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大地总算是迎来了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
如今已经是七月初的样子,研究所内的积雪总算都融化完了。
测试楼外的篮球场上,那些稚嫩的小草迫不及待地从地底冒出芽来,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要一瞬间长到往年那样茂盛。
天气的变化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前一个月还在穿羽绒服度日,现在居然要穿半袖了。
据天气预报所说,下周就要进入高温时节,预计今年的高温比往年还要高,有可能要创下历史的新高。
全球气温的不正常,让原本就萧条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甚至有些地区出现了流民。
国内的受到的影响还不是很大,粮食减产是必然的结果,各地区开始把储备的粮油肉等物资补充市场的空缺,这才没让物价出现太大的波动。
各地区也开始计划性的减少牲畜家禽的养殖规模,毕竟这是最消耗粮食的一个环节。
大米吃不上,可以吃白面,白面吃不上可以吃玉米面。
尤其是底层劳动者,家里的餐桌上早就出现了玉米饼子和窝头,要是在那些富人看来,肯定是这家人的油水吃的太多,弄点粗粮刮刮油。
郑柏林一边读着报纸,一边不住地摇头。
还是生活在国内好些,要是在国外,没有经济实力,只能是挨饿受苦了。
“郑师傅,您看报纸就看报纸,能不能别念出来,影响心情。”
卢曼曼的肚子已经显了出来,由于身体以前比较弱,医生建议不能吹空调。
冷点的话还好说,多穿点也能解决问题,这大热天的就实在没辙了,总不能不穿衣服吧。
就算不穿也不管用,这二楼也没有隔热层,一到中午屋里就和烤箱似的。
办公室这么热也不敢开空调,众人也只能开窗开门,吹吹电风扇。
心烦意乱的卢曼曼只想再熬一两个月,然后自己就请病假,一个月开上一两天就完事了,如今待产的日子还早,也不好意思这么干。
“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你要是热的话去楼下待会儿,至少楼下凉快不是。”
郑柏林看着卢曼曼上身穿着吊带,下身只有一条短裤,如此清凉还要不停地扇着扇子,可汗还一直在不停地流。
“我才不去,下面太味了,对身体不好。”
卢曼曼拿着毛巾在一旁的水盆里投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汗。
郑柏林在打样室已经练出来了,尤其以前经常要熔炼合金,屋里的温度常年都是三四十度,对于现在这三十来度的室温,也就刚刚好而已。
“小陈,给你卢姐换盆水去,要不一会儿咱们都要变成哑巴。”
郑柏林穿着跨栏背心,拿起一旁的破蒲扇给卢曼曼扇了扇。
陈世里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就要去给卢曼曼换水。
卢曼曼没好气地说道:“这不刚换的水么,您就别折腾人家世里了。史姐,我想去卫生间,你陪我一起去吧。”
陈世里见郑柏林在偷笑,估计是在逗卢曼曼,自己也没主意,还当真了。
史玉环赶忙把手机锁屏放进了口袋里,刚刚看得正起劲,结果被卢曼曼给打断了。
逃是逃不过,史玉环这两天也想开了,只要这母老虎不找自己麻烦,当个小跟班就当个小跟班吧。
见卢曼曼出去了,郑柏林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
“小陈,最近也不见你上班用手机了,怎么和女朋友闹别扭了?”
郑柏林知道楚香玉离职去了国安部,其他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好奇陈世里最近的变化。
陈世里盯着书上的文字,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没有了,她上班现在不让带手机,所以我们都是晚上回去才联系的。”
郑柏林点了点头,确实很多单位上班期间都不让带手机。
“那你可要抓紧了,趁着研究所还没解散,咱们一个办公室的人还能一起去喝杯喜酒。”
不知何时屋里飞进一只苍蝇,窗户有纱窗还好,门却没有门帘。
这只苍蝇开始绕着郑柏林飞来飞去,弄得郑柏林有些烦躁。
“我们这还早着呢,没准研究所解散不了也不一定。”
郑柏林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就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用蒲扇扇了几下,那只倒霉的苍蝇一个没躲开,便被郑柏林斩于马下。
看着在卢曼曼桌子上四脚朝天,还在蹬腿的苍蝇,郑柏林抽出一张纸巾,给苍蝇来了个五花大绑,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听你这口气,今年的内部股有把握都吃下了?”
