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舒熠然刚离开这里不久,又再度返回,这座城市依然还是当初的样子,只是许多游人赶在樱花的末期前来采风,显得城市甚至更加热闹了一些。
然而那座巨大的、古老的平安京,一直就悬浮在城市的上空,连细节都清晰可见。普通人看不见那骇人的场景,举着相机四处拍摄,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这样荒诞又充满日本风格的场景甚至让舒熠然联想到了某些特摄片里的灾难场景,在所有人都还沉醉在平静的美好中的时候,看破一切的英雄已经踏上了命定的旅程,他们注定成长,又注定失去。
舒熠然还是头一次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他预订了和上次一样的房间,入住的时候才觉得这套房竟然有这么大。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社恐来着,但现在一个人出门,竟然会有些微的不习惯,卡塞尔学院并不单纯,但是它确实改变了很多东西。
舒熠然从特制的袋子里把野太刀取出来,和两把格洛克手枪一起放在桌子上,这是他所携带的武器,红雪左文字还在艾莉西亚手里,只是野太刀的体型确实太大了一些,不管用什么装着带出去都很容易暴露。
或许之前该向犬山贺要把新刀的,但真要提起数珠丸恒次已经变成碎片这件事,舒熠然还是莫名感觉有些心虚,毕竟那确实是把好刀,只是遇上了超过极限的强敌。
不过舒熠然确实想好了提刀出门而不是将其放在车辆后备箱里的方法——准确地说这个方法是夏弥提供的——他打开行李箱,露出里面特制的类似和服的黑白双色服装和黑框镜架。
Cospy,一种在日本很流行的二次元文化表现形式,而且夏弥帮忙准备的还是现在依旧大火的动漫《BLEACH》里的人气颇高的反派人物之一的蓝染惣右介。
作为“死神”的ser,带着一把道具刀出去是很正常的事情,舒熠然在野太刀的刀柄和刀鞘上贴上了各种贴近原著中镜花水月的装饰,虽然依旧有些不像,但至少有了舒熠然自身的装扮衬托来说确实不那么让人感觉危险了。
舒熠然穿戴完毕,起身出门,融入京都的氛围中。
相比来说,京都的ser比东京可少太多了,多的是穿着和服体验当地风情的游客,不过舒熠然这身也不算太扎眼,就算是认不出来死神的人也会觉得他在模仿江户时代的武士,而且舒熠然为了保险,还在长刀之外缠了白色的布条以作遮掩,有人问起就说这把斩魄刀还没有解放,倒也很符合ser的人设。
一路上也有人来找舒熠然合照,舒熠然为了不太崩人设都同意了,好在s的时候他不需要说什么话,点个头摆个造型就好。
舒熠然的模样绝对称得上俊朗,一路上许多来要合照的都是红着脸的女孩子,她们中比较大胆的甚至想要舒熠然的邮箱或者Line,只是都被舒熠然婉拒掉了。Cos似乎能给这些人增添勇气一样,之前舒熠然走上街的时候也不少,只是敢于上来要联系方式的人会少很多。
京都竟然出乎意料的正常,所有的精神元素的波动反而都收敛了起来,舒熠然在外面逛了一天,也没找到任何的“泄漏点”,不过他很耐心,真正的问题恐怕要等到黄昏的时候才能发现。
他从大街上走过,完全没有注意停在巷道里的那些车。
伊织带着一副墨镜,和楚子航一起坐在轿车之内,他们提着刀,等待着黄昏时刻的来临。
为了不让平安京的表层落入现实,伊织必须提前打开里层了,里层的洞开相当于是一个泄压的过程,只有进过尼伯龙根的人才能获得进入的钥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明亮的天空慢慢变得昏黄起来,夕阳的余晖在建筑之间打出耀眼的金斑。伊织取出佛像,将这八臂的鬼佛单手托起,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寒意越来越重。
伊织打开了车门,此时她站在一条巷道里,夕阳的光毫无忌惮的洒满了整条小巷,可是随着她下车,阴影像是快速生长的爬墙虎一样迅速长满了整个巷子,幽邃之处燃起了蓝色的磷火,逐渐汇聚悬浮在佛像的周围,地面上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京都内的精神元素被人为清理过。”伊织突然说,“不然不至于这么平静,这里明明已经接近临界点了。”
“会是你爷爷吗?”楚子航问。
“那个老疯子没空做这种事情。”伊织否认,“进去就知道了,能感受到京都内的精神元素汇聚波动的人,没道理没有进入尼伯龙根的资格。”
佛像的周围似乎是因为火光的照耀出现了一层光圈,像是朦胧的光晕,此时天上的那座城市变得愈发清晰,楚子航看上去简直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这么庞大而可怖的景象,普通人却对其视而不见,他们依然欢笑着从街上走过,无忧无虑,彷佛这些天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伊织说。
此时佛像的光晕骤然扩大,天空中的那座平安京中的浓雾像是水一样逸散开来,冥冥中彷佛有八臂的神魔展开了肢体,平安京的街道上亮起了通明的烛火,在雾气中如夜空的星辰。
楚子航听见了人声,混杂在一起的属于人群的声潮,一波接一波,信息量庞大到难以计量。这些人声喧哗着像是要覆盖这个世界,又像是要坠落下去沉入最深的海底,这是历史的回光,尼伯龙根中的时间似乎都是停滞的,但是它却本该完整的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雨。
他下意识握紧了村雨,随后他踩在了微湿的青石板路上,头顶一轮皎洁的月光。周围没有了任何的高楼大厦,只有低矮的平层和城市中的小山丘,一眼望去甚至会觉得天空有些太过于开阔了。
“欢迎来到平安京。”伊织收起了佛像,“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站在尼伯龙根之中了。”