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陈悟道便要回道观了。
陈世里虽有不舍,但爷爷毕竟是三清观的观主,这几天不在,也不知道洛嘉城等人会不会使什么坏。
心里放不下弟子们的陈悟道,也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临走前不舍得在小院里四处看了又看。
陈悟道隐约间有种预感,这一走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不管是人还是事物,虽有不舍,却终有离别的一天不是么。
临走前陈悟道让陈世里等天气暖和了,去池塘里看看那只老龟,也许现在在冬眠,所以一直也没有看到也不奇怪。
那只老龟是陈悟道很早以前在河边捡回来的,这一相伴便有多半个甲子。
乌龟不是很大,却十分地有灵性,两个人一起相伴了很多年,直到陈悟道带回来了陈世里,那只乌龟才很少出现在水塘里。
既然自己把陈世里带了回来,不管将来会怎么样,当时的陈悟道只想把这苦命的孩子养大成人。
命运的转轮总会在不经意间转到相同的地方,有些事是逃脱不掉的,有些人也是始终要遇到的,也许这才是命运最神秘却又不可预料的地方吧。
当天黄皓开车接走了陈悟道,同黄皓一起来的还有楚香玉。
陈悟道并没有让陈世里去送自己,那种离别陈悟道经历得太多太多,越是依依不舍,最后的分离反而越是难以接受。
透过车窗,看向渐渐远离的村子,陈悟道心情很是复杂。
既然终有一别,又何必如此地沮丧呢。
想通后,陈悟道闭上眼睛开始静修起来。
天空依旧下着小雪,连着已经好几天了,村外几乎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洪武市一下子变成了冰雪世界一般。
陈世里望着客厅外落在院子里的雪,心思也随着爷爷陈悟道远去。
赵卫国的离开让陈世里很难接受,不由得担心起爷爷的身体。
爷爷陈悟道的身体以前很不好,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好转了起来。
按理说这应该是好事,可陈世里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陈哥,你想什么呀,是不是想陈道长了?”
楚香玉也不好意思叫陈悟道爷爷,毕竟两个人还没订亲,始终还是有些叫不出口。
“啊,嗯。自从上了大学,和爷爷就聚少离多,这么多年虽然习惯了些,可赵大爷的事情让我有些不安。”
陈世里也没有平日里那种看待任何事物都无所谓的样子,手里握着的茶盅都已经凉了,陈世里却一点也没有发觉。
“是呀,陈道长一生征战沙场,如今和道观里的弟子们在一起,想必很是开心才对,再说还有小玉衡在,陈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楚香玉眨着眼睛,那眸子中只有陈世里一个人的身影。
“也对,等我这边的事情搞定后,我就去道观陪爷爷。”
刚刚说完,陈世里才意识到楚香玉到时候该怎么办。
总不能和自己一起去道观里生活吧,就算是在附近买了房子,那里离洪武市又那么远,想必楚香玉的家人也不会乐意。
如果楚香玉进了国安部,一切都要以国家为重,怎么可能离开洪武市去其他地方生活呢。
身上背负了责任,便不能再随意过那些无拘无束的生活,身后是万千的老百姓,又怎么可以懈怠呢。
“对不起香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到时候好好陪陪爷爷,尽一尽孝道。”
陈世里放下茶盅,握住了楚香玉的手,那是一双柔若无骨却又带着一股温热的手。
楚香玉扑哧一笑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出家呢。”
楚香玉何尝不知道,三清观的内门弟子是禁止婚配的,陈悟道一直没有说陈世里是自己的弟子,也是不想陈世里和其他人一样。
红尘诸事繁多,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地放下,也是因此,道观里的内门弟子很少。
陈悟道一直不想收小玉衡为内门弟子也是因此,小玉衡还小,以后的人生还会有很多的变故,自己又何必把小玉衡禁锢在三清观呢。
如今的情形就像是当年师父和师兄们下山前一样,给自己找了道侣,也允许自己不用再守道观里的规矩。
一脉传承,当传承面临断绝的时候,唯有变通才可让传承延续下去,也许会变味道,也许这便是最好的选择也不一定。
“要是没遇到你以前,我还真的可能随爷爷修行一辈子了,我这天煞孤星的命格,也不适合找个一生相伴的人。”
看着陈世里那傻笑的样子,楚香玉低下头不敢看陈世里的眼睛。
恋爱是甜蜜的,两个人虽然没有天天黏在一起,每天都会时不时地聊聊天。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一山望着一山高的人,心里住下了一个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那是怪我喽,耽误了您成为一代德高望重的道长。”
楚香玉假装生气地要收回手,转脸看向了另一侧。
“那可不,不过爷爷说了,我这外门弟子是可以找个道侣的,这不就让我遇到楚仙子了么。”
陈世里并没有松手,而是握紧了楚香玉的手。
