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山的心里此刻可谓是五味杂陈,史密斯居然在陈世里的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想来也是,陈世里要是对史密斯不重要的话,那么史慕斯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让自己牵线搭桥,完全可以自己主动联系。
不爽归不爽,李一山也不是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作为一名销售人员,忍气吞声也是一项基本功。
有时候想要拿下一个客户,经常会费尽心思去研究这个客户。
像是个人的喜好,家人的爱好,还有哪些地方能给对方牵线搭桥等等。
有一次李一山为促成一笔大的订单,居然去养老院照顾对方瘫痪在床的父亲,端屎端尿就是一个来月。
过程是难以描述的,但结果是好的,客户那边被感动得不行不行的,最后李一山顺利地拿下了这个在单位里公认的最难啃的骨头。
看着自己的这双手,那会儿李一山很长时间都吃不下饭,伺候瘫痪病人这种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有多难。
拨得云开见月明,李一山如今已经不用自己去亲力亲为这些事情,手下有很多的销售员,自己只要牵线搭桥,剩下的让销售员去办就行。
李一山很喜欢这种感觉,那是一种高高在上,可以决定他人命运的感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一山想要更上一层楼,就要伺候好眼前的这个老外,等自己实现之前的那些想法,到时候哪里还用得着顾忌他的想法。
冷冷的笑容在李一山的嘴角一闪而过,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不紧不慢地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餐厅此时很是热闹,因为快到饭点,不少来垂钓或是去周边游玩的人都会来这里就餐。
李一山和服务员交代一番,又去车上拿来两瓶好酒,进入包间四处转了转。
餐厅也是几年前建的,里面的装修一般,属于那种农家院风格的装扮。
谈不上高大上却异常的干净整洁,饭菜做得也非常的可口,这也是为何菜品的价格不便宜,却一年到头来这儿吃饭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见没什么差错,李一山并没有急着回去,既然史密斯不想让自己在场,自己还是别去自讨没趣的好。
就算偷偷过去也没用,那凉亭四周什么都没有,总不能穿着潜水服过去偷听吧。
坐在包间里,李一山要了一壶好茶,坐在靠窗的位置远远地望着凉亭的方向,自顾自地喝着。
史密斯从保温桶里夹出两个冰块放进杯子里,又拿起一旁的琴酒拧开盖子,倒了一点酒。
“世里,尝尝这琴酒,和你们平时在国内买的味道可不一样。”
陈世里伸手接过来,并没有着急喝,而是好奇地问道:“冯先生,不知这琴酒又是什么酒,平时还真没听说过此酒。”
陈世里把杯子放在鼻前闻了闻,酒里有一股浓郁的植物香气。
以前在波士顿也会偶尔和师父柯岩去酒吧喝点小酒什么的,可能是因为各个地区的叫法不同,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哈哈,这个呀,就是金酒,又叫杜松子酒,酒吧里的鸡尾酒有不少都用这个酒调的。不过我觉得身为男人,还是加冰直接喝比较过瘾。”
史密斯并没有什么酒瘾,平日里小酌一杯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放松心神,那种微醉却又清醒的感觉,很是美妙。
一提金酒,陈世里对比印象还是挺深的,在国外喝过一次,开始品尝一口没什么感觉,结果纯饮一杯后就彻底喝醉了。
知道这酒的厉害,陈世里也只是抿了一小口,之前还想着下午开车去接楚香玉,最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陈世里打算叫个代驾回头去地铁站,接到楚香玉再把两个人一起送回小院。
红叶哪里看都差不多,尤其小院的后山上红叶非常的厚,比起一些景区来都不承让。
酒也喝了,史密斯也开始转入正题。
商人还是很看重时间的,并不像国内的一些合作洽谈,两个人互相打着哑谜,一番猜测后便高兴而归,回去后又觉得哪里可能领会得不到位,又拿着东西彩礼登门请教。
时间就是金钱,这是大多数商人所认同的,自己花时间去做一件事的成本和收益要成正比,不然还不如让手下人去干,自己监督就好。
史密斯让李一山联系陈世里测试合金的事情,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月,倒不是史密斯不想推进事情的进展,只是有些时候,开始的缓慢只是为了后续爆发式的发展铺路而已。
“世里,有话我就直说了,听李说你需要一笔投资,但回报率不是很高,并且周期也比较长是吧?”
