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渐渐消散，似乎一切都还是那么正常，不过某种强烈的不安已经笼罩着舒熠然的心。之前推门的时候就有一种压抑的错觉，莫非在地下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你还记得吗？蛇类的视力和听力其实并不好，蟒蛇也很少有发达的热感应能力，但它们的嗅觉很发达，腹部还能感知到地面上传来的任何震动，所以他们对振动很敏感，尤其是来自于地下的声波振动。”楚子航突然说，“而我们旁边几公里的地方就有世界上最大的蛇。”
舒熠然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这份不安来源于何方，“走！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我们需要游到最边缘的地方才有可能顺着石壁爬到那些金属支柱上，更何况还要爬上去，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楚子航低声说，他默默关掉手电，“但我猜这条地下河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舒熠然也不动了，他同样把手电关掉，因为两个巨大的黄色的灯正从岛外的水面中升起，原本极其平静的河水像是狂风中的海面一样起伏，被带上高空又顺着边缘淋下来的水花发出彷佛一千个淋浴喷头同时被打开的噪声。
这条河确实很深，之前他们完全没有注意过水下隐藏着这么庞大的东西。
那金黄色的巨灯比人还要大许多，却透着某种莫名的灵性，因为那是龙祖其中一颗头上的眼睛。
就现在的发现来看，那个元代的碑写的长度其实是龙祖的一个分支蛇身加上一部分尾部，龙祖的全长差不多达到了一千米，全身分出九个分支顶着九颗直径三十多米的蛇头，哪怕是三峡里的龙侍在龙祖面前也像是刚孵化出来的孩子，奥特曼特摄里出现的绝大多数怪兽光论体型龙祖都能轻松惬意的一口一个，舒熠然完全没有和这种怪物对抗的心思，相比起来他宁愿去单挑大地与山之王。
龙祖将巨大的蛇头略微放低，几乎垂到了这个金属宫城的墙上来，它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里两个微小的人类，在好奇是否是他们触动了刚刚的声波。舒熠然觉得自己在和这传奇的生物对视，大脑却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龙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光论瞳孔的大小就比任何精神攻击还要管用，舒熠然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仰望苍天的蚂蚁。
旁边的楚子航也一声不吭，显然他的表现不会比舒熠然更好，这是来自于生物本能层面上绝对的威压。
“嘿，大个子。”阿娜特扶住舒熠然的肩头，她从未如此真实地浮现在现实中，直接面对着庞大的龙祖，舒熠然感觉身上一松，思维重新开始正常运转，而楚子航则被她趁虚而入暂时屏蔽了对这一方的感知，“我们谈谈怎么样？”
龙祖冷冷地看着这里，但其实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以蛇类的视力应该是很难看到静止的两人的，它的瞳孔也没有聚焦应该不是在用眼睛看人，龙祖应该有远超普通蟒蛇的热感应能力，只是舒熠然不清楚它的听力究竟如何，不过阿娜特好像确定对方能听得见并理解她说的话。
阿娜特上前两步，对着龙祖说：“那对双生子已经离开了，这里没有守护的必要了，我知道你当年和某个人达成了简单的协议，不过你也明白契约时间已经过了。外面还有个家伙，就是之前躺在铁棺材里的那个……哦伱可能不知道什么是铁棺材，就是那个身上的气味又强烈又混杂的玩意儿，不过他并不是这里的主人，他死了应该没关系吧？”
龙祖依然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像是巨大的雕塑。
“啧，真是麻烦。”阿娜特见状叹了一口气，她竟然缓缓地单膝跪下，做出了一个很庄重的礼节，随后她手里出现了一小块暗紫色的晶体，像是纯净的宝石。她把这块晶体扔了出去，龙祖配合地张开了大口，含住了对它而言还不如头皮屑大的晶体，随后缓缓地后退沉入水下。
“那是什么？”舒熠然努力平复着呼吸。
“贤者之石，不过和常见的有所区别，是使用特殊的方法凝练出来的，价值比正常用作武器的红色贤者之石还要高很多倍。”阿娜特一脸肉痛，“但没办法，不出点血打发不走那个大家伙，它要是发起疯来整个尼伯龙根都要坍塌。”
“它和康斯坦丁比如何？”
“各有千秋吧，康斯坦丁有烛龙，这个大家伙则有那足以令龙王都望而却步的巨大体型，甚至连烛龙也不见得能完全杀死它。说不定很多年以后，这个大家伙还有进化的机会，那一步迈出，或许能堪比真正的黑王。”阿娜特叹了口气，“所以我对它行礼，这是有潜力踏足究极领域的生物应得的礼遇。”
“龙祖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进化来的，这种跨度无数年进化而来的生灵称之为天生地养也不为过，它的进化历程其实有点像……”阿娜特突然转移了话题，而没有把宾语说出来，“就像我刚刚说的，外面还有那个波斯王呢！对方可是个标准的混血君主，很难对付的哦。”
“混血君主？”舒熠然被吸引了兴趣。
“混血君主是一个特殊时代的产物，几乎可以说是被制造出来的，他们拥有接近初代种的力量，于是一个个眼高于顶，傲的不得了，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毕竟他们几乎没有面见过真正的至尊。”阿娜特不无嘲讽地说，“上面那个混血君主其实是被遗弃的失败品，不过他掌握的这种不断复制的炼金术还挺有意思的，这算是他独家的成果。”
“他在忌惮你，所以没有露面？”舒熠然问。
“不，我藏得可好了，上一次是你一个人在温泉下我出来了几秒钟，这一次是他主动敲钟让龙祖出来，他肯定不能分神关注这边不然龙祖可能会注意到他，我才会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出来。相对来说，这个失败品在很多方面不说相比君主了，连其他的混血君主都不如，只是空有力量和知识，没有合格的位阶，不然的话其实不难看出我的存在。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我不会在他面前直接露面的，虽然我刚才说的简单，但以我的状态要杀掉他的话，有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呢。”
“你不是说他是一个失败品吗？失败品都这么难对付？”舒熠然闻言有些惊愕。
“可我说了他空有力量不是吗？他的战斗力比上杉家主还强，长江里虚弱了千年的龙侍在他面前不过是皮厚一点的野牛。他先前之所以锦衣夜行，只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拥有奥丁印记的人。”阿娜特耸了耸肩。
“楚子航？”
“对，奥丁对混血君主来说是个极其复杂的名字，有些人听到了会勃然大怒，有些则会带着敬畏。”阿娜特说完这句话，又指向后方的一座偏殿，“去那里把唯一的东西带到地面上，那东西可以帮你们离开这个尼伯龙根，那位王如果比较怂的话可能会放你们离开，如果他对奥丁的兴趣真的很大的话，他一定会主动站出来阻拦，毕竟对于一位被抛弃的没有消息来源的混血君主来说，他会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有关于奥丁的变迁，印记里就隐藏着很多的信息，只是以他的阶位短时间内不能完全看透。”
“奥丁在这几千年中发生了变化？”舒熠然听出了最后一句的言外之意。
“是啊，万事万物都会改变，神也不例外。”阿娜特言之凿凿。
“如果真的需要你帮忙来杀了他，具体会付出什么代价？”舒熠然又问，他可能需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阿娜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你喜欢有我陪你聊天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