两个人互相逗了会儿嘴架,楚香玉见陈世里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这才让陈世里松手。
看着楚香玉郑重的样子,显然是有正事要说。
“陈哥,我妈说齐家宁已经被秘密逮捕了,目前还在审讯中,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齐家宁他们的组织在洪武市乃至全国安插了很多的眼线。”
陈世里有些不解,齐家宁究竟是看上了自己什么,难道真的是父母留下的手提箱吗。
三十几年前,齐家宁也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那会儿应该还是一个刚刚毕业四处谋生,画画的小画家吧。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像是逮到了一条大鱼,那你说说看,他图赵大爷什么,赵大爷的事情会不会就是他做的。”
陈世里始终没想明白,齐家宁要是奔着自己来的,赵大爷为何却偏偏出了事情。
楚香玉摇了摇头,母亲季云霞并没有和自己说太多关于齐家宁的事情。
之所以告诉楚香玉一些信息,并不是家里唠闲嗑说出来的,而是让陈世里别担心此事,仅此而已。
楚香玉的考核期已经通过了,如今又提供了一条如此重要的线索,想必等这事结束后,楚香玉就可以正式入职国安部。
“以我的了解来看,赵大爷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或是手里有什么齐家宁看上的东西。不然怎么可能偏偏赵大爷出事,齐家宁就逃了呢。”
东西,陈世里不由得想到了小院保险柜里的手提箱。
当晚自己和爷爷通过电话之后第二天赵大爷就出事了,显然自己的电话被监听了,于是陈世里起身开始在客厅里找了起来。
“陈哥,你找什么呢呀?”
楚香玉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陈世里什么东西掉了。
“窃听器,你也帮忙找找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肯定是那种有电路的小物件。”
小院的电路就那么几条,还都在明面上,也不容易动手脚。
如果是窃听装置的话,肯定要自带电池才行。
两个人一番查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陈世里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些。
转头看向一侧的油画,那是齐萱送给自己的,陈世里缓步走向油画。
油画有个厚厚的边框,边框上还有一些装饰,陈世里把油画放在桌子上翻了过来。
背面只有几个卡扣,只要往旁边一拨,便可以把后面的挡板取下来。
随着挡板和油画被拿了下来,宽大的边框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楚香玉比较细心,在边框底部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椭圆形物件。
“陈哥,你看这个是不是有些古怪?”
楚香玉也不敢确认这是什么东西,按理说窃听器即使再小,电源肯定要有的,不然如何长期保持监听状态,总不能三天两头过来更换电池吧。
陈世里拿在手里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好像以前上学的时候看过一篇文章,讲过类似的窃听器。
拿出手机查找了一会儿,陈世里才确定手里类似硬币似的东西,是大名鼎鼎的“金唇窃听器”。
这东西虽然不用电池,但接收的范围有限,显然在陈世里家的小院附近应该有接收信号的装置,不然齐家宁怎么在家里就能监听小院呢。
楚香玉赶忙给母亲打去了电话,又把窃听器拍了一下照片发给了母亲季云霞。
陈世里想起以前从村里通往山上的路灯是太阳能的,只要有太阳,便能一直提供电源。
后来由于村里的电路升级,太阳能路灯换成了通电的路灯,但那些稀疏的太阳能路灯也没有拆除,一直还能使用,只是不再有人进行维护罢了。
两个人穿好了外套便出了校园,顺着山路朝着村里走去。
还没出去一百米便看到一个太阳能路灯下有人走过的痕迹。
这两天一直下着小雪,路边的雪很厚,差不多有一尺半厚的样子,一般人也不会去踩,弄不好雪都进鞋里了。
太阳能路灯不是很高,陈世里站在下面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电线杆上有梯子搭上的一道白印,并且太阳能板侧面落上的雪也都掉了。
陈世里也不懂这些,只能等季云霞安排人过来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再说。
两个人顺着山路一路到了村里。
一路上差不多每隔两百米的样子就有一个太阳能路灯被人上去过,至于齐家宁租住的小院,两个人找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这里国安部早就派人检查过了,说明齐家宁做事很是谨慎,不然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可能是齐家宁觉得陈世里不会怀疑齐萱送的油画,一路上的监听设备都拆除了,却唯独没有来家里把油画里的窃听器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