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对于研究所里的人来讲,最高兴的莫过于发奖金和十三薪了。
研究所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分红,但每个月的团建奖金可是十分地丰厚,在集团里也是排得上名的福利待遇好。
十三薪不必说,就是把一个员工去年一年的工资收入加在一起除以十二个月。
对于办公室的人来讲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没什么差别,毕竟大家拿的是死工资,除非有请事假和加班每个月会上下浮动几百块钱而已。
车间这边的就不太一样了,五到十月份那可是客户订货的高峰期,每个月都能比其他月份多拿五六千的提成,整体平均下来自然也是不少。
至于奖金,则要看这一年研究所的收入如何,至于发多发少,还是要看集团这边的意见。
卢曼曼看着工资条,一脸不可置信地从羽绒服的帽子里探出脑袋。
“郑师傅,咱们这个奖金是不是发错了,我怎么感觉少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说完卢曼曼拿出自己的信封放在桌子下点了点,确实才一万多点。
研究所一年收入的现金很多,这些钱除了优先用于日常开支外,主要就是给员工发工资和各种福利。
为何不先进入账再给员工打到卡上,还不是这些员工都要退休了,其中有一部分人还不到退休年龄,发现金自然有发现金的妙处。
五险一金也没有少上,员工们也就没计较这些,反正三两年的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钱不少,怎么发都一样。
每个月大家都是等财务部的小姑娘过来,签字领取自己的工资和奖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来也没有出过差错。
年底的这个奖金就比较特殊,因为每个人给研究所的贡献度不一样。
和领导关系好的就会多给点,和领导关系差的就会少给点,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每个人都有。
这个奖金都是直接放在信封里封好,谁也不会去当面数的,也免得被其他人看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卢曼曼算是个小财迷,每次发完工资都会对照工资条点一遍,万一多了或是少了,也好赶紧去找财务部。
虽说这样也没什么用,人嘛,不亲自看看,心里总归是不踏实的。
卢曼曼看着工资条上的金额,又摸了摸信封,显然是对不上的,这才问完赶忙数了起来。
郑柏林每次发完工资也不看,直接锁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整个屋里就郑柏林发得最多,这要是当着其他人的面点钱,确实有点伤人自尊。
“不应该吧,我感觉和平时的差不多。”
郑柏林也没急着拉开抽屉看,发的工资和奖金的厚度在那摆着,用手一按就知道个大概,要是真少了那么多,自己怎么可能没发现。
正在这时,史玉环阴沉着脸也走了进来,坐到座位上看着郑柏林和卢曼曼,有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史姐,你奖金发得对吗?”
史玉环一听,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奖金有问题。
“好像不对,比去年少了不少。”
奖金这东西也没有固定的评定标准,不像十三薪或是每个月的那种奖金。
有可能是按工作表现,有可能是按股份的持有量,还有可能完全就是看领导心情。
“郑师傅,您就别装深沉了,这样你去更衣室点一点,看看是不是少了。”
一下少了一万多的奖金,放谁身上都会烦得不行。
“不应该吧,那我去点点。”
郑柏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要是研究所的效益不好,少发还能理解,可去年车间那边一直在忙活着生产,和往年的产量也差不多。
郑柏林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小挎包,起身朝着更衣室走去。
“史姐,你看到没,郑师傅这至少五六万的样子,赶上我半年的收入了。”
见郑柏林关上门出去,卢曼曼这才小声地说道。
史玉环都想骂街了,你半年赚五六万,一年各种工资福利加起来还不十五六万的养足,自己一年累死累活才挣不到十万,这不是成心气自己么。
陈世里由于来了还不到半年,即使有奖金也是少得可怜,所以陈世里并没有看自己发了多少。
“小陈,你今年发了多少呀,估计你这刚来半年的新人,有一两千就不错了。”
卢曼曼只是随口问了一下,便赶忙出门去袁莉那边打探一下消息,不可能就自己和史玉环这么倒霉吧,要是所有人的奖金都少了,那估计就是研究所出了大问题。
