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西坠，长河渐落，黎明的微光攀爬上了东方的海平面，照亮了依旧浑浊着的海水。
那充满风与潮的一夜已经过去，相模湾后方的居民们纷纷起床清理着街道上被海潮卷来的杂物，临近大海的房子都已经破损严重，需要政府介入修复和保险赔偿。有人偶尔抬头仰望一下建立在悬崖上如同利刃般斩进相模湾的黑市官邸，心想那样的地方必然不会被海啸所困扰。
黑石官邸中的温泉池是个天然的青石槽，石匠用铜管引入温泉水，形成了这个典雅的泉池。一株高大的寒樱盛开在泡池上方，当年建造这里的将军的花匠把它从修善寺的庭院中移植到这里来。
寒樱的花期比别的樱花早，它的盛放预示着“樱花潮”正席卷日本全境——但其实今年就连寒樱的花期都有些晚了，不知名的气候变化已经笼罩了全球。
苏恩熙坐在这个温泉池旁，裹着浴巾摆弄着笔记本电脑，看上上面各色的数字飞一般跳动，只觉得有些无趣。昨晚阻击尸守群她们入侵了美军的火控系统，为此花费了大概一亿美元，就在今早这个漏洞已经被堵上了，而且为了躲避五角大楼接下来的调查，她们还不得不在许多方面变得低调一些。
宅邸的管家木村浩把客人带到了门口就自觉退下，客人穿着连身的黑色紧身衣，腰间系着金色纱裙，用墨镜遮脸，一双长腿带着妖一样的魅惑，却也带着妖一样的森严。
“东西拿到了？”苏恩熙头也不抬。
“拿到了，差点死了，飞弹被引爆的时候我就贴着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酒德麻衣踏进了温泉池，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那帮孩子发射飞弹的地方相对稳定，飞弹不太可能是落进了熔岩中，我怀疑有什么东西提前引爆了炼金飞弹，或许是想把古城里的神彻底掩埋在深海。”
“你声音还没恢复正常”苏恩熙更关注另一个问题，“你注射了锁定剂吗？”
“肯定，只是为了保证存活稍微晚了一点，后遗症大概会持续几天。”酒德麻衣有些气短，“不过我比迪里雅斯特号先浮上来，我看到了蛇岐八家的那位上杉家主屠杀尸守的样子，虽然她很快就倒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样。”
“屠杀尸守？她血统这么强？”苏恩熙挑挑眉，她们之前一直不太清楚上杉家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单纯的花瓶，“她也是皇吗？”
“应该不是，皇没有那么强，源稚生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酒德麻衣摇头，“她当时只是挥刀尸守便一个接一个的裂开，身上的威压几乎接近次代种，我只能想到一个言灵能有这样的效果。”
“靠！”苏恩熙念叨了一句，“这么说来日本还真是地狱模式。”
“所有牛鬼蛇神齐聚，连老板都会觉得有些棘手吧？京都那边怎么样了？”
“三无去调查过了，极其麻烦，即使那里还只有平安京的影子，精神元素的失控就已经初步体现出来了，我都想象不到真正的夜之食原问世的刹那会发生什么，或许真的只有白王本尊才能压制那充斥着梦魇的鬼地方。”苏恩熙神色严肃起来，“三无的血统已经够强了，她的那双眼睛能看破绝大多数的幻境，但是调查结束之后以她那样坚韧的人都选择了暂时休息。”
“因为在精神元素的领域中，信息本身也是有力量和影响的哦，放空心态是很好的摆脱那些影响的办法。”有轻佻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苏恩熙和酒德麻衣同时回头，门口并无任何声影，只是一个被点燃的炭盆被放在了地上，两套包括袜子在内的和服被挂在炭盆旁的架子上，像是本就花枝招展的女孩。一个冰桶比和服离泉池边更近一些，冰桶里放着95年产的巴黎之花美丽时光，那是某人最喜欢的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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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像谈好的，五百万卢布，这次船我只接你们两个的单，其他都是货物。”一个大胡子的俄罗斯人站在满是小块浮冰的港口上，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皆是一身光鲜但带着口罩和墨镜的少年和少女，他手下的船员们都在装卸货物。
舒熠然干脆利落地把一个箱子递了过去，“五百万卢布，这里面有一半的现金，还有一半以本票的形式支付，本票我也放在箱子里了。伱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走漏了消息或者你们没有完成契约，你知道后果。”
大胡子男人警惕地点头，这个少年之前来找他谈判的时候出示了一枚徽章，徽章上是一半繁荣一半枯萎的世界树，那是个在地下世界隐藏的很深但颇有名望的势力，出手很大方，但对违背契约者下手也很快，有人把那个势力称为学院。
五百万卢布，送两个年轻人偷渡去日本，这是一笔绝对有得赚的买卖，但雇主要求绝对保密，不能有除了船员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所以这多出来的钱也可以看作是封口费。以地下世界对那个学院的行事风格的传说来看，要是没能做到保密，可能第二天就有人提着枪找上门来。
“两个小时后出发。因为北冰洋的浮冰，我这艘船虽说有一定的破冰能力但还是很危险，所以我们需要先稍微向南绕一个小圈，预计路上要四五天左右。”大胡子男人说，“你们可以先上去看看船舱，我吩咐了大副在船上等你们，预计下船的的位置在长崎或者佐贺，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绕过边防。”
“好。”舒熠然没有多说，他伸手按住了想要仔细看看码头细节的夏弥，带着她直接往船上走。
“不是还有两个小时才开船吗？我在码头上逛逛呗？”夏弥有些兴奋。
“不行，尽量避免更多的视线。”舒熠然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按着夏弥的肩膀阻止她乱跑，低声说，“我们是来偷渡的不是来旅游的，码头上鱼龙混杂，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你还怕麻烦？”夏弥不解。
“只是要抓紧时间，昨天开始为了准备偷渡我和诺玛的联系都断了，也不知道日本那块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校长给我的最后的消息是让我去京都那里，调查日本分部所掩藏起来的可能和尼伯龙根有关的东西。”舒熠然带着夏弥走上临时搭起来的用于上船的桥，“但他一点都没有提过关于路明非那边的情况，联系中断后，，那个所谓的龙渊计划究竟是否顺利也无从得知。”
舒熠然想起昨晚阿娜特所说的预警就觉得有些不安，不过终究今天并没什么异形入侵热海的新闻被报出来，只有热海附近发生了海底火山爆发导致地震和海啸，内阁官房长官表示正在关注，并展示了国立研究机构出具的报告书，称近年来日本的火山活动骤然加剧，可能预示着地壳严重变形，有可能爆发大规模地震。
如果没有那个小死神兜底，蛇岐八家是用什么办法解决高天原里的那些尸守的？他们莫非丢了一颗核弹进海底，所以才引发了火山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