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门神机将军炮,重新填装了火药和弹丸,全都瞄准在对面壁垒的一个点上,火门里插好了引线,炮兵们手持火把站在旁边,随时可以发射!
威军的上万名骑兵、步兵,排列整齐、紧握刀枪,做好了炮击过后,立刻发起冲击的准备!
与此同时,一支计时香插在了大阵前面的地面上,用火折子点燃之后,在微风的吹拂下,很快就短了一大截……
秦锋和众将领则立马阵前,一边盯着地上的计时香,一边观察对面的情况。
“大人,王光恩会出来对话吗?”
“在流寇众首领当中,这个王光恩是出了名的轻生死、重义气,为了手下一万多饶性命着想,十有八九会出来的,不过要想服此人接受招安,只怕不太容易!”
“大人,如果王光恩不肯接受招安怎么办?”
“本将军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王光恩不肯接受招安,那就只有发起进攻了,告诉将士们一声,攻进去之后,凡是肯弃刃投降的流寇,一律免死!
唉,他们当中大都是善良百姓,被灾、贪官、地主逼迫的没了活路,这才铤而走险、聚众造反的,做流寇,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这个世道的错,如此暗无日的世道,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
交谈之中,计时香不断燃烧,很快就剩下一截了,秦锋不禁皱了皱眉头,而后拔出了逆鳞宝刀,高高举在空中,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
好在关键时刻,对面有了动静,先是从壁垒后面伸出了一面白旗,用力摇晃了几下,而后有人齐声喊到:“对面的秦将军,请不要下令进攻,我家大首领愿意与您阵前对话!”
“好,请王首领出来吧!”
“好,这就出来!”
………
流寇一方的壁垒是用大车组成的,其中一辆被挪开,从中走出了五名骑手,为首一匹黄骠马,上面坐着个身材高大的黑面汉子,身穿精钢虎头连环铠,马鞍桥—得胜钩上,挂着一柄冷艳锯齿刀!
后面四人,同样是身穿甲擘手持兵器,其中两个还拿着铁皮盾牌,看样子是前者的部下,或者亲卫。
王光恩,三十三岁,延安府—子长县人氏,农户出身,平时以耕种、打猎为生,生气力过人,通晓武艺,善用一口冷艳锯齿刀,重六十四斤,舞动如飞、水泼不进,故而得了一个花关索的绰号,为人极重义气,交友广泛……父母早亡,有弟二人,一名王光泰、一名王光昌,皆有勇力,随兄一起聚众造反,为流寇中大头目。
关中三十六位流寇大首领的出身来历、性格爱好、人品好坏……等信息,威军的探子们早就收集齐了。
根据信息判断,那位坐骑黄骠马、使用冷艳锯齿刀的黑面男子,便是流寇首领中的花关索—王光恩!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别人冒充顶替的,毕竟战争的基本原则就是——兵不厌诈!
………
眼看对方出来人了,秦锋微微松了口气,将逆鳞宝刀插回炼鞘中,而后开口道:“熊大、熊二,你们两个陪我过去,会一会这个王光恩!”
“大人,安全起见,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不必了,有咱们三个人足矣!”
阵前谈判,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谁的气势更盛,谁就占据了主动权!
对方带了四名亲卫,秦锋就带两个,以此证明自己更加勇敢,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当然了,勇敢归勇敢,防备还是要有的,秦锋身上穿着金漆文山甲、里面还有一件金丝软甲,双重防护之下,一般的兵器根本无法刺穿。
逆鳞宝刀,佩戴腰间,两支早就装填好的短柄火枪,则插在两支靴子里面,鹤嘴击锤打开着,随时可以拔出来射击,三十步内,百发百中,连铁甲都能击穿!
还有一队射击精准的火枪手,隐藏在大阵前部,两人合用一杆威力大、射程远的大抬枪,弹丸填充、火绳点燃,稳稳的瞄准了对面的五个人,一旦发生情况,立刻予以射杀!
有了这些准备,秦锋自然无所畏惧了,带着熊大、熊二催马向对面走去。
很快的,双方在两军的中间位置相遇了,距离三丈左右,同时勒住了马缰绳,而后一边暗暗提防对方,一边上下打量对方!