史密斯放下手里的酒杯,微微坐直身体,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陈世里点了点头,对于今天能够谈成陈世里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这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投资,而是几个亿甚至几十亿的投资。
别的不说,这些钱光按照银行的利息支付给对方,陈世里都承担不起,更别说想白用几年,后续再谈收益的事情。
“冯先生,确实如您所了解的一样,我也有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整个制造业都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不管是航天航空,还是民用,甚至是一些敏感领域,随着技术不断的迭代,各种材料也需要不断地创新提高。”
“性能提高是必然趋势,但成本的提高也是不可逆的,如何能提高性能的同时,降低成本,这对于未来的各个领域都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陈世里把自己准备很久的一些分析阐述一遍,大多数还都是理论猜测,未来可能一年两年都不一定会朝着这趋势发展,很可能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像是当年投入大量资金研究人造陆地和海水净化成淡水的工程,只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不是都打了水漂。
史密斯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没想到只是一个研究所的研究员,却有这么长远的眼光,想来陈世里也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世里,你所说的这些我也认同,但作为商人,还是看重短期高回报的投资。你的这些想法很好,但谁能断定一年后市场行情会不会变化,又会不会朝着你预想的方向发展呢。”
“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世界规则早就被一些人制定好,你只有在符合规则的前提下才能让自己的想法得以实现,否则背道而驰只会自取灭亡。”
“给你举个例子,现在很多的技术你看着很先进,其实在一百多年前有的就已经被研发出来,只是那些技术都被封锁,你知道为什么吗?”
史密斯玩味地一笑,显然是想等陈世里询问。
陈世里摇了摇头,“科技的进步不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人类么,为何会这样操作。”
“你疑惑也是正常,一项成熟的发明创造,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后续的量产反而容易些,难的就是从零到一的过程。”
“你试想一下,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用上电脑,开上豪车,住上大别墅,那底层的那些工作又有谁会去做呢?”
“所以嘛,封锁一些技术,把阶层划分出来,这样社会才会缓慢地变化甚至倒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科技过度的发展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场浩劫?”
史密斯拿起一旁的雪茄吸了一口,笑而不语地看着一旁陷入沉思的陈世里。
今天的话有点多,史密斯也是觉得自己有些急于求成。
拔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事,史密斯觉得自己还是要有一些耐心,不然到时候真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糟糕了。
自己如今已经五十出头,为此从五六岁开始就接受各种培训,天文地理,人文趣事,那些都不是史密斯想学习的。
如果自己失败了,那么自己的孩子也要接受同样的折磨,一代一代,永远没有尽头。
水塘里的一条大鱼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浪花,陈世里的眼睛快眨了两下,这才回到现实。
“不好意思冯先生,刚刚被您的这些话震撼到了。”
不管史密斯说的是真是假,这个世界确实被一股条条秩序制约着,这也是人类能和平共处的根源所在。
“冯先生,我就是一个小人物,也没能力改变世界的格局,在这之前我想都没想过,我只想多赚点,买个大房子,开辆好车就行。”
人的思维一旦被人开启新的维度,又怎么会说停下就停下,只是陈世里现在压制住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这才冷静地解释着。
史密斯也没有失望,自己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已经打开了那把锁,接下来陈世里自己就会推开那扇门。
回归正题,两个人谈好投资的金额和后期如何偿还等问题。
蒋天放也不可能是靠自己的钱买下那么多的股份,背后都是有人在支持。
肖庭友是靠家里的钱买的股份,所以能力在那摆着,蒋天放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只是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谢宝安的股份大部分是自己当主任的时候集团分的,后续也买了一些。
以前每股才几百上千,只是后来价格越来越高,谢宝安也不想太引人注意,这才不再购入。
陈世里通过其他渠道得知这次的内部股大概有三千股的样子,自己这边已经凑齐一千万左右,余下的只能和其他人合作才能吃下。
史密斯表示要回去考虑一下,两个人相谈甚欢,时不时地还会碰一下酒杯。
李一山远远地望着这一幕,眼睛里满是嫉妒,那是对陈世里的嫉妒,以及对史密斯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