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原来是做餐饮生意的,前几年因为经营不当赔了不少钱,没办法,把子女送回老家投靠父母,自己就出来打拼。
原本他是准备去南边打工,没想到在路上听到了横店在招群演的广播。
“要不我也去试试吧,咱没什么文化,去公司上班也没人要,万一演着演着就成明星了呢?到时候还能买套别墅!”
在怀着梦想和家人的鼓励下,沈晨一个人来到了横店打拼。
可等待他的却是黑压压的人群,拥堵异常。
沈晨拿出了从家里带来的馒头,找了个角落静静等待着群演负责人过来挑人。
两三个小时后,负责人一共来了三个,愣是一个都没看上他。
每次一旦有负责人过来,就会有一群帅哥靓女围过去,他们都是说着恭维的话,以最卑微的姿态祈求着一个机会。
那些长得漂亮的女生跟他们走得很近,举止看似非常亲腻,男生也纷纷给他们递烟,但最终被挑选上的却寥寥无几。、
沈晨原以为做群演是门槛最低的工作,不需要高学历、也不需要强大的社会经验,人人都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如今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横店从不缺少美女,也不缺长相清秀的男子,只要精心打扮,一个个都是颜值在线,没有什么突出的亮点,很难脱颖而出,那些普通一些的甚至温饱都成了一个问题。
沈晨这种普通人,就是这种情况,一些需要颜值或者演技的角色根本与他无缘,也就只能接一些脏苦的群演工作,而且还不一定每天都能轮到他。
就算选到了,忙碌一整天也就是不到150块,还不包盒饭,一个月下来也就3000左右,除去吃饭住宿,几乎剩不下几分钱。
为了尽快打破现状,他开始观察入选的群众演员,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些技巧,同时也在自学一些相关书籍,努力提升自己,丝毫不敢懈怠!
还记得有一次,他去一个大剧组应聘,一个偌大的摄影棚内,聚集着100位入选的群演,他们站成了10列,一列有10个人,而一个不起眼的镜头只需要几个人。
也就是说,这些被入选的群演中还会有一大批人面临着淘汰。
老师们把考题发给了他们,仅给了20分钟的准备时间。
第一个女孩拿着稿子念了几句,因为普通话不标准就被“刷”了下来。
第二个女孩拿到的选题是扮演一位卖西瓜的村民。
只见她“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把袖子挽了起来,一脸沧桑地喊着:“卖西瓜喽,又甜又便宜了!”
老师们面面相觑,满脸写满了无奈。
第三个男孩是学表演专业的,按道理说他要比别人更会演戏,谁知他愣在原地很久,硬是把台词忘了。
“老师,我太紧张了,能否给我一次机会?”
可后面的人都在焦灼地等待考试,谁又会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呢?
最终男孩含着眼泪离开了摄影棚,每走一步都会回头看看,眼神中全是不舍和心酸。
上万的群演中筛选出来100位,再从100位里选出来几个人,而这万分之一的成功换回来的只是几秒钟的镜头罢了。
但它却是无数人背后的等待与期盼。
“会才艺和武术的人入选的几率比较大,剧组也需要他们,可他们却好像忘了这件事情。”
这句话是很多横店人的现状,也是沈晨给自己的警示!
据沈晨说,有一次剧组要求拍一场“女子被侮辱”的戏,他以为没人会去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无数女子都争先恐后地想要拿下。
这里面就有好多会跳舞、会弹琴的女孩。
但是为了能在剧中多呆几秒钟,她们甘愿做别人的替身、也甘愿出卖时间甚至是尊严。
可这样并不能带来丰厚的收益!
一班的群演一天120元,高的也就150元,还有超过8小时的加班费,和一些所谓的红包。
比如说,演个死尸会获得10块钱的红包,被摔得有点惨地获得20元红包,而像那些拍“亲密性镜头”的,会获得200元的红包。
他们没有固定薪资、也没有人人都在乎的五险一金,挣得多挣得少全凭能接多少活、拍怎样的镜头。
可他们还是蹲在横店门口坚持着,不舍得放弃缥缈的梦想,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们的经济来源基本都是靠家里的老人扶持着,然后搬个椅子靠在墙上,有活了就接,没活了就聚在一起打打牌、顶着太阳睡一天。
所以横店的光棍老汉也遍地都是。
在采访时有个做编程的小伙子说:
“再让我回去上班也不习惯了,当群演自由,说不定再等等就能凭一部戏翻身了。”
沈晨来到横店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他也曾接到过剧组邀请,演的都是小角色,连露脸的镜头都没有。
每个月3000元左右的日子是怎样的艰苦,他深有体会,可他还是咬牙坚持!
而且他对家里也是报喜不报忧,和两个一样的男人挤在一个房间,每天馒头加咸菜,包盒饭的时候甚至会舔着脸多要一份米饭,这样他就能省一顿饭钱。
就这样每个月省吃俭用,还给家里寄回去2000块,甚至有几次实在揭不开锅,兴华也是友情支援了。
不过庆幸的是,后来有一个机会找上了他。
一个负责人见他实在,就安排给了他一个“大角色”。
他需要扮演一位清宫太监,有露脸的镜头、也有台词。
为了能有个好表现,沈晨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每天还会对着镜子演好几遍。
可是试镜的那天,面对明星和导演他紧张得不得了,台词磕磕巴巴、动作也很迟钝,站在一旁的负责人脸都僵硬了。
导演怒吼道:“谁把你招来的!太让人失望了!”
沈晨回去后,接连两天没再去过横店,每天就是枯坐房间,烟一只接着一只,好像整个人失了魂。
兴华问过沈晨:“横店这么难混,何不考虑换个出路?”
其实他也想过,只不过现在回头太难了,太多的努力太多的付出,特别是那个梦太美太好,舍不得。
大家都在找一个归宿,又好像怎么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