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匆匆忙忙的离开。
苏冰冰拎着工具箱，站在陈牧的身后。
严阵以待。
—
「何司机亲自出马？车粮岂不是要凉了？」
「感情前面慕瑶的那句话，你们是一点都没听啊！疑似白塞病！」
「我们老师原本已经不准备压堂了，结果听到白塞病，建议我们留下来继续看直播。」
「教授说不想听的可以走，但都是学医的，谁能错过这种病例啊！」
「白塞病的病例不是没见过，但是硬抗两年才来看医生的，太少见了……」
「你确定是来看医生？不是医生给扣下来，才看上病的？」
「……」
—
“陈医生，去医院就算了吧……”
“我就是个简单的发烧……”
两个男生抬着担架出来的时候。
担架上的车粮，居然试图起身。
硬是把周围围观的白大褂们吓了个够呛。
冲上去几个人，强行的把人按住。
大家才算是松了口气。
一个白大褂气愤的冲着车粮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么危险！”
“别看担架距离地面的高度不高！”
“但伱这样折腾，一旦落地，直接磕到头部！”
“轻一点的，可能是脑震荡，重一点的，就是脑损伤了！”
还没有彻底走出校园的研究生。
只学过如何运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治病救人。
全然没想过。
患者里。
居然也有车粮这样不知死活的物种。
陈牧皱着眉头，看着车粮道：“学校方面，已经通知了你的家长，还有你的辅导员。”
“不出意外的话。”
“你的父母接到消息后，可能连夜赶来。”
陈牧的说法。
也不知道刺激到车粮的哪一根神经。
明明是一个高烧还没有退去，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力气的人。
愣是张牙舞爪的。
想要扑到陈牧身前，给自己要个说法。
“你只是个校医！”
“谁允许你给我做决定的？！”
周围的白大褂，只能努力的控制住车粮。
暂时的保证车粮不会从担架上摔下去。
可白大褂们看着陈牧的目光，却又是那样的无措。
谁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牧看着车粮，语气淡淡道：“打了这么多份工，你兜里现在有多少存款，五位数有吗？”
车粮瞬间语塞。
虽然他想努力的赎罪。
可本质上。
他还是一个富二代。
毕业以后，注定要回到家里的公司，去继承家业。
所以这些年来打工赚到的钱，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存一些。
基本上每个月留下足够的生活费，剩下的钱，都捐出去了。
看到车粮的气焰一下就灭掉了一大半。
陈牧冷笑，继续开口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家长不来，谁给你承担医药费？”
车粮哀嚎一声，躺了回去。
看到这家伙老实了。
抬着人的白大褂们，也是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加快脚步。
准备在车粮没有闹第二次幺蛾子之前，先把人送上校救护车去。
—
校救护车旁。
陈牧看了一眼苏冰冰和跟拍摄像。
突然想起来，他还在做节目。
有必要配合节目组的拍摄。
但……
陈牧皱着眉头，看向何司机的校救护车。
他自己，跟拍摄像，苏冰冰，这需要随车的就已经有三个人了。
如果再带上慕瑶等三位……
陈牧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慕瑶开口道：“陈医生，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陈牧皱着眉，没说话。
其实慕瑶并不是必须随车的。
他喊上慕瑶，一方面是想让慕瑶熟悉一下车粮的脉象。
另一方面……
也是希望在面对严重病例的时候，尽可能的给两所学校来的研究生们。
一点他力所能及的公平。
面对陈牧的表情，慕瑶笑着指了指楼上，“陈医生，严栀之前就是我负责的患者。”
“我想上去，听听看老师们的讨论结果。”
听到慕瑶这么说。
陈牧也就不纠结了。
冲着苏冰冰几人挥了挥手，“上车！”
“接呼吸机会吗？”
陈牧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看到周七七和寸头男生点头。
陈牧看了寸头男生一眼，“这位男同学，我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寸头男生：“陈医生，我叫吉昊。”
