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昨晚探索了高天原。”楚子航没有继续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说了出来,“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虽然我们和蛇岐八家不是一拨的,但这事我们还真知道。”芦名幸智挠了挠头,“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我大概明白蛇岐八家和你们卡塞尔学院决裂的原因了,他们可能想彻底解决这件事。”
“高天原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换以前我肯定不告诉伱,不过你都去过了,再加上我们这么有缘我就和你说说我听来的故事,你对日本神话的了解有多少?”芦名幸智问。
“常见的版本基本都知道。”
“哦,那你就好理解很多。日本神话中,最初的神明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其中伊邪那岐是父神而伊邪那美是母神,其实这是一个指代词,伊邪那岐确实是日本混血种的祖先,他是人类,但伊邪那美不是,她是赐予蛇岐八家龙血的人,也是高天原那座古城里真正埋藏着的东西。”芦名幸智说着,此时伊织站起身去了其他的房间。
“伊邪那美是古龙?”
“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你们大概猜不到她的身份。”芦名幸智顿了一下,等到伊织重新回到这个房间,这名巫女以极其虔敬的态度将一副卷起来的画在榻榻米上展开,楚子航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就凝固了。
画上是巨大的辇车,黑色的龙和白色的龙同时伸出一只手,握在画面中心的黄金权杖上,像是要共同统治整个世界。
“你一定听说过白皇帝的死对吧?黑色的皇帝将一片海封冻了六个纪元,在冰下划出长达一百公里的两道裂痕,裂痕交错成巨大的十字,十字的中心是通天的铜柱,铜柱上束缚着白色的皇帝,一切生物都畏惧地远离,连鱼群的洄游都要改道,在那六个纪元里,大陆北方的皇族向那边眺望,都能看见密布的黑云和咆哮的暴风雪。黑皇帝以此向所有同类展示背叛者的下场,然后再彻底毁灭她。”芦名幸智说,“但意外就在这过程中发生了,那六个纪元里,有人潜入了处刑之地,并与那白色的皇帝达成了交易,带出了圣婴,那个人就是伊邪那岐。所以日本的混血种,直接源于那白色的皇帝,而且是对方自愿的赠予。”
楚子航被这信息量巨大的消息震住了,他下意识扶住桌边,捏出几条明显的裂纹。
“圣婴又分为圣杯和圣骸,圣杯就是白皇帝的血,顺着日本一代又一代混血种的发展而稀释扩散,圣骸指的是白王的一块骨头,也就是你们在高天原里大概知道其存在的古龙,或者我们称其为神,因为她代表的是伊邪那美。”妹妹伊织补充道,“不过那个神和我们神社里供奉的神不是一个东西,我们虽然算是其后裔,但并不信仰伊邪那美,她是杀人的恶神,是萦绕在白王血裔身上的诅咒。”
“那蛇岐八家……”
“他们可以算是诸神的后裔,其实大概很多年前日本的混血种都是一体的,只是那时候还不叫蛇岐八家,后来历史上大概出了什么乱子分出了极其隐世的分支,比如我们,但其实我们也承认正统必然在蛇岐八家之内。”芦名幸智说,“蛇岐八家那样的正统每一代都有皇的诞生,他们生来便注定要统治日本的混血种社会。皇继承了白王的精神天赋,使自身的神智永恒澄澈,这使得他们可以跨越临界血限,就算是所谓的S级血统也远不如他们。”
楚子航打了个寒颤,他还记得那些人对源稚生的称呼——少主——原来他曾与一位体内几乎全部流着龙血的皇面对面的相处!
“大概的情况都和你说了,你们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我们对着高天原释放了威力堪比小型核弹的炼金飞弹,把那里整个给炸掉了,不过过程中有很多尸守上浮,但是既然现在你不知道有关尸守的事,就证明蛇岐八家至少守住了尸守们的攻击。”楚子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可真是糟糕极了,我不知道蛇岐八家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尸守们已经开始活化,那么那位尊荣的神大概已经离开了高天原,正是因为主人的离去,守卫们才能获得自由。”芦名幸智面色也有些难看,“你们只是炸掉了那座城市和剩下的尸守,可神才是最大的问题。”
楚子航这次真的把桌子的一角掰了下来。
“别在意,我买个新的桌子就是了不值钱……说回到正题,神如果离开了高天原,那她一定会返回藏骸之井,可惜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不过我意识到了一件事。”芦名幸智叹了口气,“这个季节,受千岛寒流的影响,高天原大致存在的海域和这里之间隔着一道东日本海流,你能正好漂过来可能性很低,就算有海啸,海里的东西多半也会被送到神奈川沿岸或者千叶南部。说不定是有人盯上我们这只剩两个人的神社了,才会把你送过来,过于巧合的事件往往就是给聪明人的提醒。”
楚子航没有回应,但他觉得猜想反而是最合理的,不过神社里还有什么能被人惦记的东西?
“可能是那尊佛像?”伊织说出了一个猜想,“村雨最早是供奉在那尊佛像旁边的,只要是芦名家的人看到村雨不可能想不到佛像。”
“那是什么?”楚子航问。
“最早的也就是传说中的象征武装中,最神秘莫测的大概是代表精神的一枚代表着权力的印玺,那是唯一能溯源的象征武装,后来那枚印章碎掉了,它的部分残骸被人重新熔炼,添加材料做成了八臂鬼佛像,也就是日本本土化的象征武装的仿品,但它是唯一一个真正和传说中的象征武装有实际关系的造物,被藏在这个神社里。”芦名幸智说,“如果有人盯上了它,那肯定是因为平安京的问题,那尊佛像能彻底打开平安京的所有区域。送你过来大概是一个试探,如果我们继续藏着那个佛像,说不定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了。”
“换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带人来抢。”楚子航说。
“除非不得已,他们不会愿意踏足这间神社的,作为敌人踏足此地的人还没有能全身而退的。”芦名幸智说出了很自信的话,“不过我们也不愿意为此损伤到家族世代相传的神社,这里是奉神的地方不是银行保险库,最重要的是保护神社而不是保护佛像,他们大概是知道这一点,觉得我们有可能会把佛像拿出去避免争端。但如果没有成效,即使付出代价他们大概也会前来强夺。”
“这里是供奉神明的神社,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妨害神明大人。”芦名伊织开口,明明她一直很谦卑,甚至称呼兄长都是用的敬语,但此刻她说话间便彷佛下定了决断,“那尊佛像不能留在这里。”
“小伊织认真起来了呢,不过送出去我们真的能独善其身吗?”芦名幸智摸了摸下巴。
“佛像不能留是因为对神明的供奉更重要,但那佛像是芦名家的东西,还记得家训吗兄长大人?除非是受到我们认可的人对其的赠予,不然任何失去的东西都必须夺回。”芦名伊织说,“兄长大人是宫司,必须留下来,我带着佛像去东京,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人想要我们芦名家的东西。”
“太危险了,不可以。”芦名幸智想都没想就要反驳。
“神复苏了,即使楚先生漂过来真的只是巧合与佛像无关,我们也该出去看看,不然万一白色的皇帝真的复归,我们的神社也就经营不下去了。”芦名伊织恬淡地说,“神社需要宫司,但巫女是可以暂时离开的,兄长大人应该能明白我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