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手电检查着殿顶的状况，那爬行声比之前更加明显了一些，显然那庞大的蛇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山体内游弋。
没有人想去对抗这样的庞然大物，就算是一向以暴力著称的昂热站在这里都要掂量掂量，这种超乎常理的蛇的行动能力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那绝对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东西，更像是天灾。也没有人敢去照一下这东西的全貌，生怕引起对方的兴趣。
不过好在对方显然只是在山体内蠕动着取暖，并没有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食物的打算，等到蠕动声渐渐停止，又过了半个小时，所有人一股脑地撤出了山中大殿，冒着严寒赶了半个小时的夜路，才在一块背风的谷里安营扎寨。
舒熠然、楚子航和路明非三人还是一个帐篷，虽然损失了人手，但相应的类似帐篷的固定物资也能少带一些，不过入睡前舒熠然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路明非好一阵，“你脸怎么了？”
路明非后知后觉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微微发疼，还开始掉皮，看的有点瘆人。
“大概是冻伤。”楚子航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还不严重，涂点药就好了，不过下午舒熠然你从那片平原上抢救物资时只带回了最关键的消炎药。”
“一时失策啊。”舒熠然一拍脑门，，“没事不算很远，我现在去拿一趟。”
“不必了吧师兄？应该没事的。”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建议，他是真不希望舒熠然去，晚上关照不足总比白天更加危险，更何况说是得多远，真要跑到那片平原上往返将近要九十分钟，这种地带的夜晚是真的能轻易冻死人的，方向感不好也非常容易迷路。
“对你们来说会比较困难，对我来说也就是跑一趟，我不懒的。”舒熠然淡淡地说，他套上外套带上手电就出去了，丝毫没有给路明非继续挽留的机会。
过了几十秒，楚子航突然说：“伱知道学院论坛上有人传言你是舒熠然老爹在外的私生子吗？”
“什么？”
“我现在有点相信了。”楚子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这么危险而辛苦的事情，可能也只有他会去做了，因为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路明非很少听到用这样的词去形容男人。
“是啊，温柔，可能是因为他是苏茜带出来的，性格方面受到的影响比较大。”
整整过了快两个小时舒熠然才顶着一头的寒气撞进了帐篷里，显然夜晚在随时会生成复制人的平原上找东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也就舒熠然才会为朋友的一点小事冒这样的风险。
“把药涂上，一天三次。”舒熠然把药膏递给路明非，“还有些口服的维生素一类的，记得吃。”
路明非感动的无以复加，“师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你是我朋友，我不介意为朋友做点事情。”舒熠然理所当然地说，“只是你是我朋友中比较脆弱的那个，需要的帮忙多一点，仅此而已。我朋友不多的。”
———
随着晨光洒进宿营地，尼伯龙根中新的一天再次来临，还是同样的不见天日但光源充足，气温似乎变得更低了一些，扑面的寒风像是能把人的血液都冻住。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楚子航和舒熠然都已经不在帐篷里了，路明非给自己套上厚重的衣服把自己重新裹成粽子才敢踏出帐篷，却发现营地里空无一人，绕着营地转了两圈才终于看到远处雪坡上站着的一群人影。路明非套上雪鞋加紧赶过去，所有人都围在那个雪坡上，像是等待着戏剧开场的观众。
“怎么了怎么了？”路明非向舒熠然那边贴过去，不过他并不需要回答，挤到前面后他就知道大家都在看什么了，那副场景令人永生难忘。
远处的雪峰间，巨大的黑色蛇头沿着陡峭的山脊伸出来，积雪纷纷崩塌化成对任何人来说都足以致命的洪流，但洒在巨蛇的身上却彷佛只是洗了一个没有多少水的澡。巨蛇是那样的庞大，简直彷佛神话里的真龙，其体内空间恐怕足以容纳几辆列车共同通行。金色的蛇眼璀璨如火，相隔遥远却依然清晰可见，路明非觉得它估计用眼皮都能把自己压成肉酱。
面对这样的生物路明非本能地有些腿软，这是人类对于超出想象极限的巨物自然的恐惧。
最夸张的还不止于此，又一颗连着长长的蛇身的头颅从雪山间探了出来，仰头对着天光发出无声的咆哮。
“两条龙祖？”路明非颤抖着问。
“不，刚才宋言教授用高精度的望远镜看过了，这两颗头颅背后都有几百米的蛇身，但在很远的地方这两条蛇身连接在了同一个主身上……龙祖有不止一颗的头颅，应该每条蛇身还有各自对应的中枢神经节，它的主要思维器官有可能超过十个，因此才能调动整个身体的肌肉！”舒熠然脸色有点不好看，“昨晚我们听到的声音，和我们昨天最早见到的龙祖，是它两个不同的身体分支。”
“尼玛这蛇要逆天啊！”路明非震惊。
“各地的神话都有关于多头蛇的记录，在希腊神话中，有兴风作浪的海怪九头蛇海德拉，最后被半神赫拉克勒斯斩杀；在日本神话中有被须佐之男杀掉的八岐大蛇，据说它有八个头颅，能同时探进八条河流中饮水；波斯神话中有阿豸达哈栖，同样是九头的怪蛇，体内充满毒虫，如果放出则会天下大乱；还有印度的娜迦，是多头龙的代表，在有些地方它们被认为是水神。”舒熠然向路明非科普，“在中国同样有类似的传说，拥有九头的巨蛇，叫相繇，又称相柳，传说是共工的臣属。”
“水神共工？”
“对，《山海经·海外北经》中说，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至于《大荒北经》则称其为相繇。后来治水的大禹杀掉了相柳，据说它的血流过的地方任何作物都不能生长，连土地都会塌陷。直至今日它的神话依然被许多人知晓，而且柳这个姓的原始氏族就是相柳，是由文刀刘演变而来的，柳是执掌春门的姓。”
“所以龙祖就是相柳？”路明非还是傻眼。
“只是说它的形象很符合，或许古代有人见过龙祖的样子，那时它应该比现在要小。就算是龙王也不可能比我们面前的龙祖更大了，或许它真是神话时代的相柳，只是活了下来，一直在长白山里生存到今天。”舒熠然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