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来，随着山河公司的业务量越来越大。
周墨越发感觉到力不从心。
这种力不从心不是他顾不过来剧本和制作。
他本人的精力是足够的。
但公司的精力不够。
山河公司终究是一个创立每两年的新生公司。
比不过华艺这种老牌公司。
设备齐全。
人员丰富。
每当周墨拿出一个剧本，试图让公司再开一个项目的时候，公司负责人就会跑过来诉苦。
“别开了，真别再开项目了，公司人手都不够用了。”
一个剧组的建立，不是简单三两句话的事情。
他需要大量的人员调动。
特别是幕后的技术人员。
越是投资巨大，目标远大的项目，对技术人员的要求就越高。
相应的。
满足需求的技术人员就越少。
山河公司目前所能够联系上的“自己人”，最多同一事件开五到六个项目，而且还得见缝插针的不断调动。
不然就会捉襟见肘。
这也是周墨为什么在提出片设《诛仙》的时候，会把部分投资额交给唐烟的工作室――
纪如景作为一个在业内工作多年的老人，自能找来一批符合要求的技术人员。
当然。
解决办法不是没有。
譬如学习其他公司每次开项目多找几个投资人。
但这样一来必然会造成管理混乱。
每个公司都有自己想捧的人。
都有自己的诉求。
投资公司越多，管理就越容易混乱。
到时候一部影视剧还没有开始，改剧本，抢台词，增加剧情没准就爆出来了。
这些都是前世数不胜数的事情。
特别是随着行业的发展。
娱乐圈开工作室的独立演员越来越多。
改剧本更是司空见惯。
周墨不可能放任其他人把他的项目搞乱，项目的主导权必须紧紧握在山河公司手里。
所以，自从去年拍摄《超体》发现公司技术人员在调用的失望往往会捉襟见肘，周墨就和大甜甜善良过如何扩大公司的技术人员团队。
思来想去。
还是撒币更直接一些。
钱可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任何行业都有二八定律。
娱乐圈也不例外。
且不说一线演员动辄一部戏八位数的酬劳，而且只用往往几个月就能开启下一部戏。
哪怕是二三四线的演员，随着资本进驻娱乐圈，也能靠着一两部戏的机会，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内完成身价的飞跃。
但上述的人终究是少数。
真正在娱乐圈闯荡的工作人员何止百万。
能“上线”的终究寥寥。
有多少是常年混迹在十八线，一个月拿着去去两三千的工资，住在最偏僻的出租屋，靠着剧组的盒饭才能偶尔改善伙食的无名之辈。
除此之外，还有幕后大批的剧组技术人员，包括但不限于配音，替身，道具师……
周墨前世和这帮人有过相同的经历。
对他们的生活状况了如指掌。
他很清楚，哪怕是区区四位数的奖金，就能让山河公司在整个行业内所有技术人员之间流传的名声好到爆炸。
而周墨这次撒币的目标。
正是这群人。
上台前，周墨和大甜甜对视一眼。
大甜甜递给周墨一个加油的眼神。
周墨点点头。
上台。
先试了试麦克风，确认没有问题，直接开口放王炸。
“说一下红包的事情，这次的红包只要是《楚汉》剧组工作过的人员都可以领取，回头等宴会结束，大家按照惯例，还是找甜甜领取。有认识没来人的朋友也都相互通知一下，回头补上。”
欢呼声响起。
“甜甜公主V587！”
“甜甜公主一统江湖，春秋万代！”
周墨等人欢呼完，开始灌鸡汤。
“红包的事情说完，接下来讲电影。
首先，恭喜《楚汉》打破国产电影票房纪录，成为国内首部票房突破十亿的电影。
还是那句话，《楚汉》能够拥有今日的成绩，其功劳源自我们剧组全体工作人员，特别是自从新版《神话》起，就一直呆在幕后默默付出心血的工作人员们，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楚汉》，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他们。”
一番感谢，说得不少人心神震动。
在过去，由于娱乐圈的特性。
一直以来，圈内外的视线和目光更容易聚集在台前的演员团队，对幕后人员的关注一直不怎么高。
以上的情况，导致每当一部作品获得高评价的时候，压根就没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些幕后人员的功劳。
不光是台前的演员不会注意，很多幕后工作人员也觉得很正常。
但今天，周墨站了出来。
对所有的幕后人员表示感谢，感谢他们的付出。
让他们一下子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啊。
原来我也这么重要啊。
这个念头之后，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听见了没。
大名鼎鼎的周墨导演感谢了我们的付出，说没有我们的努力，《楚汉》就没有今天的成绩。
文艺工作者本身就偏感性。
有几个工作人员听完周墨的致谢，竟然哭了出来。
周墨等掌声结束。
继续说道：“另外，这两天我也听到了另外一些消息，说《楚汉》的成功不可复制，十亿票房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接着这个机会，我想对这些话表达一些我的看法。”
此话一出。
不少受邀而来的老板纷纷竖起耳朵。
谁不知道周墨除了自己拍电影的水平高超，对电影市场的眼光更是一绝。
眼下，周墨愿意分享他对市场的看法。
这是多少人平日里等都等不来的机会。
周墨缓缓说道：“首先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有关《楚汉》的票房在国内电影市场只会昙花一现这句话，是万万不对的，甚至是非常搞笑的。
电影作为文化领域的组成之一，它反映的是一个国家的发展，电影行业的票房，展现了一个国家的经济水平。
而当前国家的发展大家也看到了，单说电影行业，市场上的电影票越来越多，娱乐公司也越来越多，观影人数也越来越多。
所以《楚汉》的成绩必当不会是昙花一现，正相反，《楚汉》正是运气好，沾了国家经济腾飞的光，才有幸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而且可以预见到的是，未来国内很快便会出现票房破十亿的电影，比如说《十二生肖》。
说了这么多，终归一句话。
诸位，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时候，《红楼梦》中有句话说得好，‘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而我们如今正赶上好时候，能够在一个良好的时期大展拳脚，愿我们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明天。”
