,可是事已至此,李光荣不得不拿。要不为师给你写个手令,看看能不能成!”
张恪摇摇手,苦笑道:“老师,要是那么乖巧听话,就不是李光荣了,说实话,我现在有所怀疑,他所图甚大!”
黄子乔和洪敷敎全都一愣,急忙探身,一同问道:“有什么图谋?”
“老师根据您调查,用**军粮替换好粮,应该是李光荣早就准备好的。如果只是想贪图银子,他没有必要这么处心积虑。更何况好的军粮失去了踪影,我怀疑李光荣是把这些粮食给了别人!”
给人?
“到底是给谁了?”
“白莲教!”
张恪轻轻吐出了三个字,顿时洪敷敎和黄子乔如遭雷击。全都傻了。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仔细推敲,两个人发现的确有些道理,李光荣和白莲教有牵连,白莲教正好要准备起事,自然需要军需粮饷。
把好粮送给白莲教,把变质的留给明军,煽动明军闹饷,造成辽东大乱,到时候白莲教乘势而为。浑水摸鱼。
毒!真毒!
洪敷敎顿时浑身冰冷,如果真是按照推测,那可就麻烦大了。他们虽然压住了闹饷的事情,可是白莲教起事的危险还在。李光荣和白莲教究竟有多少牵连,他会不会也参与到叛乱之中?
一连串的问号,洪敷敎脸色越来越白,他一把拉住了张恪,焦急地说道:“永贞,你听为师的。不要去抓李光荣了,我马上去找熊廷弼,把事情和他说清楚,让他严加防备!”
黄子乔却叹了口气:“洪大人。白莲教的事情还没和熊廷弼说,刚刚我们闹得不愉快,现在去说,只怕他未必相信啊!”
“不管他信不信。我都要说,辽东安危为大!哪怕我去下跪,也要让熊廷弼相信我们所说!”
洪敷敎咬牙起身。立刻就要走,张恪突然拦住了他。
“恩师,您先别忙。”
“永贞,你还有什么话说?”
“恩师,我要去捉拿李光荣!”
什么!
刚刚都觉得不妥,此时李光荣有了反叛的嫌疑,那就更不行了。
“恩师,弟子必须去!”张恪迎着洪敷敎疑惑的目光,坚定地说道:“倘若白莲教真的趁机作乱,辽东必然兵连祸结,老奴也会趁火打劫。因此固守已经行不通,必须立刻出手,把危险消弭于无形!”
洪敷敎和黄子乔互相看了看,张恪说的没错,只是太危险了。
“永贞,你有把握吗?”
“恩师,弟子相信事在人为,一人安危事小,辽东全局事大!”张恪攥着拳头说道:“我当仁不让!”
“好啊!不愧是洪某的弟子!”老师眼含热泪。
黄子乔也拱手说道:“永贞兄,弥天大勇,小弟佩服之至!我和洪大人都等你的好消息。”
……
宽阔的大路上,驿站连绵,城堡不断,有士兵登高远眺,警惕地光望着四周。
张恪带着手下的三百士兵,赶着三十驾马车,快速前行。
乔福和吴伯岩一左一右跟着张恪,吴伯岩就说道:“大人,听说奉集堡可是防备森严,就凭咱们这三百人,恐怕攻打不下来,更别说捉拿李光荣了!”
“谁告诉你要用硬的?”张恪讥笑道:“有力用力,无力用智。老子就不信拿不下区区一个李光荣!”
驾!驾!驾!
马蹄飞奔,张恪他们走了一天半,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目的地。
奉集堡自古以来就是辽东的战略要地,城堡方周四里,比起一般的城堡都要庞大,像是一个凶兽趴在了地上。在城堡外面,还有深深的护城河,羊马墙等防御设施,里面有士兵来回走动戒备。
张恪平静了一下心绪,催马向奉集堡走来。
“什么人?”把手城门的百总高声喊道。
“城上的弟兄,我们是来送军粮的,还请放行!”
张恪说着,让手下人把公文送过去,百总并不识字,可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
“好,你们等着吧,我去通报总镇大人。”
张恪他们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城门才打开,吊桥放下,他们驱赶着马车进城。张恪刚走进城中,一抬头,迎面正好看到了一个大汉,骑在马上,撇嘴看着他。
“小子,怎么是你?”
