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源稚生嘶吼,神色惊恐。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为斩断那白色的幽灵和家族的诅咒而牺牲许多事情的准备,但偏偏这个代价是他不愿意支付的。
樱最初是源稚生从家族要来的人,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樱连日语都不太会说,却会说一口流利的普什图语,她是被家族从阿富汗发掘的人才,在很幼小的时候就精通杀人的技术,直到有一天这个消息被风魔家的人发现了,他们前去了阿富汗,把樱带了回来。
她被从阿富汗带回来之后就被弃用,因为她跟日本格格不入。她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长到了十六岁,反正在日本是人就有口饭吃,风魔家更不缺一个女孩的食物。
源稚生想起了那天下午,十七岁的源稚生在诸位家主的陪同下去神社里上香,结束之后他在走廊下抽烟,两个年轻的黑道职员从不远处经过,以某种猥亵的语调窃窃私语,他们说你知道么?那个负责收拾武器的女孩,她饿得很,你只要给她吃的她什么都会帮你做。
源稚生特别讨厌那句话,所以他狠狠地掐了烟,冷着脸把那两个人撞开,径直地去武器保管室找樱。那是两个人第一次相遇,樱坐在太阳照不到的、长着霉斑和苔藓的阴影里收拾那些旧式武器,源稚生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很久很久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源稚生心里思绪万千,樱则一片空白。
他的回忆被打断了,艾莉西亚揪起了他的衣领,把几乎失神的源稚生拎了起来,“滚下去!”她冷冷地说,“去安全的地方,没用的人就要早点知道撤退!”
艾莉西亚的表情头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怒气,“最早是我把她救下来的,她本来是我的东西!是我把她送到了伱们这里,我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看上了你哪一点,但是既然已经如此你就给我记好了,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会亲自来杀了你。至于现在……”她把源稚生丢在地上,“曾经属于我的东西,只有我才能决定她的生死!”
死侍们追逐着向上攀登的女孩而去,像是蛇群被花的美丽所吸引,艾莉西亚跟着从窗户钻出去,她站在脚手架上,用直剑割开自己的手心,任由血液流满剑身。
“虽然中文很难学,但是中文骂人真的很爽。”艾莉西亚低声说,“艹你妈。”
“何必如此不甘心呢?”冥冥中像是有人在笑,“你总要接受这份力量的。”
“我不是你,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艾莉西亚说,“不过现在,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如你所愿。”
像是从沉眠中醒来,整个世界彷佛都被握在手里,艾莉西亚的黄金瞳前所未有的炽烈,她仰视着上方攀爬的死侍,却像是女神俯瞰着整片天空。
“坠落。”艾莉西亚说的是英语,但是却引发了元素的乱流。
狂暴的风将那些追逐着樱的死侍中落后几个的扯下来,狠狠地砸下去,十多层楼的高度并不低,但是考虑到下方那些脚手架的存在,这些死侍并不至于直接摔伤摔死,它们转过头对着艾莉西亚发出威慑性的怒吼。
它们并不理解下方那个金发的女孩是什么样的存在,闻上去鲜美可口像是普通的人类或者混血种,但是又蕴含着某种直接能调动元素的威仪,死侍们不理解这种权能从何而来,艾莉西亚并不像上面那位女王那样锋芒毕露。
直剑化作了清光,艾莉西亚像是完全无视重力规则踏着脚手架和建筑外表面向上奔驰,她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音爆声在大雨中回荡,她的剑也很快,沿途杀伤着那些死侍,死侍的动作像是在她面前按下了慢放键,最多只能触及她的衣角。
艾莉西亚的嘴角噙着微笑,她很难不笑,这种彷佛全世界都尽在掌握的感觉,这种执掌着权与力的感觉,简直美好的让人沉醉!
这是昂热都难以触摸的急速,几乎等同于时间零的极致领域,她的每一次攻击都被时间轴拉长了,达成了几乎不可思议的类似穿模的效果,她的剑先穿过了死侍的身体,伤害在下一刻才会来临,所以这些本能出色的死侍们都不知道该如何防御。
艾莉西亚觉得属于自己的那颗龙的心开始燃烧起来,她没有龙骨状态,但此刻她的体表也在渐渐龙化,她的剑速越来越快,周围的风雨都被隔绝在外面。
橘政宗拼搏起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源稚生从绳索往下降,这个老人竟然还能拥有这样的体力,着实令人惊异,漆黑一片的大雨中他们看不清上方的情况,但橘政宗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源稚生就是这场战争的主将,只要主将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一行人顺利降到了塔底,他们沿着通道往东塔的地下停车场而去,只要开车离开了这条街道,剩下的都可以交给蛇岐八家正在路上的支援。恺撒的战斗力现在是最强的,他落在后面以防有死侍摸过来,橘政宗扶着源稚生去开车,他们刚刚推开停车场的安全门,几双金色的瞳孔就在昏暗中亮起。
橘政宗果断地把源稚生压倒回去,随后整个停车场枪声大作,火光照亮了那些埋伏着的属于北欧人的脸,王将的杀机一环扣一环,除了死侍,还有他之前联系的那些俄罗斯的黑道盟友们,他们派出的死士喝下了进化药,持械埋伏在地下停车场中,以绝对的火力优势覆盖了几人的逃跑路线。两人不得不后退,和恺撒会合在一起,停车场已经无法前往,从地面逃离多半会被死侍盯上,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更要命的是停车场的那些枪手已经从下方慢慢靠了过来,他们逃离的速度一定比不上这些服用了进化药的雇佣兵。
源稚生觉得自己就像老鼠,被逼进了迷宫的死角中,这时橘政宗按住了他的肩膀,“稚生。”
“怎么了?”
“我是没有资格带领族人们去打这正义的一仗的,但你有,家族现在正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橘政宗认真地说,黑暗里源稚生觉得有新的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身上,他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和恺撒一起离开这里,我相信你还有自己移动的力气。”橘政宗像是交代后事。
“老爹?”
“我走不了了。”橘政宗说,此时恺撒点燃了一根冷焰火,在照明之下源稚生看见橘政宗全身都是血,刚才的弹幕他并没有完全躲过,几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身体,最要命的是其中两颗打穿了橘政宗的腹部。如果不是龙血的支撑,他早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