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的空气中弥漫着飘渺的香水味，黑色衣服的男生和颜色各异的女生化成不同的花瓣绽放又收拢，他们踩着音乐的节拍飞扬着衣角和裙摆，挥洒着青春的活力。
卡塞尔学院的大部分人都接受过专业的舞蹈教学，但舒熠然显然不在此列，他这一年半里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学习这种东西，只会非常少的一点点皮毛。夏弥就更别谈了，她说她自己见过最多的舞蹈还是街舞。
“所以我们要怎么跳？跟着节奏扭动身体吗？”夏弥看向四周已经摆好起手动作的男女们，竟然还有点跃跃欲试。
“现学现卖呗，现在让你退场你也会觉得不好玩吧？”舒熠然耸肩，“反正能丢的脸我入学时就已经丢完了，只要你不介意我等会可能会不小心踩到伱的脚这件事，或者反过来。”
“那没事，你别给我踩骨折了就行。”夏弥伸出了手，舒熠然自然地牵住，随着舞曲的第一个正式节拍奏响，两人有样学样地跟着旁边的组合一起滑入舞池的中央，只是动作显得有点浮夸看上去跟东北二人转似的。
另一边的路明非倒是完美的融入了这个气氛，倒不是他善于跳舞，而是他的舞伴太强了，路明非在女孩的双臂控制和眼神暗示下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上了节奏，好像所有的动作都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他们的舞蹈奔放自如，像是配合演练了很多年，银色的舞裙飞扬折射光影缭乱。
零确实是一个人来参加舞会的，今天这样独行的人并不少，都忙着在舞会开始前寻找舞伴，毕竟这是情人节主题的舞会，本就是为大家提供一个互相认识的契机。
结果零拒绝了所有找上来的男士的邀请，直到路明非在夏弥的怂恿下扭扭捏捏半天还不敢靠近的时候，她才主动走上来，带着无与伦比的高傲说：“缺舞伴吗，S级？”
路明非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身上能有什么被俄国小女王看上的品质，大概是只有自己对零来说是比较熟悉的人吧？这么说来小女王大概也是个社恐来着，从来没有听说还有什么人和她的关系比较好。
这是很正常的事，好看又可爱的美少女一般只出现在漫画里，世上少有夏弥那种活泼的艺术品，相比之下俄国小女王虽然一点都不可爱，但那种冷漠而高傲的神色竟然还更加贴合现实一些。
情人节演奏的曲子透着极度浪漫的氛围，比起正常的舞会舒缓而旖旎许多，也少有交换舞伴的环节，不然很多人大概会对路明非和零这对组合跃跃欲试，毕竟零的舞姿美到让人想起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天鹅，而路明非现在看上去至少跳的有模有样没有错处，许多女生还是对S级感兴趣的。
至于另一边的S级就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了，舒熠然和夏弥都不会跳舞，他们组合在一起就只剩下颜值高了，画风透露出浓浓的“谐”，就好比年轻时的木村拓哉和新垣结衣一起出席活动，结果两人表演起了扭秧歌……
舒熠然和夏弥似乎真的在扭秧歌，因为他们的动作已经完全找不到音乐的节拍了，只是很尽兴的享受乐趣。
一曲终了新的音乐紧跟着而来，这次的曲子显得颇为古典，舒熠然对音乐的研究不深完全听不出来这是什么，但不妨碍他觉得这首纯音乐很好听，像是风吹过沙海，鸟儿飞过青空。
时光都彷佛在鼓点中变得迟缓，他似乎站在古色古香的西域宫廷中，入眼皆是金色的纱丽，身体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跟上了音乐。
“这是什么歌？”站在二楼的恺撒转头去问身边的人。
“好像是组织部的人选的吧？之前说情人节舞会可以来点新潮的考验大家的随机应变能力，音乐还蛮好听的，乐队练了两天，就是不知道下面的人能不能跟上节奏。”