“阁下就是花关索—王光恩、王首领?”
“正是,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秦锋、秦将军?”
“正是!”
“秦将军真是好胆量、好气魄,佩服!”
“呵呵,彼此、彼此!”
……
从壁垒内走出来的并不是冒牌货,而是花关索—王光恩本人,只带四名亲卫,是想向对方证明一下,自己一方虽然被围困在了河边,处于下风,可自己心中毫无畏惧,有舍生忘死、血战到底的勇气!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自己摆出一副不要命、不怕死的架势,就能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对后面的谈判大大有利!
万没想到,这位秦将军的胆量更大、更不怕死,只带两名亲卫就出来了,反而在气势上压了自己一头,真是厉害!
“秦将军,您邀请本首领阵前对话,不知所为何事?”
“呵呵,很简单,本将军希望王首领能识时务,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带领人马走出壁垒,放下武器,从而免去一场血腥屠杀!”
“哼,秦将军想让本首领投降?”
“不是投降,是招安!”
“招安?”
“不错,招安,只要王首领接受招安,本将军可以保证,以前的事情,一律既往不咎,而且王首领和手下人众都能得到善待,精锐者从军,为国家效力,老弱者归农,过太平日子,如何?”
听完秦锋开出的条件,王光恩沉思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多谢秦将军一番好意,可惜王某不想为朝廷效力,更不想为朝廷对付穷苦百姓!”
“呵呵,王首领错了,不是为朝廷效力,而是为国家效力!”
“朝廷、国家,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朝廷是一家一姓之朝廷,国家是下人之国家,朝廷可更换,下不可灭亡!”
“朝廷可更换,下不可灭亡……朝廷可更换,下不可灭亡!”王光恩反复品味着这两句话,似乎明白零什么,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而后继续摇头。
“秦将军,如何王某不接受招安又当如何?”
“很简单,和他一个下场!”
话间,秦锋使了个眼色,身旁的熊大会意,立刻从马背上取下个包袱,打开之后,里面是个檀木盒子,再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颗用生石灰腌制的人头,呲牙咧嘴,死不瞑目!
“啊,是杨首领的人头?”
“没错,正是十反王—杨左贤的人头,昨下午砍下来的,还很新鲜!”
“嘶……嘶!”
看到杨左贤的人头,王光恩和身旁的四名亲卫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震惊、畏惧之色掩都掩不住。
要知道,杨、王两部之前一起离开蓝田县城,分头突围,不想才几未见,杨左贤就人头落地了,其部肯定也全军覆没了,那可是两万人马啊!
原本想着,凭本部一万八千多人马,和威军交战的话,就算不是对手,也能支撑几个回合,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现在看来,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与威军交战,自己一方必败无疑,根本没有生路可言!
对于招安的事情,王光恩本不想答应的,可是现在吗……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秦将军,招安的事情太大了,王某一时难以决断,可否给一点时间,让王某和弟兄们好好商议一番?”
“可以,需要商议多久?”
“这个嘛……一时间可以吗?”
“不行,本将军只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必须给予答复,若是没有满意的答复,或者过时不答,本将军立刻发起进攻,将你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另外吗,你们别想偷偷逃跑,本将军会派人在河边看守,只要见到一支木筏下水,立刻开炮,发起进攻!
好了,该的都了,究竟何去何从,希望王首领好好考虑,千万不要因为一念之差,断送了上万饶性命……本将军回去等答复了,再会吧!”
听了秦锋的一番话,王光恩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原来后者的确在用缓兵计!
经过一一夜的准备,自己一方已经编制了大量的木筏,只要坚持到黑,就能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过河,而后逃之夭夭了。
结果秦锋根本不上当,只给一个时辰不,还要派冉河岸边监视,这下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难道只能接受招安了吗?
正当王光恩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决断之时,跟着一起前来谈判的弟弟—王光泰凑了过来,低声道:“大哥!”
“什么事?”
“机会难得,下手吧?”
话间,王光泰悄悄指了指刚刚转身的秦锋,又比划了一个捉拿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