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到横滨的港区走高速只需要四十分钟，本就不远的路程楚子航也不愿意超速，他可没有日本驾照，甚至连护照都没有，要是被交警拦下来才麻烦。
这个时候还没到正午，一路上不算拥堵，出了东京雨也就跟着停了，久违的阳光重新洒在道路上，让人的心情都变得更好了一些。
横滨是神奈川县的首府，作为日本第三大城市，既是贸易港也是京滨工业地带的重工业、化学工业中心，这里填海造陆形成了新市区和港区。
由于这样的背景，新造的港区监管力度并不大，又由于各种重工业所以使用者堪称鱼龙混杂，这里确实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到达港区之后自然有接到消息的人来接他们，竟然是个穿着蓝色西装夹着公文皮包的社畜一样的中年男人，满脸赔笑看上去就和刻板印象中的上班族没什么不同。
“两位大人请跟着我的车走。”男人点头哈腰地表示，随后拐进一个巷子里开出了一辆灰色的本田，随后硬是在港区里七弯八绕地拐了快十分钟才到目的地，几个位于边缘的连排仓库，不远处就是面向大海的山崖，潮声连绵。
停好车后男人又凑了上来，满脸谄媚地介绍说：“这个位置比较隐蔽，按照大小姐的吩咐，人就在里面，您们想问什么都可以，我们的几个下属会为二位提供辅助和工具。”
“你要求的刑讯逼供？”楚子航下意识看向伊织。
结果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伊织的翻译，他竟然懂中文：“这就要看二位是否有需要了，我们只是把工具备齐了而已，毕竟那是个鬼来着，正统的混血种势力对鬼都没有什么容忍度。”
“不，我是问你们正在进行刑讯逼供吗？”楚子航看向最近的仓库内部。
“应该不会，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等二位亲自来处理……”男人下意识说。
“打电话给大小姐，或者直接负责的人。”伊织接过了话茬，她小巧的鼻尖微微耸动，“里面有血腥味。”
男人立刻就收起了表情，将钥匙递过来后去一旁打电话了，甚至没有打开仓库门确认，显然他至少知道伊织是什么样的人，若是里面出现了变故伊织可以凭自己去查探，他这样的文职人员最好有多远走多远。
伊织直接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几十公分长的盒子，她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带鞘的短刀，比一般的肋差还要短一些，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轻薄，就像是怀剑。她把短刀别在腰间，楚子航已经打开了奔驰的后备箱，从中取出自己的村雨和伊织的打刀。
“如果鬼脱困了的话，这个仓库上的锁拦不住他。”伊织接过自己的打刀，“能反杀蛇岐八家的人的鬼，说不定已经快彻底死侍化了。”
楚子航点头，他摘掉自己的美瞳，一马当先打开了仓库门上的锁，门洞开的时候血腥味更加明显了，两人绕开铁皮和杂物，这里的灯都是熄灭的，照明全看两侧大概三四米高的靠近顶棚的地方的一排小窗，显得很有些昏暗。
“好像还有烤虫子的味道。”伊织皱了皱眉。
“嗯。”楚子航觉得这气味有些熟悉，那种蛋白质在高温下快速变性散发出来的气味，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份熟悉从何而来。
仓库的后方，地上沾满了血液，几具尸体扑倒在血泊中，许许多多被染红的丝线从那些尸体和地上的血液中延伸出来，汇聚在墙上形成血红色的茧，这一幕可怖的像是某种以蜘蛛或者虫子为主角的恐怖片里，下一刻那茧中就要冲出异性一样的怪物。
楚子航见过类似的场景，在新宿的街道上，只是那时候的银白丝线更多更密，包裹了好几幢建筑，这一次的不管是丝线的数量还是规模都远远无法与其相比。
“蛾子？”伊织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类似的描述……”
“我之前在新宿见到过类似的东西，当时源家的少主说对方可能是在孵化，要蜕变出更强的体魄来，就像神话里沐浴龙血的齐格弗里德。”楚子航说，他小心地绕过那些丝线走到茧的下方，凝望着这血红色的东西，“我只是没想到日本遍地都是这样的东西。”
“应该不是遍地。”伊织听到齐格弗里德终于想了起来，她微微打了个寒颤，“这是进化，对于与绝大多数人来说，高阶古龙的血液都是剧毒，即使勉强活下来多半也是死侍，上千万个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个人能像齐格弗里德那样耐受住龙血的毒性完成进化，我不觉得日本刚好能有两个人同时拥有这份天赋又同时被龙血所侵蚀。”
“可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楚子航有些惊讶。
“你在新宿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茧吗？”伊织追问，“规模有多大？”
“挺大的，周围上百米都被影响了，好几幢建筑被覆盖在内，简直像是蜘蛛群的巢穴。”楚子航低声说。
伊织深吸几口气，平复着心中的震惊：“那可能就是源头了……那东西被蛇岐八家带走了对不对？”
“他们用液氮将那东西冷冻后切割带走了，说是要浸入强酸中。”楚子航说，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可能并没有如他们说的一样采取行动。
“强酸？他们多半只是把那东西当作了实验材料带走了！”伊织咬牙切齿地说，楚子航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失态，“能顶住龙血的毒性发生这样的超进化的个体古来都罕见！刚刚完成这样的超进化的个体，其血液在几个小时内都具有极高的活性且毒性很低，在炼金术中，这样的血被称作黄金圣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方法的话，利用黄金圣浆……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说不定有人能做到量产高阶混血种或者是死侍！”
楚子航被这话吓了一跳，量产高阶混血种或者高阶死侍，那简直是地狱之门，蛇岐八家要是真的掌握了利用黄金圣浆的方法，那可能不会比白王的问题更好解决。
“他们应该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利用黄金圣浆的方法，这太难了，不过如果他们找到了……”伊织攥紧了手中的刀柄，“他们或许会找到类似的办法来利用白王的圣骸，虽然这个可能性更低。”
“但伱的意思是，这个鬼使用所谓的黄金圣浆造就的吗？”楚子航问。
“应该是，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这个鬼是残缺的，不可控的。”伊织凝视着上方的血茧，“但是只要他从里面出来了，至少也会是A级的死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