李光荣听说有人送粮过来,还蛮高兴的,可是看到张恪,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张恪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等着朝廷旨意的那段日子,李光荣夜夜都做噩梦,在梦里就是张恪领着人把他给抓了。扭送到法场!
相比李光荣的惊骇不已,张恪却显得非常平静。
“李大人,卑职是奉了上命来给你送粮食的!”
“哼!”李光荣轻哼了一声:“小子,你会这么好心?”
张恪连忙笑道:“李大人,我给你送粮乃是公事。前番你的部下闹了起来,原因就是军粮**,众位大人紧急调拨军粮,才平息了危机。让卑职给你送军粮,也是防止粮食出问题,还请大人明鉴。”
李光荣其实也得到了闹饷的汇报。也知道被压下去了。只是更多具体内情他还不清楚,听到张恪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
正所谓狗不咬送礼人,他的面色也好了一些。这时候手下人满脸堆欢,笑道:“大人,您看,全是上好的粳米,还有两万两银子!”
听到了钱粮,李光荣的面色总算是好了一点。
“还真是送粮食的。那好,本官也不能失礼,我在府邸摆宴,大家喝一杯吧!”
张恪急忙笑道:“承蒙李大人抬爱。感激不尽!”
李光荣在前面带路,张恪他们紧紧跟随,就到了总兵衙门,手下人忙活起来。不多时就摆了一桌子的菜还要一大坛烧酒。
“张恪,要说起来,本官还真挺佩服你的。”
“李大人。救兄乃是不得不为之事,张某从本心而论,不想和任何人为敌,我先敬你一杯!”
张恪说着,仰脖喝干了烧酒。
李光荣也是好酒量,顿时大笑着干杯,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一会儿,酒盖着脸,气氛就融洽了不少,有说有笑。
李光荣就笑道:“张二郎,本官出镇奉集堡也有十来天了,辽阳的情况怎么样?我那些不争气的崽子闹饷,上面想不想问我的罪啊?”
“哈哈哈,李大人,既然你问到了这里,咱们私事了了,也该说说公事了!”
张恪此话出口,顿时豁然站起,须发皆乍。
“李光荣,你看看这个!”
张恪说着撩起了衣襟,露出了腰上的铜牌。
北镇抚司!四个大字闪闪放光。
李光荣惊骇地揉了揉眼睛,没错,真是锦衣卫啊!
从大明开国以来,锦衣卫就靠着累累白骨,铸就和无与伦比的凶名,北镇抚司更是人间地狱,闻之色变!
李光荣也不例外,看到了腰牌之后,从脊梁骨冒凉气。喝下去的酒全都变成了水,从脑门涌了出来。
他双腿发软,浑身哆嗦,不知觉地跪在了地上。
“见,见过,上,上差!”
其实李光荣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下跪的时候,张恪暗暗松了口气。
张恪是锦衣卫不假,而且已经由最初的总旗升到了百户。可是他这个身份是秘密的,根本不是什么上差。
为了捉拿李光荣,张恪不得不拿出来唬人,反正老子没说自己是钦差,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老子管不着!
“李总兵,你部下有多少人马?”
“回上差,加上一千二百名家丁,一共是七千四百多人!”
“哈哈哈哈!好一个八千四百多人,你带到奉集堡的只有两千二百人,留在军营里面的实数只有三千五百三十六人,多出来的两三千人到哪里去了!”
“啊!”李光荣想了很多种情况,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吃空饷!
“上差,这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洪敷敎大人安抚你的部下,按照人头发银子,还能错吗!你这个吃空饷的蛀虫,还不跟着本官回沈阳把罪行都交代了!”
“来人!”张恪厉声大喊。
“有!”乔福早就准备好了,领着几个士兵涌上来,不容分说就把李光荣按住。
“快,快来救我!”李光荣大声喊道。
他的部下都要往上冲,张恪刷的一声,抽出了宝刀。
“你们都听着,李光荣不过是吃空饷而已,不是什么死罪,你们敢动一下,那就是犯上作乱,要诛九族的!”
张恪说着爆喝一声,高举砍刀,将八仙桌子劈成两半!
“谁敢上来,犹如此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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