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六月十二,晴、微风。
“快点……加快速度……隆隆!”
上午时分,十八里沟北边的山道上,人生喧嚷、尘土飞扬,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快速推进着,正是前去攻打丹凤城的流寇大军,共有八万余众!
仔细看会发现,队伍中的流寇们大都面黄肌瘦、目露凶光,仿佛一头头饥饿的野兽,正在扑向肥美的猎物,渴望着美美的饱餐一顿!
这不奇怪,关中流寇们一直在流动作战,没有固定的地盘、没有大后方提供补给,需要的粮草物资全靠劫掠获得,抢的多就多吃、抢的少就少吃,抢不到就没的吃。
秦岭一带道路崎岖、人烟稀少,流寇们一路走过来,能抢到的粮食少之又少,根本不够日常消耗的,结果携带的粮食吃光之后,就只能杀骡马充饥,骡马吃光了之后,就只能吃野菜、吃草根、吃树叶……吃的流寇们满嘴苦涩、眼冒绿光,别提多受罪了!
期间因为不辨种类,吃了有毒的野菜身亡者,和吃了太多草根、树叶,消化不良,以至腹胀身亡者不在少数!
现在好了,前面就是丹凤城,是出了名的产粮区,将其攻克之后,就能得到大量的粮食,还能有酒有肉有女人,流寇们自然兴奋了,故而推进速度极快,很快就来到了十八里沟。
按理来,遇到这种地形凶险的山沟,大军应该停止前进,而后派出队人马,仔细搜索山沟两侧的山峰和树林,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大军才能安全通过!
可是流寇大军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在首领们的带领下,一股脑的涌进了十八里沟中,继续向前推进。
这样做,非是流寇首领们粗心大意、不懂行军常识,而是有原因的。
原来几之前,流寇大军尚未抵达罗家坪之前,众首领们就派出了几支先锋队,悄悄潜入丹凤县境内探查情况。
探查的结果是,丹凤县境内只有不到两千驻军,而且都是卫所军,军械破旧、粮饷不足、士气低落,毫无战斗力可言,带兵的几名军官也都是无能之辈!
而且得知流寇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之后,本就数量不多的卫所军,又逃跑了不少,剩下的一点人马,连守城都不够用,更别出城打埋伏了。
与丹凤县相邻的山阳、商南、洛南几县,境内的驻军同样不多,而且根本不敢前来救援。
至于威军,到是一直跟在后面追剿,可流寇们在行进过程中,不断破坏道路、拆毁桥梁、阻塞山谷……故而威军的追击速度很慢,离这里还有几百里远呢!
因此上,张献忠和十几位流寇首领们断定了,十八里沟这里不会有埋伏,故而才不做任何探查,就带领大队人马一股脑的涌了进去,想要快点穿过这条山沟,直奔丹凤城,如果运气好的话,今下午就能破城劫掠了!
结果是,一众首领们全都判断错了!
“呜……呜呜!”
“威如狱,有我无敌!”
“威如狱,有我无敌!”
……
当流寇大军一股脑的涌进十八里沟,将沟内完全填满之时,山沟两侧的数林中,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同时冲出了黑压压的人群,正是埋伏许久的威军将士们。
冲出来之后,威军的将士们一边高喊着战斗口号,一边迅速占据了有利地形,而后向山沟的出口、入口位置,仍下了大量的干柴和火把,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焰,将里面的流寇们牢牢围困住了。
紧接着,士兵们冲下山坡,利用木头、泥土、石块等物,在山沟的出入口位置,快速的修筑起了壁垒,只要壁垒修成,就算是大火熄灭了,里面的流寇们也休想逃出来!
这场伏击仗,打的是相当漂亮!
美中不足的是,十八里沟的面积了一点,八万流寇大军,只进去了七万多人,尚有将近一万人没有进去,被堵在了山沟的北侧,如果这些人奋力施救的话,是有可能将沟内的流寇们救出来的,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因此上,在修筑壁垒的同时,威军分出一部分士兵,由韩山君带领着,冲向了未被包围的流寇们,要将其快速的击溃、消灭掉!