话音落下，掌声响起。
台下不少人双手拍得通红。
别管周墨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看看大厅里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就知道了，周墨这番话未来肯定会被记录下来。
随后被放在网上，并且放在某些大佬的桌头。
所以，此时不鼓掌更待何时？
角落里。
唐烟看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周墨。
眼神中带着雾气。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站在台上的时候能够这么得……迷人。
遥想当年拍《仙剑三》，初次见面，周墨跟人打招呼不但会微微低头，甚至靠得近了还会有点害羞。
现在，真要客气起来，需要低头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我还有其他的办法能让你低头。’
唐烟回忆起这段时间，自己经过特训学到的知识。
无论如何。
成败在此一举。
另一边。
周墨下台后，立马被众人围起来。
依旧是前来敬酒的人群。
但最热情的不再是希望能够有所斩获的演员和经纪人，而是在《楚汉》剧组工作的幕后人员。
一帮幕后工作人员把周墨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包围了起来。
每个人都带着酒杯。
希望能跟周墨碰一个。
人群外围，皇晓明和刘艺菲看着彻底看不到身影的周墨，苦笑连连。
“周导这……也太受欢迎了。”
“正常。”皇晓明被挤了一下，非但不生气，反而给人让开了位置：“就凭刚刚周导那番话，我要是幕后的工作人员，我也感谢他。”
见识过周墨几次发言，皇晓明越发觉得自己的不足。
怎么之前他就没有注意到，影视圈里还有这么一群人的功劳？
实在太不应该了。
“还是周导，才能关注到剧组的每一个人。”
刘艺菲提醒道：“晓明哥，你在这里夸周导，他是听不见的。”
皇晓明摆摆手：“我是真心这么想，茜茜，我打算回头问问周导，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也和这些幕后的工作人员们有个更加深入的接触机会。”
刘艺菲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试探问道：“晓明哥，你这是……也想给大家发红包。”
“当然。”
刘艺菲没有太搞明白皇晓明这样做的意图。
明明周墨已经发过红包了。
就算回头皇晓明再发，这些工作人员应该也不会特别感谢皇晓明。
反而会把一部分功劳继续算在周墨的头上。
道理很简单。
带入一下就知道，拿到红包的员工肯定会以为皇晓明是收到了周墨的影响，才会做出这个选择。
只不过刘艺菲有一点好处在于。
想不通的事情她干脆就不想了。
她妈已经说了，如果碰上弄不明白的事情，就去看看周墨的做法，如果周墨碰不上，那就看看皇晓明的做法。
周墨也说了，除了在事业发展这条线上不要听自己妈妈的，其他的可以和妈妈多商量，毕竟在她刚出道的那几年，刘母在人际关系这方面做的还可以。
晓明哥也说了，周墨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没出现过错误。
三者的话，在刘艺菲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于是，刘艺菲跟着皇晓明说道：“晓明哥，等回头你跟周导说这件事的时候，麻烦带我一个。”
皇晓明眉头一挑，并未多说。
这姑娘怎么感觉最近变聪明了一些。
点点头。
与此同时。
圈内。
周墨正在跟一个大兄弟对饮。
这哥们儿是个道具师，从拍摄新版《神话》的时候就加入了周墨的团队，一直跟到现在。
大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举着酒杯：“周导，太感谢你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注意到我们这群幕后人员……”
周墨全程微笑。
“好兄弟，都几把一家人，干了……”
“干了！”
……
一个小时后。
周墨好不容易结束了敬酒的环节。
幸好一直以来他都保持锻炼身体，再加上天生水平对酒精的抵抗能力比较强，所以扛住了那么多的酒，没有醉倒。
可问题在于他没醉。
有人醉了。
好不容易把唐烟扛起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纪如景的身影。
就在刚刚，他跟纪如景打了电话。
说要当面商量一下《诛仙》投资的事情。
顺着电话来到地点。
发现只有一个醉醺醺的唐烟。
至于纪如景，压根就没找到人影。
上厕所去了？
“糖糖？醒醒？”
“歪比巴卜阿布扎比。”
周墨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唐烟话里的意思。
打了纪如景的电话。
也没人接。
“这纪如景跑哪里去了，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她先回去了。”
蓦然一道声音。
周墨一愣。
低头看去。
唐烟依旧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原来如此。
周墨彻底明白了。
原来玩儿的是这一出。
只是最后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众所周知。
周墨从来不趁人之危。
于是……
“糖糖，你现在醉得太厉害了，我得给你找个安置的地方，没问题啊吧。”
唐烟闭着眼睛，感受搭着自己肩膀上的胳膊。
心里羞愤不已。
这人怎么这样？
饭送到嘴边了还要问问问！
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只是眼看周墨问完话之后半天没动静。
无奈之下，从嗓子眼儿里吐出个字。
“……嗯。”
“因为你的身份，咱俩肯定没法去酒店，要是不介意的话，暂时去我家住一晚可以吗？”
“……嗯。”
半小时后。
唐烟看着近在支持的床头灯，却死活够不着。
无奈之下，双手往脸上一盖。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
是夜。
一夜鱼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