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龙族:盗火者归来 > 人世间:大漠孤烟直

  陈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背着竹子和粗布编成的行箧,面前是荒僻而一望无际的戈壁,四顾茫然,人鸟俱绝。

  几天都没有喝到正常的水了,嘴唇已经泛白,干裂的起皮,哪怕陈祎自认体力远胜常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再走上多久,或许都等不到太阳落下夜晚的鬼火开始燃烧,自己就要倒在这无尽的风沙中。胯下的棕马也已经快到了极限,陈祎摸了摸马儿的耳朵,心中难免有些悲观。

  陈祎的视线都开始有些模糊起来,他的瞳孔最深处燃烧着微弱的金色鬼火,这是他能坚持到现在最大的原因,普通人早就因为脱水和劳累倒下了。

  就这样走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水源的影子,马儿也累倒了下来,陈祎坐在沙地上,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他极为勉强地双手合十,诵起观音的名号来,直到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某种温凉而湿润的触感将他从昏迷中唤醒,陈祎勉强睁开眼睛,面前是给他喂水的穿戴着白色短袖素服却又裹着金色纱丽的女孩,女孩拥有着琥珀色的瞳孔,看上去和中原人差距很大。

  “醒了?”女孩干脆把水壶塞进陈祎的手里,用有些生硬的中原语言说,她的口音很古怪,哪怕是陈祎这种已经游历过很多地方被称为“佛门千里驹”的行脚僧也只能勉强听懂,“好不容易碰上个活人,我问你,中国在哪边?”

  陈祎浑噩的脑海微微清醒了一些,中国……大概指的是中原吧?从很早以前中原人就这么称呼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中原的话,往东南走便是长安,当今大唐都城所在。”陈祎说,他行了个僧礼,“感谢姑娘搭救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贫僧法号玄奘。”

  “我管你法号什么,之前我还在天竺遇到个法号达摩的老头呢,神神叨叨的,一直说些人听不懂的话。”女孩有些不耐烦。

  “达摩祖师?”陈祎惊呼,“他还活着?”

  “现在不知道死了没,他身上有火之王的赐福,运气好的话能活到两百岁也说不定。”女孩撇了撇嘴,“你看,我救了伱,你给我画张去那个什么长安的地图,我还可以多分你些水。”

  “没问题,贫僧这里有地图,可以分姑娘一份。”陈祎忙不迭地说,“但可否请姑娘也把去天竺的路线告诉贫僧?”

  “小事,你们这帮拜佛的都很喜欢去那个地方的样子,但那地方其实并不全是佛寺。按我说的路走可能会绕一点,但不会有错,路也相对好走。”女孩痛快地答应了,“天马上黑了,趁今晚我帮你把图画下来,明早大家就各自上路。”

  “感激不尽,贫僧必定日日为姑娘诵经祈福,以求能报半点恩遇。可否通晓姑娘姓名?”陈祎大喜。

  “没用,我不信来生,死亡是万物的终结,更不信功德业力一类的玩意儿。”女孩冷笑一声,“至于姓名,你问一个死人的姓名干什么?”

  陈祎瞪大了眼睛。

  女孩干脆地转过身去把自己背部的衣服拉下来一点,如蜜糖般滑腻的小麦色的肌肤和精致的肩胛骨被暴露出来,显得娇嫩而美好,惊得陈祎下意识就要去捂眼睛,佛门中人不近女色……却随即就被那跟着暴露出来的黑色的伤口给吓呆在了原地。

  那是大概在后心部位一个完全凹进去了的贯穿伤,血早已经止住了,只是透过薄薄的肉膜隐约能看见搏动的心脏,原本的骨骼和肌肉都不见了,像是被凭空挖掉了一块,伤口的边缘颇有些狰狞的意味。

  “诅咒类型的伤,一直恢复不了。我还能活着全靠这个伤口本身不够致命,和我身上的那件东西。”女孩重新整理好衣服,“但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我也快死了,所以我要去找个坟。”

  “跨越几千里去找坟墓?”

  “对,我要和我哥哥埋在一起。”女孩理所当然地说,“当年那帮傻逼把他带太远了!而且还没带上我!”

  陈祎完全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我假死了差不多一百年,才勉强孕育出来这具身体,还没等干什么就被人暗算了一次。”女孩有些咬牙切齿,“那些肮脏的杂王,比你们这种普通的混血种可恨的多。”

  还不等陈祎回应,女孩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该说这么多的,果然理智和记忆都开始随着力量衰退了。”

  “你还好吗?”陈祎小心翼翼地问。

  “不太好,这点不用你提醒。”女孩闷闷地说,“快死的人是这样的,神智不清,理解一下,估计我之后可能要大段大段的失忆了。”

  陈祎犹豫了一下,“姑娘不再试着治一治伤吗?”

  “怎么治?我都把暗算我的家伙杀掉了,这种不知道用什么炼金术搞出来的诅咒还没有半点要消退的意思,我现在残缺的厉害,干脆死了重来。”女孩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恐惧,仿佛死亡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像是睡了个长觉,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

  “我的名字可以告诉你,毕竟我有可能会死在路上,但你不能对除了达摩以外的任何人说起遇见过我,在沙漠里救了你的可以是菩萨可以是沙神,什么都可以,能做到吗?”女孩问。

  陈祎在莫名的威压下点了点头。

  “吾名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女孩抬起头,她的瞳孔中旋转着金色的曼陀罗花,“如果你遇见了达摩,告诉他这件事,包括我受伤在内,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而对于其他人,你一句话都不能说,也不要说见过我。”

  “贫僧明白了,必然不负所托。”陈祎再度重重地点头,但他有些不敢去看女孩的眼睛,那像是直面地狱中的魔神,又像是俯视着无底的深渊。

  “聪明的和尚,希望你能活的久一点。”女孩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像是沙漠里不羁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