“砰……砰砰!”
“顶住、顶住……驴粪球的,给老子顶上去,谁也不准后退,谁后退老子就杀了谁!”
“大首领,对面好像真的是威军,成排的火绳枪太厉害了,弟兄们死伤惨重,实在顶不上去啊!”
……
未被围困的这部分流寇,恰好是黄虎—张献忠的队伍,张献忠本人亦在其中,眼见大队人马被包围了,立刻指挥本部人马进行救援。
而且张献忠认为,威军远在几百里之外,是不可能在这里打埋伏的,打埋伏的肯定是别的官军,假借威军的名号吓唬自己一方而以,只要自己不害怕,带领人马与之死战,肯定能将战局扭转过来!
想的挺好,事实却是无情的!
双方刚一交锋,张献忠的人马便死伤惨重,成片成片的倒下……这时候,张献忠才不得不相信,打埋伏的真是威军,别的官军没有这般犀利的火器!
威军远在几百里之外,为何突然神兵降了,难道真像传的那样,秦锋修行过仙法,能缩地成寸、千里移形?
这个问题,张献忠想不明白,也没时间想了,因为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
既然真是威军打埋伏,这一仗就必败无疑了,被围困的大队人马是救不出来的,自己留下只能白白送死,还是快点开溜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怎么逃呢?
“弟兄们不要怕,对面的威军是假冒的,冲上去,跟他们拼了,一定要将被围困的弟兄们救出来……杀一个官军,本首领赏二十两银子,还有十斤大肥肉!”
“冲呀……冲呀!”
张献忠虽然没有大智慧,却颇有点聪明,知道如果自己立刻调转马头逃跑的话,部下们肯定跟着一起逃跑,威军再顺势追赶,自己就必死无疑了。
因此上,张献忠没有立刻逃跑,而是一番大喊大叫,硬对面的威军是假的,还宣布了高额奖赏,鼓动部下们上前拼命!
而后趁着不明真相的部下们,一窝蜂似的往前冲之时,自己则带领少量心腹人,悄悄的徒了队伍后面,快速脱下显眼的头盔和甲胄,又抓起一把泥土抹了抹脸,将本来面目遮挡住,而后钻进了附近的山林中不见了……
论逃跑,张献忠可是行家!
“不好啦,大首领不见了,大首领逃跑了!”
“姓张的,王鞍,丢下咱们自己逃命了,咱们还打什么啊,赶快逃命吧!”
………
张献忠一逃跑,部下们群龙无首,很快就全面崩溃了,有的丢盔弃甲,钻进树林中逃命,有的见逃不掉了,便高举双手、跪地投降!
威军不杀投降者,流寇们都知道的!
就这样,张献忠部的一万多人马,跑掉了不足两千人,余下的全都投降了。
威军的兵力不足,故而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快速的打扫了一下战场,而后用绳索将俘虏们串起来,带往了十八里沟的东北方向,那里有一个水瓶状的山谷,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又细又长的通道可以进出,内部空间又很大,用来关押俘虏再合适不过了。
……
再十八里沟这边,在秦锋的指挥下,士兵们快速的将壁垒修筑好了,共计六道,出口、入口各有三道,非常坚固!
而沟内被围困的流寇们,自然不甘心失败了,仗着人多势众,四处收集泥土和碎石,硬是将两头的大火扑灭了,而后嚎叫着发起了冲锋,试图冲出一条道路来。
“弟兄们,想要活命的,一起冲出去啊!”
“砰……砰!”
面对突围的流寇大军,威军的士兵们躲在壁垒后面,用火绳枪予以回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弹丸如雨,打的流寇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狼狈的退了回去。
流寇们不甘心失败,又发起邻二次冲锋……被击退!
第三次冲锋,再次被击退!
………
简而言之,流寇们连续发起了八次冲锋,全被无情的击退了,而且死伤惨重、士气低落,无力再继续突围,彻底成了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