陈牧笑道：“吉昊，极好，你这倒也算是个很吉利的名字了！”
“希望我们这一趟结束以后，校医院没有什么幺蛾子了。”
何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有没有幺蛾子，是陈医生你说的算的？”
陈牧：“……”
何司机：“陈医生，你下一次见到校长或者书记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提一下，加班费的诉求？”
陈牧无奈：“我尽力……”
何司机满意的哼哼了两声，这才扭头对苏冰冰说道：“苏记者，你前面的夹层打开，里面有瓶红牛，给我……”
苏冰冰刚拿到红牛。
后排就传来了陈牧的声音，“外面应该还有其他的司机吧？”
“你那个心脏喝红牛，怕不是不要命了！”
“你现在下车，回家休息，换一个司机上来！”
何司机一脸的不服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陈牧冷哼一声：“因为你的疲劳驾驶，路上随便出点什么小的事故，后面的患者可能就没命了！”
“你让这一救护车的人，来陪你赌。”
“你那个破身体，喝完红牛，心脏不会难受？”
眼看何司机被陈牧训到头都垂下去了。
苏冰冰开口解围道：“陈医生，要不这样吧，让何司机坐在副驾驶来指挥。”
“我来开这个救护车吧！”
她的话才刚刚说完。
苏冰冰就看到陈牧看着自己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对劲起来。
不过……
苏冰冰对陈牧神色间的变化，不以为意。
在苏冰冰看来，陈牧多半和很多人一样，对女司机有误解。
开口为自己解释道：“陈医生，您就放心吧，我的开车技术还是可以的！”
不仅苏冰冰自己自卖自夸。
跟拍摄像大哥，也在一边帮腔道：“陈医生，这个我可以给苏记者作证的！”
“我们之前出去采访，如果人手不足的话。”
“采访车都是她开的，她开车技术真的可以的。”
苏冰冰继续强调：“陈医生，我有五年的驾龄。”
陈牧：“……”
无奈了片刻。
开口解释道：“苏记者，我不是对你的车技没有信心，而是如果你来开这个校救护车，就属于无证驾驶……”
苏冰冰不太赞同陈牧的说法：“陈医生，我是有驾照的。”
陈牧无奈：“那我问你，你是什么驾照。”
苏冰冰很是自豪：“c1驾照！陈医生，别看这车是手动挡，我也是能开的！”
陈牧无奈：“行，你的驾照算是合格了。”
苏冰冰跃跃欲试。
已经开始催促何司机和自己换位置了。
却听到了陈牧接下来的声音：“即便如此，你依然不可以驾驶这辆救护车。”
苏冰冰有些懵了：“为什么？我的驾照是合格的。”
陈牧看着苏冰冰这位国民女神的眼神，和看着一个傻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苏记者，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有盲目的自信。”
“我们这辆校救护车的手续，和医院的救护车，是差不多的。”
“对司机的要求，也不是有个c1的驾照就可以。”
“比如，如果你想开这辆车，你需要有救护车驾驶员从业资格证。”
苏冰冰一脸茫然的，念叨着这个对于她来说，全然陌生的东西，“救护车驾驶员从业资格证？”
陈牧淡淡的点头，道：“这事卫生行政部门给救护车的驾驶员，颁发的专业驾驶证件，也是救护车从业人员的必备证件。”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张证，即便是你有驾照。”
“你开这辆车，依然属于无证驾驶。”
—
「我还想说我在海城大学附近，我也可以去帮忙开车的，没想到差点无证驾驶了？」
「我就说，海城大学和其他学校接救护车，怎么还要连着司机一起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个直播而已，我的脑子里怎么突然又要长知识了？」
「我以前还觉得，何司机这个工作挺轻松的，毕业以后我可以去应聘，现在看，我还不配……」
「……」
—
苏冰冰看着陈牧，求知若渴：“陈医生，那除了救护车驾驶员从业资格证，开这辆车，还需要什么其他的证件吗？”
陈牧没有直接回答苏冰冰。
而是冷眼看着，还是不愿意下去的何司机，皱着眉头道：“老何，现在还有患者在车上！”
“你多墨迹一会儿，就是在耽误患者！”
听到陈牧这么说。
何司机也不敢墨迹下去了。
抓紧时间下车，去和其他的司机协商。
