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不少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同学,都是离校选择去机构高强度的复习培训。
可周琰周一到校办理离校自主复习申请时,却引起了诸多同学的围观。
原因无它,只是被华纳麦田签约这件事,早已在全校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虽说北舞附中像江一艳这样提前签约经纪公司出道的学生不少,可大多只是小打小闹,哪能做到像周琰这样被大公司签下,排场如此之大。
周琰在办公室里签字,门口还有探头探脑的学生。
仅用了几天的时间,他便成了全校的名人。
“小琰,好好努力,二姑相信你能在这条路走得更远,你爸妈那边放心,我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他们也很支持你,努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周琰面前的中年女人一脸慈爱。
周琰的姑妈,就是她当初把周琰从川都老家弄到北舞附中读书的。
关于签约这件事,周琰怕自己和父母讲不清楚,怕他们误会自己被骗了啥的,所以找到姑妈,让她帮自己向父母解释。
“谢谢二姑。”
周琰离开办公室后,又去宿舍收拾东西。
这一路上,走廊里几乎挤满了学生。
都是过来瞧瞧他这位传奇人物的。
正当周琰在宿舍简单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后,室友叫他:“周琰,有人楼下找你。”
周琰下楼才发现,找他的居然是江一艳。
“你跟我来。”
在宿舍背后的绿茵小道里,周琰被江一艳带到了这里。
京都十一月份已经很冷了,更何况今早还下了一场雨。
绿茵小道的地面都是湿的。
江一艳系着红色的围巾,穿着厚厚的白棉服,小脸被冷风吹得有些微微泛红,她望着周琰,终究露出了一抹微笑:
“周琰,恭喜你。”
微风夹带着寒意微微拂过,竟吹动了她的围巾。
这一幕竟有些唯美。
像是青春恋爱小说里男女主道别的场景。
可是周琰的态度却很冷淡: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恭喜我?”
“不……”江一艳有些踌躇,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考北电表演系,对于你来说,难道最好的选择不是音乐学院吗?”
要知道。
从一开始江一艳的目标就是北电表演系。
而她选择同周琰分手,也是因为两人最后考不到一个学校去。
如果是之前,江一艳绝不会如此认真的问周琰这种问题,因为在她看来,周琰绝对不可能考上这些学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周琰突然变得这么努力,成绩突飞猛进,还签了公司,专门请了私教一对一复习,考上北电的概率也在逐渐上升。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想而已,就这么简单。”
这的确是周琰真实的想法,他考北电表演系,单纯只是为了自己。
“好了,现在你得到答案了,满意了?我该走了。”
说罢,周琰转身便准备离开。
然而没走两步。
他却听见背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随即便被人拉住。
回过头。
周琰看到了眼眶泛红的江一艳。
“周琰,你之前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气我对不对,伱还喜欢我对不对?”
这一刻。
江一艳终于卸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强势。
周琰有些恍惚。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时候他刚刚认识了一个可爱单纯的女孩儿。
“周琰,我这个裙子漂不漂亮?”
“周琰,吃烤肠,我给你买的。”
“周琰……他们说我不适合继续跳舞了。”
“周琰,我通过选拔,进入漂亮宝贝组合了!”
“周琰,我决定以后考北电表演系,你呢?”
周琰心里很清楚,江一艳发生改变,就是她进入了漂亮宝贝这个组合。
那时的单纯如白纸的江一艳,借着这個小小的组合,第一次窥探了所谓的娱乐圈。
漂亮宝贝没能红起来,甚至连点儿水花都没溅起来。
江一艳也遭受到了打击。
自那以后,她变得愈发的刻苦努力,无论是文化课还是专业课,几乎门门都取得第一的成绩。
可在周琰眼里。
她变了。
变得有些陌生。
不再是那个纯真的小姑娘,为了弥补曾经的挫败,也包括是不服输,她变得极其的刻苦努力,变得坚强,也变得冷血。
渐渐的,周琰在他眼里也成了没有上进心,阻挡他前进的事物。
直到最后,为了前途,将负重的行李一件一件卸下,也包括他。
周琰心底有些触动,可事到如今,怎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呢?
他推开江一艳的手。
然而江一艳却哭了出来:“周琰……我们和好好不好?”
她突然变得好卑微。
“一艳……一切都太迟了。”
周琰实在不该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挣脱了江一艳的手,狠下心独自离开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梦里的白月光和意难平让他刻苦铭心,曾幻想过和好如初,牵着初恋的手度过美好余生。
因为至始至终,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只留江一艳一人在原地哭泣。
其实他很想对江一艳说一句话:“哪怕我们可以携手一起考上北电,毕业一起当了演员,但你依旧会因为无数个原因,再次抛弃我,因为你就是这么现实的一个人。”
不过这番话对她实在有些残忍。
算了。
别说了。
好聚好散吧。
留点最后的体面。
……
“和初恋道别了?”
正在开车的江钱突然问了一句。
副驾驶上的周琰这才回过神:“嗯?”
“我曾经带过很多个像你这样年纪比较小的艺人,也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
周琰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感慨,娱乐圈的吸引力未免也太强大了,居然可以这么快改变一个人。”
“你觉得你会被改变吗?”
“会吗?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无论怎样,我都会坚守我的底线和原则。”
江钱有些诧异,他微微侧目,偷瞄正在看窗外景色的周琰。
实话说,他觉得面前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儿有些特别。
如果换作别的小孩儿讲这种话,他肯定会认为对方太过年轻,没有见识过社会的现实和残酷。
可是周琰的语气,明显没有那种稚气。
仿佛是一个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终不得志的中年人,心境早已被磨平,疲惫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