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飘落着零星的小雪,冬天的山野看上去有些荒芜的意味,那些积聚起来的未来得及融化的小团洁白看上去都更显得明丽,只有挺拔的松树依旧深绿着针叶,擦拭着旅人欣赏的目光。
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独自倚靠在窗边,或许是高中生,或许是才上大一的新生,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搭配黑色格裙,为了御寒搭配了厚度较高的白色长丝袜,修长却不过分纤细的小腿像是才长成的树苗,笔直的让人很有攀上一攀的冲动。
女孩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不断略过的山景,瞳孔中寂寞的倒影出天上的浮云,她不时打开手机看着屏保发呆,像是有什么心事。
列车开始减速,前方新到了一个小站,将在这里停靠十五分钟,上下的人流在车厢里走动,但女孩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眼眶却开始微微泛红。
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似乎是觉得时机已到,顺势坐在了女孩对面的位置上,很温和地开口搭讪:“是有什么心事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或许心里会好受一些。”
这是一趟去大分县的旅游专列,许多或是结伴出行或是出去散心的年轻人都会选择这一趟时间不算很长但却能放空心情的慢速列车,大分县的中央是全日本都赫赫有名的由布院温泉,春冬之时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再等一段时间放春假了想来去的人会更多,现在正值全年最冷的一月,列车显得并不拥挤。
愿意乘坐这种列车的独行男女有相当一部分是抱着遇见一段邂逅的浪漫情绪去选择的,所以像这样的搭讪实属正常现象。
女孩本来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但男人微笑着抬起头,那双眼睛像是有异常的魅力,她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只是想去远方散散心。”
“坐上这列火车的人要么是去泡温泉的,要么就是去散心的,反正我们也是萍水相逢,可以互相倾诉一下权当安慰。”男人耸耸肩,下巴带着微微的胡茬泛起一点青色,“我叫中沢一郎,现在东京担任金融顾问的工作。”
“我是东京工业大学大一的新生,名字是高木明美。”女孩回应了一句,随后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只是一时有些没想通。我和西片从高中开始就是情侣了,但他考上了东大而我去了工业大学之后,他回我的消息就变得越来越敷衍了,每次约出来见面也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到前些天新年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和他同系的一个女生……”
说到这里女孩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上去分外惹人怜爱,坐在对面的男人此时则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并不关心对方的感情状况,只是贪恋于青春的肉香。
娇嫩的身体才是他心中最好的主角,配上他精心准备过的香料和烹饪手段,能让人在深夜里幸福到哭泣。
“高木同学,何必要为那种不知道珍惜的差劲男人而哭泣呢?”中沢一郎保持着分寸,打算等再多聊几句过去后直接呼唤女孩的名字,多半不会遭到拒绝,这招他百试不爽,“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优秀的男性,你也非常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没必要为此悲伤。我这次也是一个人去旅行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当一程暂时的旅伴。”
中沢一郎掩饰起自己笑容里的侵略性,他是个很讲求安全的人,就算想要拿下这個猎物,也得等到环境更好的地点才行,最好是人少一些的野外,他最喜欢的就是年轻女孩彷佛会说话的明亮眼睛,嚼起来会有桂圆的口感。
女孩擦了擦眼睛,表现得有些局促:“真的可以吗?这样不会麻烦前辈吗?”
“当然不会。”中沢一郎很高兴,在他看来猎物已经成功上套。
停靠时间快要结束,火车鸣笛表示自己即将出发,这时车厢里走来一个背着很大的户外包的旅人,他看了看自己的车票与座位上的标号,用很刻板的标准日语对中沢一郎说:“不好意思,您坐的好像是我的位置。”
中沢一郎和高木明美抬头看去,发现来者是一位看上去同样在十七岁左右的少年,五官端正,只是一个很浅很浅的礼貌微笑就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受。少年背着包站在过道上,青春洋溢如画里走出来的公子,一整个车厢注意到他的女生们都不由得偷偷把视线投了过来。
少年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分别顿了顿,语气颇为僵硬但很善解人意地说:“如果这位先生旁边没有人的话,我就坐过道旁也是可以的,都是一排的座位,也没必要分的那么细。”
“请坐。”中沢一郎只能这么说。
少年背着的包确实有点大了,不适合放在行李架上,在征得女孩的同意后他将包放在了女孩旁边的位置上,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坐下,显然这个背包的负荷对他来说也是不轻。
中沢一郎对新来的少年起了疑心,看似温和地询问:“你也是来旅游的吗?在下中沢一郎。”
“嗯,你好,我是来旅游的。”少年的回答生硬依旧。
“为什么你说起话来这么奇怪?你是外国人吗?”
少年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我是中国人,来日本旅游的,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天。”
坐在这里的人正是舒熠然,圣诞节过完后他趁着假期回了一趟家里,又在假期结束后借着昂热的大旗直接从北京飞来了东京。
在正式的任务下达之前他都可以算是自由旅行,学院自然也不会闲着和日本分部打招呼说,S级在通报之前已经去你们那里啦,要不你们帮着招待下?
这个国家每天出入境的人口数量如草原上的杂草一般繁茂,信息统一制度此时也远远不够全面,或许日本分部不少人都听说过学院唯一S级的大名,但也不会有人把他和这个国家联想起来,更没想过舒熠然会正常从中国坐飞机来日本旅游。
对于日本分部来说,学院唯一的S级不过是个遥远的正该在美国上课的符号,真正的高层甚至都懒得去看他的资料。
今天在火车上遇到的人着实让他有些惊讶,舒熠然的感觉很敏锐,他察觉到了有些淡淡的威胁气息,来自身边这位自称金融顾问的中沢一郎,那是血统异化的气味,只谈异化程度甚至比艾莉西亚和楚子航身上的更加浓郁,只是本身的血统差了一些。
舒熠然对正常的没有敌意的混血种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应,只是对这种异化的气息更加敏感,不过秘党里也不是每个人血的气息都很正常,至少舒熠然身边的正常人没那么多——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太正常。
再观察一下好了。
舒熠然回答完中沢一郎的问题后自顾自地掏出了耳机,他打算装作路过,不想自我介绍更不想在非必要的时候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只想默默地观察。
第一种情况,说不定这大叔是日本分部的某位专员,一旦被发现了身份,他悠哉游哉的旷课旅行说不定要就此终止而改去给执行部打工了,那肯定得掩藏好自己。
还有一种情况,这大叔血统确实有问题,那自己就守在旁边,应该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不至于出现什么糟糕的事情。
中沢一郎看见舒熠然戴上了耳机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只要这个少年不会打扰到他的计划就好。
对面坐着的高木明美在他看来已经是撒好香料盛装在盘子里的鲜嫩羔羊,只要等到下车,他随便找个理由把她骗去无人的野外,今晚的餐桌上就能多上一些难得的料理。
“三号预案,第一步已成功。”隔壁的车厢里,有这样的消息被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