看谁愿意帮他跑上这一趟。
知道何司机和其他司机协商还需要一会儿的功夫。
陈牧也就乐得为苏冰冰，还有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做一个简单的科普。
“除了救护车驾驶员从业资格证，司机还需要医疗急救证书。”
“一旦在行驶路上，后面的医护人员人手不足，而患者又出现了紧急情况……”
“这时候，救护车驾驶员就需要靠边停车，帮忙进行急救。”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必须有急救证书，才可以上岗。”
苏冰冰点了点头追问道：“陈医生，还需要其他的证件吗？”
陈牧：“还需要驾驶培训证书，和客运从业资格证，还有定期的体检。”
听到体检两个字，苏冰冰下意识的往何司机那边看了一眼。
—
「陈医生的话，会不会有些自相矛盾了？」
「陈医生都不敢让何司机开车，那何司机是怎么通过体检的？」
「建议严查一下何司机！」
「弹幕怎么听风就是雨的，别人有工作让你们不舒服了，是吗？」
「什么叫让我们不舒服了，明明是我们在为了海城大学的同学们着想，好吗！」
「……」
—
苏冰冰一个眼神过去。
陈牧就知道苏冰冰在想什么，无奈开口道：“何司机的各项身体指标，是合格的。”
“只是这家伙这两年在海城大学任职以后，因为脆皮大学生的关系，长期熬夜。”
“每一次熬夜，都只能喝功能饮料提神。”
“导致现在每一次晚上喝了功能饮料，晚上就会出现心悸的毛病。”
苏冰冰托着下巴，认真地点头。
喃喃道：“原来脆皮大学生们，不仅费校长，费辅导员，费校医，连校医院的司机都费啊……”
说话间。
上来了一位司机。
司机和陈牧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确认了他们的目的地，就启动驾驶了。
陈牧垂眸的功夫。
就看到已经戴上了呼吸面罩的车粮，正瞪着眼睛看他。
很显然。
对陈牧通知了他家长的事，还不服气呢。
陈牧笑了一声：“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脆皮大学生！”
几乎是陈牧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就看到车粮呼吸一滞。
随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哪怕是带着呼吸机面罩。
依然是一副快要把自己憋死的模样。
陈牧脸色大变。
“苏记者！”
苏冰冰低下头去，快速的打开怀里的诊疗箱。
把陈牧的针灸包递了过去。
陈牧一针下去，车粮的憋喘现象，很快得到缓解。
靠在救护车的椅背上。
陈牧开始有些绝望的想着。
刚刚那一瞬间。
要是车粮这小子，真的在校救护车上，出了什么问题。
他那一句“脆皮大学生，看什么看”，会不会直接成为今天晚上的新闻头条？
想到这个。
陈牧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有的人，光有一身医术，又有什么用呢？！
都快三十岁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破嘴！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又要搞出一次祸从口出……
陈牧一低头。
就看到车粮还在看自己。
努力去忽略车粮看自己的表情。
陈牧观察了车粮半分钟，对自己身边的两个研究生说道：“有没有看出来患者，有什么问题？”
听到陈牧的声音。
周七七和吉昊，开始用一种特别严肃的神态。
仔细的观察车粮呼吸的每一个瞬间。
突然被人这样的观察，车粮开始有些慌了。
手脚都不知道要如何摆放。
快一分钟左右的时候。
后排的吉昊和周七七，同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正在开车的救护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也是下意识的，放低了行驶的车速。
努力让校救护车的行驶，变得更为平稳。
看到对方和自己同时行动。
吉昊和周七七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分别来到救护车前后的位置。
面向车粮的头部和脚部……
同时伸手！
陈牧挑了挑眉，眉眼之间多了些赞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