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水滴不断落在白石板上,传出清脆的响声,那是官邸内的水渠,因为年久失修造成了如今局部漏水的问题。一轮青天白月挂在天幕上,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清冷的照明。
这处官邸矗立于白色街道的附近,就那庞大的占地面积和建筑复杂程度都能看得出来绝对不简单,但两分钟前诺诺不由分说地拉着路明非躲了进来,随后把大门彻底关死。
路明非别说问为什么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孩子的笑声在官邸大门外的街道上回荡,像是有一群放学了的熊孩子边跑边嬉戏打闹,他在这个世界里能看到的东西比诺诺还要多,因为那个该死的“NoBodyLikesme”,他几乎能在另一个像是幻觉的特殊视界里看见外面那些女儿节玩偶们手牵着手发出人类孩童的声音,等待着被吸引上钩的猎物。
日本的女儿节又称雏祭或者桃花节,原本是由中国传承过去的文化,原本在阴历的三月三日,明治维新后改为公历三月三日,设立节日的目的是图个好兆头,祈求家中的女孩健康成长并获得幸福。在传统中,有女儿的家庭会在家中摆设偶人架,许多日本制式的人偶都是为这一天所准备的,人偶的数量有多有少,看家庭情况和个人选择。
不过现在门外的人偶们比正常摆在架子上的要大出了不少,就算是皇室也不会摆这么大的偶人,晚上看见这些东西其实日本人也会怕,更遑论是接近真人的大小。
路明非和诺诺进入深层已经有相当的时间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来时大不一样,深到了路明非所设立的锚点都没办法帮助他们返回上一层的地步。
所谓的最深层并不是简单的平层,而是许多混乱而扭曲的空间结合在一起的产物,像是两人现在所在的空间必须是彻底理解“神”的存在的人才能踏入的空间,从最中央的大神社开始,往不同的方向一共延伸出了六条街道,每条街道都有不同的颜色,依附着不同的建筑,暗合所谓的六阖。
这处空间比之前的那扩大了数倍的无数年代夹杂的京都还要危险的多,诺诺有在A级中都绝对不算弱的近战实力,只是没有言灵,不过饶是如此她也号称学生会女子组最强。但在这片空间里,哪怕她提着之前从中层的神社里找到的供奉起来的打刀,遇到诡异的东西还是只能跑,根本无法对抗。
这处官邸对应的街道颜色为白,按照街道前的一些壁画,诺诺猜测这里代表的是所谓的三阳之一,通俗点的神话里说也就是六道轮回中的上三道,应该比三阴的街道更安全一些。但相对安全的街道上都出现了那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孩子们的嬉笑声,这片空间里怕是凝聚着数不胜数的绝望和鲜血。
等到孩子们的声音逐渐远离,路明非从怀里取出之前找到的烛台,又拿出样式很老的火柴将其点燃。之前在那个扩大了的京都里虽然没有找到手电筒,但找到了这些东西也算是为探索室内能提供一个基础的照明。
最深层路明非和诺诺见到的两个空间都很古怪,巨大的混杂的京都里血月当空,但那些怪物和危险竟然还算是相对温和的,这个空间里月色清冷而素白,却处处潜藏着能让高阶混血种都无法应对的危机。
路明非举着烛台诺诺则是跟在他后面,两个人都不用交流就知道需要探索这个官邸,因为进入这个空间后两人一直在疲于奔命,中央的大神社根本无法接近,外面的街道上有着不可名状的东西,那么只能想办法从这些建筑内入手了。在这危险的记忆碎片里,从表层到此处,两人也算是合作了很久,基础的默契算是培养出来了。
“看到什么及时和我说。”诺诺提醒了一句。
在这种记忆构筑的世界里,侧写带来的信息不一定是准确的,因为不同时间线的痕迹堆叠在了一起,就算是掌握时光回溯的超能力者来了都要看的一脸懵逼,不过路明非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经常能以近乎灵视的方式看到一些过去的片段,诺诺已经完全把他当作是信息收集器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高灵感团员。
路明非点了点头,他能看到那些东西完全是小魔鬼赠送的秘籍的关系,确实是灵感提升,但是副作用就是……路明非这些天看到的禁忌场景大概比他这辈子能看到的恐怖片还多,他要是能从这里出去,不管什么惊悚片恐怖片自己都能把那当作是喜剧来对待,他人都要给这里吓麻木了,遇到危险连肾上腺素都有些懒得分泌的意思了。
官邸的构造和国内小型的园林差不多,甚至连水渠和人工打造的小溪内都还有清水流动,不过当靠近那些建筑的时候,借助烛光能很清晰的看到灰白色的屏风和拉门上溅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路明非好像看到了,曾经的门前跪坐着无头的人,血液喷到了回廊的顶部,再往前的话,那是很快的一刀,像是风飘渺而来,斩断了那个人的头,快到大概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持刀者踏入了室内,最先迎上他是一名仆从,但那名仆从连刀光都没看清就被切开了心脏。对方的刀快的像是时光,让人忍不住想起传说中领悟了燕返的剑圣佐佐木小次郎,连空中的飞燕都能斩落。
那个持刀的人是来灭门的,最后血从屋内蔓延到了屋外,每一间屋子甚至是回廊上都染上了生命逝去的色彩,直到一切的终结。路明非几乎从灵视中看到了持刀者的脸,他好像是笑着的,他应该是笑着的,他心中缠绕着对杀戮的喜悦和对仇恨的释放,简直就像是恶鬼一样。
而在这个记忆的世界中……
“他还在这里!”路明非有些惊悚,面前的官邸像是化成了噬人的恶鬼,那个人还在这里,或者说他的杀戮意志化成的东西还在这里,如果说这里如诺诺的推测对应的是上三道,那么那个人所代表的只有一种可能。
阿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