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塞很愤怒。
因为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如此狼狈了——半边身体的盔甲都被炸烂,露出的躯体血肉模糊。他倒不是没有受过这种程度的伤,但在以前,那些能够伤害到他的要么是密教的小头目,要么是持有【禁忌物】的疯子,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但乌鲁却不在此列,虽然他同样拥有【禁忌物】,但他现在都还没有使用呢,就只靠自己的力量就把凯尔塞给伤了。
只靠自己的力量。
这才是凯尔塞所不能接受的,在他对乌鲁肆意嘲讽着的时候,这个家伙一直没有停下过施法,将那可以引爆的灰雾隐藏在灰尘中,而后在凯尔塞没有反应过来前将其引爆并重创了他。这样对比下来,反倒将凯尔塞这个骑士长衬托的不像是战斗专长了。
“你这个杂种……”凯尔塞话还没有说完,乌鲁便冲到了他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拳头。
这个家伙,竟然还敢主动进攻自己!
凯尔塞心中的怒火继续上升,恨不得立刻就将乌鲁捏死在手里,但他现在做不到,因为他的伤要比乌鲁更重,那剧烈的疼痛撕咬着他的神经,让他那受伤的半边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他就只能用另外半边身体防御。
但说是防御,凯尔塞的手上可是用剑的,他抬手的那一刻就握住了剑柄,对于他这种级别的骑士而言并没有惯用手的说法,所以他直接向着乌鲁斩去。
只要乌鲁敢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他就有把握重创乌鲁,哪怕削不掉乌鲁的脑袋,也至少能留下一只手。
但当乌鲁冲到剑锋前的时候,身体却突然顿了一下。
害怕了?
凯尔塞下意识的想着。
等等,不对,他的那只手……还在结印!
凯尔塞猛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脚下还有着一片未曾散去的“灰尘”。
“砰!”
灰雾再次被点燃,虽然这一次凯尔塞的反应要比上一次快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赶上,爆炸会毁掉了他下半身的盔甲,在他的腿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
凯尔塞看不起的虫子,再一次伤害到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凯尔塞并不是不认识乌鲁的法术,相反他很是了解。这个法术名为【雾障业火】,是以施法者先施法出一片灰雾,而后将灰雾点燃引发爆炸造成伤害打击的法术,这只是個初阶法术,虽然在伤害上直逼中阶,但弱点也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必须先施法出灰雾,再将其点燃。
也就是说这是个伤害延迟的法术,而且又因为灰雾的流速很慢,只要不是双腿残疾的人都能轻松躲开,所以被教会内部评价为“只能看看花活”的无用法术,但因为上手难度低,所以一大批下层神甫都会它。
在此之前凯尔塞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个法术给伤到。
可是这个家伙却通过一系列的操作重创了自己——在第一次施发这个法术时,他就想好了要将这个房子炸塌,而后将灰雾隐藏在那溅起的尘土中。
而在第二次引爆的时候,他竟然还留了一部分没有引爆,就等着这第三次。
这些思路和规划,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从不战斗的神甫能够做到的。
到底是谁教的他?!
读懂了乌鲁一系列操作的凯尔塞既愤怒又诧异,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他多想了,他周遭全都是这些灰雾,根本判断不了哪些是真的哪是假的,而眼见不远处的乌鲁再次开始了结印,凯尔塞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也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吟唱。
于是他的脚下浮现出了一道圆环气流,而后迅速炸开,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排外的风,瞬间将他身边的一些杂物吹开,包括那些散不去的灰雾。
【莱茵·风压】!
这是最克制【雾障业火】的法术了,只要吹散了风,乌鲁就不可能再使用这个法术了!
虽然之前的凯尔塞根本不觉得乌鲁有资格让自己使用法术,自己只要用剑就能弄死这只虫子,但是现在……
“呼”!
突然间,有人掠过了风。
凯尔塞猛地抬起头,发现乌鲁的拳头已经近在眼前。
风压吹的开法术,却吹不开人,而且还是早已陷入疯狂的人。
于是这一拳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凯尔塞的脸上,几乎砸塌了他的鼻梁。
而这还没有结束,当凯尔塞想要做出反击的时候,另一拳也砸了下来,与此同时乌鲁整个人的身体都扑了过来,而后将他压在了身下。
接着就是一拳,一拳,又一拳。
这不像是法师与骑士间的战斗,这是最原始的斗殴,甚至武器都只有彼此的拳头。
乌鲁就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着将更多的拳头砸在凯尔塞的脸上,凯尔塞想要反击,但他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低质战斗了。没有办法拿剑,没有办法吟唱,也没有办法结印,就只能靠拳头。
所以他只能被殴打,殴打,再殴打。
打的满脸是血,打的狼狈不堪,却没有办法站起来,因为乌鲁正压在他的身上。
而在以前,这个位置是反过来的。
看着那个曾经只能被他压在身下的家伙如今在自己的身上肆虐,凯尔塞经过短暂的错愕后,感觉内心要被另一股涌上来的情绪撕裂了。
那就是屈辱,和愤怒。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你这该死的虫子,你怎么敢?!
“砰”的一声。
一道圣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凯尔塞的身上。
同时乌鲁听到了凯尔塞那压抑至极后的怒喝“莱茵”!
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乌鲁弹开。
凯尔塞的伤也在这圣光中迅速愈合,这让他站了起来,拿起了剑,死死的盯着摔在一旁快要力竭了的乌鲁。
他万万没有想到乌鲁能够把他逼到“赐福模式”。
这是只有莱茵的核心神职人员才能掌握的力量,也就是莱茵之神的力量。
凯尔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使用这个力量来对付乌鲁,因为一旦进入这个模式,就意味着——他本人已经输了,靠自己的力量,他没有办法战胜乌鲁,没有办法战胜这个他一直都看不起的虫子。
也就是说……
“不,不,不是这样。”凯尔塞连连摇头,嘴里喃喃着,“你只不过是偷袭我,只不过是趁我不备,只不过是……他妈的,你这样的虫子,怎么可能比我更强?!!!”
凯尔塞拿起了圣剑,不顾一切的朝乌鲁冲去。
他就只是一条虫子,就只是一条虫子,一条随时要被我碾死,砍断的虫子!
凯尔塞冲到了乌鲁的面前,对着乌鲁的脑袋举起了剑。
此时的乌鲁也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没有办法躲开,但他也如愿的听到了那道声音。
“好了。”
“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