虽然郑柏林和裴金鑫也猜测陈世里这次依旧会力挽狂澜,但几次试探陈世里都是一副很不确定的样子。
陈世里知道刚刚分神说出了心里话,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蒋天放知道又如何,自己有优先购买权。
“郑师傅,您也知道就算这次把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都收入囊中也没有蒋所的多。”
“要是裴主任,程主任,还有咱们办公室的人都凑到一起的话,也许保住研究所也不是不可能。”
陈世里也是没有办法了,如今经济大萧条,左依梦的资金链说是没问题,谁知道背后的金主会不会也因为资金紧缺而放弃继续帮自己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明年退休的人,今年提前把股份转给自己,省的夜长梦多,明年左依梦没钱再支持自己。
说是这么说,万一提前把股份给了自己,蒋天放要是伺机报复,很可能会把没有股份的人挤兑走。
离职和正常退休的区别可不小,想必临退休的人也不愿冒这个险。
郑柏林收起了嘻嘻哈哈地笑容,这事几个人私下也不是没有商量过。
如今蒋天放占有绝对的话语权,就算日后解散研究所,其他人也没什么话可说。
单位经营不下去,回购股份,都是好的结果。
弄不好来个破产清算,血本无归了还都是好的,要是弄成了连带责任,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世里,如果,我是说如果研究所最后到了你的手里,你会和老蒋一样最后把研究所卖个吗?”
看着郑柏林那要去的样子,陈世里也被吓了一跳。
平日里郑柏林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态度,所以和研究所里的每个人都聊的来。
“郑师傅,你也知道,我喜欢搞研究,只是现在年龄尚小,经验又不足,我是想有个自己能主导的实验室,研究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以现在研究所的情况来看,确实要不了那么多人,也不需要这么大的园区,小而精才是我想要的模式。”
“我想就算研究所最后归了我,也会做出一些改革,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大家每天喝茶看报这般轻松。”
陈世里说的很是隐晦,如今的研究所就像是腐败的朝廷,唯有革新变法,才能重获新生。
郑柏林没有说话,而是叹了口气。
陈世里说的没错,就算是保住了研究所,以现在众人的懒散样,估计倒闭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破不立,真正想要保住研究所确实需要大刀阔斧地做出一些改革。
想想刚刚毕业进集团那会儿,自己还不是带着饱满的热忱,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沉沦其中,混混度日起来。
“有你这句话就行,内部股的事情我去帮你想想办法,不过话说回来,价格方面你要有心理准备。”
提前出售内部股的风险很大,想必车间里那些要退休的老家伙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至于程科学和裴金鑫倒还好说,两个人和自己一样,早就过了为钱工作的年纪,只是想留住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单位而已。
如今经济萧条,想必研究所后面的路更加难走。
郑柏林不知道陈世里是哪里来的底气,又或者和蒋天放一样,只是为了倒时把研究所卖个好价钱。
陈世里出国前几个人也有过这种猜忌,自打程科学在国外和柯岩深聊了一番后,也算是彻底放下了顾虑。
陈世里的父母是程科学他们那一代人中的佼佼者,很多人都拿这一批科学家和研究者作为自己的榜样。
可能是天妒英才,那批科学前沿的工作者英年早逝,随着时间渐渐地被人所遗忘。
程科学,裴金鑫,郑柏林,三个人都知道了陈世里的身世,只是一直没有和别人说罢了。
华腾研究所说起来和陈世里的父母还有些渊源,研究所现在很多配方还都是以前研发出来的。
陈世里也很意外郑柏林为何要帮自己,帮自己对于郑柏林来讲也没有一点好处,难不成只是为了不让蒋天放得逞么。
得民心者的天下,这句话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看来蒋天放确实不得人心,否则也不会窝在集团,一个月都不来研究所一趟。
“郑师傅,价钱方面好商量,只要别太多,我也不会压价。”
郑柏林在单位还算很有影响力的人,有郑柏林做说客,自己手里的股份还真的可能超过蒋天放。
陈世里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如果楚香玉还在等自己的话,陈世里一定会负荆请罪,如果楚香玉已经嫁为人妇,陈世里也会为其祝福。
炙热的阳光洒满大地,让刚刚发芽不久得树叶又都打起了蔫。
地面也愈加干燥起来,不远处水沟里已经不见了水流,大旱将至,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