没听过的音乐一出，其他人的节奏都乱了一下，然后才想按着标准的制式继续舞步，舒熠然则轻轻捏住夏弥的手指，越来越慢的节奏中女孩缓缓地单膝跪下，按住胸口做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像是过山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通过了最高点，音乐渐渐收歇，熟悉乐谱的人立刻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突然拉长和停止的乐符只能意味着过山车已经到达了下落轨道的上方。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夏弥骤然起身，借助着瞬间宏大起来的音乐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全旋，她在之前都只是随意地扭动，现在却彷佛被古代宫廷舞的大师所附身了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每一步都踩在正确的节奏上，她扬起雪白的颈项，礼裙的裙摆飞扬露出下方的绝对领域，华贵的气场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舒熠然接住了她的每一个动作，他跟着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模糊身影跳舞，似乎很久之前他便已经掌握了这样的舞蹈，两人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甚至有些舞伴已经停下了他们的动作，专心欣赏起这边大师级的古典宫廷舞，舒熠然和夏弥的动作里很有欧洲起源舞蹈的影子，有人说那些古早的舞姿来自于古老的罗马帝国。
“师兄这是扮猪吃老虎啊！”路明非在旋转的间隙盛赞，随后他就看见了零的眼神似乎更加认真和严肃了一些，她的舞姿跟着音乐变得更快，动作幅度更大躯体伸展犹如芭蕾，路明非不得不收回目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和零身上，不然甚至会直接摔出去。
一边是两人完美契合的古典宫廷舞，一边是以路明非为陪衬零为主角的绝美的芭蕾一样的舞姿，这两对冠压全场，好好的情人节舞会变成了二对二的擂台赛，四个人变换的身姿透露着十足的美感。
“曲终，我要旋转3600度，扶住我，不然我会摔倒。”零女王般下令，路明非看着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在高空中俯瞰湖泊。
他不假思索地照做，一只手以掌心贴着零的手，一只手虚扶她的腰，于是零以手指按住路明非的掌心开始了旋转，鞋跟打击地面的声音密集如快板，力量和技艺在此刻完美结合，像是快活的燕子又像是唳天的凤凰。换做之前的任何一场舞会零都将成为场上唯一的女王，但今天她迎来了最可怕的对手。
另一边的两人根本不需要沟通，在音乐中他们看见的彷佛就是古代的宫廷，某种似乎不存在的记忆同时袭扰了两个人，他们跟着记忆而舞，重现着千年前同样的场景。
当音乐走到尽头零开始旋转时，夏弥用几个交错步甩掉鞋子，用腰力把自己像是弓弦一样弹起，舒熠然适时松开了她的手，随后旋转一圈微微矮身以右手的手掌接住了下落的夏弥，像是伸手揽住一片花瓣。
夏弥以右脚脚尖站立在舒熠然的手掌上，舒熠然伸长另一只手微微推动夏弥的腰侧，右手用力上抬，于是女孩借势再度起跳，空中旋转一周后再度以另一个脚尖落在舒熠然的掌心。
几乎所有人都看傻了，古代汉成帝刘骜的皇后赵飞燕舞蹈轻盈飘逸，自创“掌上舞”，“掌上舞”又称“掌中舞”，因舞蹈体态轻盈，仿佛可以置于掌中，故因此得名。
但夏弥现在是真的在手掌上跳舞，彷佛传说中轻盈绝色的精灵，不食人间烟火，于是就连零如同巫山神女的十周旋转在此刻都落入了下乘。舒熠然每次接住夏弥都显得很轻松而自然，彷佛没有重量，夏弥的平衡也丝毫不乱，好似重力都在此刻为她而消散。
音乐彻底结束的时候两边的动作都到了尾声，零忽然一顿，长裙旋转着收拢紧贴笔直的双腿，她娓娓俯身，真的彷佛天鹅之死。但更多的目光在夏弥身上，她轻盈地跳回到地面上，以袜尖沾地旋转着半跪下去，彷佛被应召的女子面见君王。
舒熠然牵起她的手，以极其符合礼节的方式行吻手礼，对视间是一模一样的黄金瞳。而路明非看着零大脑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伴随着相机闪光灯几乎连成一片的光幕，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舒熠然和夏弥去的，刚才的舞姿太过美丽而不可思议，彷佛要将众人拉回千年之前的欧洲，连完美演绎天鹅的零都无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