陈世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把书合上,拉开抽屉看起了自己的工资条。
工资也就是那样,一万来块钱,可这信封怎么这么厚,明显看起来有两三万的样子。
拆开信封的一角,陈世里拉出两捆绑好的,还有多半捆用橡皮筋绑着的。
不用问自己的工资多了一万多块钱的样子,显然这就是奖金,这也不是卢曼曼说的一两千块钱。
想到卢曼曼和史玉环都少发了,陈世里还是赶忙塞了回去,要是办公室里的收成都少了,就自己多了,到时候肯定会被针对。
利益面前可不管平日里大家熟不熟,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关系很好的同事,彼此间因为工资相差了一两百后来就闹掰了,这种事比比皆是,陈世里可不想卷入这种风波之中。
郑柏林也回来了,脸上已然没有了出去时的笑容,虽然自己没像卢曼曼那样少了三分之一的样子,也比去年少了两三千块。
多发的时候大家都高兴,但凡少发了一点,心里的那种失落感不由得就会被放大。
卢曼曼没一会儿也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袁莉。
“怎么样郑师傅,看您也没能幸免吧,袁师傅刚刚看了,也比去年少。”
卢曼曼一回到座位就把暖水袋揣进了怀里,拉过电暖气夹在两腿之间开始取暖。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用问,大家现在都是天涯沦落人。
“呀的,老子这每天累死累活,居然给我来这出。”
郑柏林也被气得不轻,明明今年研究所的效益很好,为何还降了奖金。
袁莉坐在电脑桌旁,脸色也很阴沉。
“要不把主任叫过来问问吧,不会是专门针对咱们部门吧?”
袁莉的意思是让郑柏林问问生产部的人,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才发起了牢骚。
郑柏林此时正在气头上,于是便给车间关系不错的人发去消息问了问。
“对,是要叫主任过来评评理,这都什么事呀,大过年的,这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吗?”
卢曼曼拿过一旁的座机,直接拨通了肖庭友办公室的电话。
肖庭友一看是测试部门的座机号,看来手下人也发现了问题。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虽然自己并没有受影响,安抚好员工也是自己的工作嘛。
肖庭友没急着过去,而是先去了谢保安的办公室。
谢宝安在集团可谓是没有不知道的大事小情,于是便告诉了肖庭友听到的风声。
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肖庭友这才起身离开。
蒋天放这是要加速研究所的解散步伐,按照研究所的人员小于十人后便可以和集团申请解散的计划来看,这次是想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从而趁机开除一些人。
本本分分工作挑你毛病还一条一个准,更何况要是一些员工因此消极怠工,怀着不满情绪上班,那还不是自投罗网吗。
目前就车间和自己部门的人多,除去三个主任以外,明显年轻人还有些多,余下的七个名额肯定要尽量保证是自己部门的人。
研究所里两年后还没退休的人里有:测试部的陈世里,卢曼曼,史玉环和袁莉;科研部有王大义和关圣;生产部有高仁,于海,赵刚,舒嫦娥等。
正常应该是这几个人到时候由法务部来人协商办理内退,转岗或是离职补偿等等。
听说在上次研究所内部股售卖会结束后,尚忠华找了蒋天放,要求蒋天放在明年过年前把研究所的事情处理好。
明明研究所现在盈利也还可以,尚忠华的这一举动让几个人也很是费解。
提前解散研究所就意味着要给更多的人办理内退,而这样的结果便是这些人要挂到单位名下,因为研究所后续肯定变成个人的企业,人家才不会让这些人挂在自己的单位名下。
再有就是内退员工和正常退休的员工享有同样的待遇,比如一些集团对退休员工的福利等等,这也是为了感谢员工对集团付出的一种方式。
内退人员基本上就是白占便宜,要是明年解散研究所,大家手里都有内部股,至少有二三十人要办理内退手续。
集团可不是开养老院的,研究所的员工又是正式员工,处理不好的话,在社会上的影响会很糟糕。
肖庭友一边猜想着蒋天放的意图,一边在思量着如何安抚自己的手下。
只希望测试部的几个人能团结一心,别在这时候闹事,车间那边的人性格比较暴躁,战火多半会由裴金鑫那边爆发。
生死存亡之际,肖庭友也不会去和裴金鑫同仇敌忾,聪明人要懂得明哲保身才行。
裴金鑫一个要退休的老人,也不会在乎带头闹事的后果,自己可不一样,还要继续在集团发光发热,留得一身好名声还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